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几个人,这扇门还能用得上,把它拆了,回头安西厢院子里去。”
“都给我动起来,抓紧时间。”
徐府新上任的管家在人群中巡视,大声呵斥着让徐府下人在残垣断壁间搜寻着能用得上的东西,至于那些用不上的东西尽可能的拆除,争取在今天日落之前把废墟清理干净。www.sxynkj.ċöm
徐美丽冷眼旁观,注视着眼前一切,
看着一群下人在废墟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堂堂未来州牧儿媳,竟要在这残垣断壁间,众目睽睽之下在废墟上举办婚礼,何其荒谬?
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庐江郡,不知道多少女人等着看她笑话呢!
徐美丽无数次想过,要把婚礼办的多么盛大,多么隆重。
殊不知,她徐美丽未来公公可是整个庐江郡最耀眼的太守大人,有大常侍陆令丞为其撑腰,吴国上下谁不知陆寒如日中天,不出意外的话,州牧指日可待。
什么叫州牧,那可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与天子共天下。
没办法,徐家实在拿不出钱来修缮。
余下的钱还要留着给陆寒备用,等陆寒除掉乔翀之后,为其上下打点疏通关系,帮着陆寒上位。
“无所谓了,”很快徐美丽释然了,“这庐江非是久留之地,烧了也就烧了吧!明日公公除掉乔翀之后,很快就要上任州牧,到时候自己也要跟着公公和陆旭离开庐江。”
这么一想,徐美丽心里舒服多了,没那么难受了,就是,还是有点……心累,打不起精神来。
左右扫了一眼,
徐广田坐在不远处的门槛上发呆,那原本是一个厢房,如今烧的只剩下一道门槛。
在远一点,徐蓄才状若疯癫抡着东西狂砸,发泄着心中怒愤,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要怎么弄死吴有缺那些,搞得徐美丽愈发心烦。
眼不见心静,
徐美丽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榻上准备小憩一会儿,养养精神。
刚一躺下,又爬了起来,
“嗯?”
“这是什么?”有东西膈到她的背了,徐美丽翻开被子从被褥下拿出一个匣子,女孩儿脸上添了些许欣慰:“原来是蓄才送给我的礼物,好像……叫什么扑克牌。”
徐蓄才虽然有很多的毛病,对家人没的说,很懂事,很孝顺。
“听说扑克牌已经成了庐江郡婚假必需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想来定有其独到之处。”作为商贾之家的掌上明珠,徐美丽天生对扑克牌这样的“爆品”充满了探知欲,为什么人家的东西卖的这么火?
怀着满满的好奇心,徐美丽打开匣子。
哐当!
匣子掉在地上,徐美丽如雕塑一般定格不动。
……
石亭正北方向有一座城,舒县,
距离合肥最近的一座城池。
吴有缺让虎敖军扮作商贩或是镖师,三五成群的离开庐江,然后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集合。
傍晚,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吴有缺带着两千虎敖军追赶着太阳缓缓接近指点的地点。
“驾!”
哨马绝尘而来,
裴庆之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再探。”
“接下来怎么办?”裴庆之有点慌,他宁肯对方在此地设法,也好过一个人毛都没有。
没有人,就是最坏的消息。
吴有缺下了马,在河边蹲了下来,手捧着一泓清泉冲去脸上风尘。
“舒服!”
“卧槽,你倒是给句话啊!”裴庆之耐不住性子,家里好几千新兵蛋子都没装备呢!这要是拿不到铁矿石,上哪儿搞兵器装备新军?
没有贴,军队扩增到两万人就是个笑话。
“等。”
吴有缺嘴里吐出一个字,旋即顺势躺了下来,双手交叉抱着脑袋恣意的躺在青葱草地上,眺望着远处渐次落下的夕阳,这漫天的晚霞真是美轮美奂。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哎!”裴庆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
要知道乔翀没有问询过国君的意思,甚至连说都没跟安靖帝说一声,贸然扩增虎敖军,这是什么,这叫犯上。
本来安靖帝这个时候神经就很敏感,如果不能尽快给那些新兵蛋子装备上兵器,尽快训练成军,侯府上下包括虎敖军的这帮将士,脑袋随时有搬家的风险。www.sxynkj.ċöm
都这个时候了,亏得吴有缺还有心思欣赏晚霞,
裴庆之不知吴有缺眼里看到的是晚霞,心里看到的却是整个大吴江山。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吴国所在地和赵构的南宋一样,就剩下这么巴掌大块的地了,强敌在侧,江山摇摇欲坠。
而安靖帝这个人,和东汉的汉灵帝很像,同样宠信太监,设十常侍,同样卖爵鬻官。
没错,安靖帝也卖官,只不过他没有汉灵帝那么明目张胆,他是通过十常侍买卖,否则陆寒何必那么积极的让陆旭娶徐美丽。
诛冯灭陈的政绩,足以令陆寒登上州牧的职位,资历出身也都是够的,唯一缺的,就是买州牧的钱了。
卖爵鬻官……这四个字一旦跟皇帝挂钩,似乎这个皇帝就一定是个昏君,其实不然。
秦始皇也卖过,
汉朝的文景之治,汉文帝,汉景帝也卖过,
汉文帝还是后世人公认的明君,
卖官鬻爵是一种手段,是百般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
古代穷人是真的穷,穷其一生都尝不到饱滋味;而有钱人是真的有钱,那些士族门阀十几代人相继盘剥,积累,财富相当惊人。
吴有缺前世偶然间看到过一个新闻,某某地区出土了一个大墓,两千多年前的古墓,其奢华程度比现代小康家庭有过之而无不及。
穷人兜里那点钱,国家和权贵们绞尽脑汁,巧立名目,想尽一切办法剥削,压榨,最后实在榨不出钱来了。
奈何天灾人祸强敌在侧,君主没办法,再不搞钱调动军队,国家就灭亡了啊!
