戏志才缓缓点头,明白了李虺的用意。
“主公之意,今后水战已无碍于兵力多寡,当以战船数量及优劣取胜?”
李虺笑着点头。
“志才果然是智者。今后的水军乃至海军,都要以学堂里读过书的孩子为主。即便从民间征召水军,也只能先作为陆战队。一边操练一边教授一些基本的舟船操作和新的水战战法,再慢慢的从中择优而用,才能成为真正的水军将士。”
李虺说到这,戏志才却有些不解了。
“主公,这学堂里的孩子可都是为今后的各地官员而预备的,这水军也要的话,怕是就不够了。”
“志才,这海军若想真正强大,非百年不可,乃数代人之心血方可。待日后,学堂要单独设置海军学院,专门为海军培养各类人才。只会读书识字已无法满足日后海军之所需了。”
戏志才若有所思,点点头问道。
“主公之意,莫不是要以奇技淫巧为主流,提高工匠的地位?”
李虺闻言,笑着摇头。
“志才何出此言?莫非以为我乃铁匠出身,便有意提高工匠地位?”
“呃……难道主公并非此意?”
“志才,所谓的奇技淫巧,不过是士人抬高自身,贬低他人而对真正有价值的发明创造的蔑称罢了。可恰恰是这些奇技淫巧,早晚会让他们的高傲付出代价。这些奇技淫巧能让一亩地种出数十石稻米,能不用桨手便可让万石大船逆流而行,能让千斤之物腾空而起,直上九霄,这些难道能是那些诗书子集能办得到的吗?”
戏志才听了李虺的后半段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公所言除了这没有桨手的大船,忠是眼见为实。可这一亩地竟能种得出数十石稻米?这千斤之物,如何能上天呢?”
李虺叹口气,心中暗想。
“如何能上天?要不是飞机能上天,你这辈子就见不到我了。”
“志才,我说的这些都能办得到,还有很多很多看似不能的事也能办得到。只可惜,现在是做不到的。能将这大船造出来已是不易了,还有很多事情要一点一点来办到,估计很多我们这辈子也不见得能见到。不过,一亩地种出百石粮食,有了大船倒是能够实现的。”
戏志才得到李虺肯定的回答,表现出了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主公,一亩地种出百石粮食,那可是产量的数十倍呀。如此现有的土地,当可养活数十倍的百姓。只此一条,主公霸业便无人可当了。可忠长了这么大,也没听说过一亩地能收两石粮食的,这稻米当如何能一亩地种出数十石?”
李虺闻言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唉,脑子一热竟把后世的高产杂交水稻给说出来了。这玩意谁能说的清楚,这得问袁大爷呀。早知道上一世就该上百度查一查,杂交这玩意到底是咋回事,可谁又知道这辈子居然能碰得上穿越这么无稽的事呢。”
“志才,此事非我所长。我也只是知道此事而已,若要我用一亩地种出数十石稻米,嘿嘿,那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戏志才一听,李虺原来根本不会种地的方法,不禁突然间失落不已。
“唉,主公若是能得知这一亩地种出数十石稻米之法,那可不只是霸业可期,这也是民心所向啊。如今天下的百姓,真正吃饱饭的能有几人。主公若是能有稻米高产之法,百姓岂不全都慕名来投。这乱世之中,百姓才是争霸的根基呀。”