皇帝又不敢去动士族门阀的钱,于是便想出卖官鬻爵这么个权宜之计,从士族门阀手里搞点钱来应应急。
汉灵帝不一样,他是一枝独秀,卖官卖的太优秀太突出了,活生生把刘家江山给折腾没了。
“不知道咱们这位安靖帝,能不能把握得住。”
是明君还是昏君不好说,这玩意儿得看结果,过程不重要。
“从中央集权和重新十常侍不难看出,咱们这位安靖帝是一位有着远大理想,充满了雄心壮志的皇帝。”
而有的时候,明君对国家和人民带来的危害远比昏君更可怕。
中央集权本就是在玩火,
宠信阉党权衡外戚或士族集团,更失人心。
“一个不慎,就会烽火连天起啊!”
北周虎视眈眈,内部再出现问题,整个汉民族都得完蛋。
“偏是我赶上了,这次奥蛋的时代。”
这就是吴有缺宁肯冒大不讳也要强军的原因,他无法坐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若安靖帝守不住,我来守!”
太阳下山了,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裴庆之神色黯然,无力道:“拓跋铎没来。”
所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吴有缺不该相信拓跋铎,“挨天杀的野蛮人,言而无信。”裴庆之咬碎了后槽牙。
……
徐美丽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榻,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动过,夜已深,手脚也早就冰凉到失去知觉。
“原来时间可以这么漫长……”恍惚间,徐美丽感觉时间和心跳一样,每一分每一秒是那样的清晰,有力。
如果可以的话,徐美丽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永远永远不要天亮。
本以为明日只要自己嫁给陆旭,一切就都尘埃落地,
丢失了三十几万两黄金,无所谓,徐家承受得起。
吴有缺烧了徐府,没关系,反正他们徐家终归要搬走的。
只要嫁给陆旭,只要乔翀倒台,所有付出和损失在不久的将来都可以数倍,乃至几十倍的再拿回来。
可现在……
徐美丽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一副扑克牌,彻底毁了她的人生。
想到明天要当着整个庐江郡权贵豪绅的面嫁给陆旭,徐美丽死的心都有,干脆就死了还轻松一些。
就怕死了也要让人诟病。
“吴有缺……”徐美丽面目狰狞,扭曲变形的五官在月光的照射下比厉鬼还要恐怖瘆人。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阴损之人?
她辛苦数年经营的名声,正如这徐府般付之一炬。
“喔喔喔!”
公鸡打鸣相继在远处响起,吓的徐美丽一激灵:“遭雷劈的直娘贼,养鸡都该杀头。”
天快亮了,窗棂纸渐渐明亮了起来,徐美丽苍白的脸更白了一分。
“怎么办?”
徐美丽收了收腿,蜷缩成一团,
快到了收割的季节,天气很凉爽,而徐美丽的身体却没有一丝温度。
“嘟嘟嘟!”
有人敲门,
“小姐,老爷吩咐奴婢叫你起床梳妆了。”
徐美丽瑟瑟发抖,
“小姐,老爷吩咐……”
徐美丽忽然发狂,猛地扑向旁边的桌子,抓起花瓶就朝着房门扔去,
“滚!”
“给我滚!”
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屋外的婢女吓懵了踉踉跄跄从石阶滚了下来,
徐广田来的很快:“美丽,起来了没有,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早些起来梳妆吧!”
徐广田竖耳倾听,屋子里边传来徐美丽嘤嘤嘤压抑的抽泣声,为人父,徐广田心里既欣慰,也挺不是滋味。
还是女儿懂事啊!
要嫁人了,舍不得自己,要是蓄才有美丽一半懂事那该多好。
“闺女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陆公子身份尊贵,你能嫁给他,爹很欣慰。将来你们搬到哪儿,爹就在旁边买间院子,女儿要是想爹了,随时可以过来探望爹。”徐广田安慰道。
“好了我的宝贝女儿,别哭了,快起来梳妆吧,莫要耽误了良辰吉日。”
今天不但要嫁女儿,乔翀,吴有缺也要死他们家,
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不能哭。
要笑,要大声的笑。
“爹,我不想嫁了,我……呜呜呜!”徐美丽大哭,
徐广田更加欣慰了:“傻孩子。”
半个时辰之后,东门,北门侯府兜售扑克牌的几家店铺燃起熊熊大火,冲天的浓烟隔着十里之外都看的见。
鲁恕良亲自督办,徐美丽马上就要嫁给陆旭了,乔翀,吴有缺马上就要完蛋了,就在近日,他不得抓紧时间搂紧了陆寒这条大粗腿啊!
“给本官严查,卖扑克牌的抓到一个办一个,择日斩手示众。”
“另外,责令所有购买扑克牌的人三日之内全部上缴县衙,三日后,凡家中藏有扑克牌的,就地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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