戏志才所说的,李虺自然是非常清楚,可这杂交水稻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呀。就是袁大爷也用了多少年才在试验田里一季一季的优中选优,培育出来的。
灵光闪现,李虺突然想到了“优中选优”这四个字。
“嗨,这杂交咱不会,选个头大的种子慢慢培育这种办法笨办法总还是能有些效果的吧,最起码也不至于一亩地才能个收个一石多点的吧。得,这趟回到豫章之后,就开始搞试验田。”
船队沿着长江向东入海,随即沿海岸线折而向北,一路奔青州而去。
时值九月,受季风影响,沿海岸线的洋流趋向于自北向南,如此便出现了逆水行舟的局面,船队的航行速度也变慢了不少。所幸,在长江上的时候,是顺流而下,行船的速度也非常快,为这次航行争取了不少时间。
不过眼看两月期限将至,时间上并不太富裕。为了能提前赶到,不至于让管亥断胳膊断腿的成了废人,李虺决定调整了发动机停机的间隔,保证隔一段时间会有半个时辰的满功率全速航行。
面对波澜壮阔的大海,李虺不禁想起了曹老板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观沧海”。可惜的是,李虺根本不知道汉代乐府诗到底是怎么唱的,于是也就没敢在戏志才面前舞文弄墨。
庆幸的是,这一路航行,天公倒是作美,没有遇到什么狂涛巨浪,很顺利的抵达了东莱郡南部的胶州湾一带。
因为不知道管承所占据的海岛的具体位置,只好在风平浪静的海湾里抛锚。派人上岸,快马先去寻找宋神臂,以便让他来带路前往管承的海岛。
在海上等了三天,派去寻找宋神臂的人终于带着宋神臂以及手下赶了回来,其中还有一个管承派到宋神臂军中的小头目。
李虺一听这人的身份,与戏志才对望一眼,二人都会心地一笑。这分明就是管承已经惦记上一批云中仙了,担心船队找不到他的老窝,所以特意派人来带路的,估计顺便也想先验验货。
对于这种将死的小角色,李虺实在是懒得搭理他。只是命随行的周泰陪他喝了一顿云中仙,结果周泰一不小心,把这小子给灌多了。幸亏宋神臂的手下有人识得海路,引着船队朝着管承盘踞的海岛进发了。
宋神臂这是第一次见到李虺,这可是他们这些青州黄巾目前实际的背后大老板,就连管亥和军师戏志才都是这位大佬的小弟而已。
宋神臂没等戏志才将自己给李虺引荐,赶忙上前跪地行礼。
“渠……啊,不,主公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宋神臂一紧张,差一点把“渠帅”这个称呼给喊出来。
李虺上前两步扶起宋神臂,安抚道。
“宋将军不必多礼,今后都是自家人了,无需如此多礼。如今你虽已归附于我,青州诸位还需宋将军从中多多周旋,好生安抚,待我夺取青州之时,汝等再改弦更张,正式编入我军。不目下过对外还是要以黄巾自居,以免被朝廷所知,对你我都是麻烦。”
宋神臂闻言,觉得李虺所言甚为有理,对自己也有看重之意,赶紧赶紧再次跪地表示忠心。
“主公只管放心,青州一带司马俱与徐和均已战死,其余所部尽皆小股部众。只要他们但敢造次,宋某定为主公将其剿灭,收其众为主公所用。”m.sxynkj.ċöm
李虺心想。
“这宋神臂倒是有意思,这忠心表的也太积极了。”
“宋将军无需如此,只消各自谨守地盘,以待我军来日自海上登陆即可。”
李虺的话让宋神臂吃了一惊,随即想到脚下这巨大的战船,突然明悟。
“原来主公将来是要从海上直接接管青州,而非跨过中原来青州?”
李虺笑了笑。
“宋将军果然智勇双全,我水军已能跨海远征,青俆之地不过是探囊取物,早晚必为我军所辖之地,宋将军早晚必有建功立业之机。此番前来除解救我师兄管仲严,便是接走一部分你等所部裹挟的青州百姓。我亦为尔等被下了足以换取十万石粮草的‘云中仙’,尔等可自行按需换取粮草,不比担心没了百姓便无粮可食了,如今这‘云中仙’可比五铢钱还要管用呢。”
宋神臂这一下可是乐坏了。起初戏志才承诺带走他们这些青州黄巾所裹挟的百姓,并提供给他们所需的粮草,这些头脑简单的黄巾首领都觉得这是一笔挺划算的买卖。既有了人管饭,还不用养活那么多消耗粮食的百姓,可谓是两全其美。
可没过多久,有人就开始觉着哪里不对。青州离豫章几千里,这粮草如何才能运过来?手里的这数十万百姓又要如何带走?这些问题一时间开始困扰起了这些黄巾的首领,幸亏戏志才临走时留下了程普、韩当二人。除统领从确山带来的兵马之外,原本管亥的哥哥管戌的兵马也暂时由此二人统辖。不仅战力惊人,兵力上也是整个青州最为庞大的。因此,一众黄巾的大帅小帅们也只是心里猜测,并不敢有所造次。
有了李虺的一番解释,宋神臂这一下可算是心里有底了。
“主公,如此大船,岂非一艘船能装下万人?这二十艘船只要跑个四趟,青州的百姓就能全部运到豫章去了。”
李虺微一皱眉,摇头道。
“一艘船装一万人,太拥挤了,船舱里的气味也不好。若是有人生病,那就会传染一大片,此事不妥。一艘船最多乘四五千人足矣,无非多跑几趟便是,一下子把这么多百姓豫章,如何安置还是个问题,此事不需如此着急。”
这番话,宋神臂就有点不大明白了。可李虺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听着就是了。反正从这些前所未有的大船上,宋神臂已经大致了解了李虺是个很有实力的主公。百姓在青州多放一段时间也不算什么大事,粮草的问题到时就向李虺张口应该就行了。
船队沿着后世的山东半岛海岸线绕过成山角折而向西,朝着后世的威海、烟台方向缓缓行进。
李虺上一世是个典型的旱鸭子,不过也幸亏有过南方工作的经历,闲暇时去过舟山普陀山,厦门鼓浪屿和三亚的蜈支洲岛等地旅游过,倒是有机会坐船出过海。因此这一趟出海对于李虺来说,还算是有心理准备。再加上连环战船体量巨大,又载满了货物,即便潮涨潮落,船体的晃动也并不太大,不至于让人出现严重的晕船现象。
当船队抵达管承所盘踞的海岛时,李虺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靠,这他妈不是刘公岛吗?后世的北洋水师就是在这里兴起而后覆灭的。后世这岛上还建有甲午战争博物馆、甲午海战馆,还保留着当年的水师学堂和多处炮台及其他遗迹。这管承还真会选地方,今天老子就让你也常常与北洋水师一样的滋味。”
李虺感怀着北洋水师的生不逢时,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让管承葬身在这座刘公岛上。
船只驶近了码头,当这二十只庞然大物出现在岛上一众海贼的视线之中时,那硕大的船身着实震撼了这些海贼的内心。与他们所谓的战船相比,简直就像索马里海盗的小艇遇上万吨的055大驱一般。幸好刘公岛的码头水深足够,否则,如此大船只怕都要无法靠岸了。
为了增强声势,十艘靠岛的大船的船舷边上都密布着水军将士。当船只靠岸后,海贼们完全是用四十五度角的角度抬头仰望船上的水军将士,就连预先准备好的跳板,此时也才发现根本够不到船舷。
李虺与戏志才立于楼船顶层,俯瞰着这一切,不免生出一股颐指气使之感。
船缓缓的停靠在码头上,从船舷的侧面打开了一扇大门,露出了甲板下的船舱,从船舱里伸出了特制的加长跳板,搭在了码头上。
宋神臂带着两个手下先行顺着跳板来到岛上,与岛上的海贼交涉一番之后,其中一个海贼顺着小路往岛上跑去。
大约两刻钟后,小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来到码头,队伍的后面还押着一个人,浑身绑缚,口中还塞着破布。
此人虽然在队伍的后面,可李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管亥。看上去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头发有些蓬乱之外,倒是没有明显的伤痕。看到完整的管亥,李虺总算是放下心来,与戏志才一起下到船舱,顺着跳板踏上了刘公岛的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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