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起来了。”站在箭垛后面,遥望着皖城上空飘荡的浓烟,乔翀神情凝重,脑海闪现出他十三四岁时,生平第一次看到狼烟滚滚的画面。
那一次,他父亲乔开山尚在身边,乔翀很紧张,但不至于绝望,而这一次,乔翀再无依靠。
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百多次战争,乔翀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为国而战,横竖不过一死,马革裹尸历来都是为将者毕生追求。
可这一次,敌人在内部……
“巳时了,”
晌午十点半的样子,
乔翀一宿未眠,从昨天傍晚就一直在这站着,等了一宿,到现在仍不见人回来,
多半有变故,
“有裴庆之照看着,想来有缺应该……”
“乔叔,去通知府上所有人,让他们收拾一下,尽快离开侯府。你也收拾收拾,一会儿随夫人,小姐她们一块离开庐江。”说着乔翀准备去找关彩彩,大小乔,叫她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然,还有吴瘸子和吴缺月。
一转身,就见母女三人各执一剑站在那,看她们的样子,明摆着已经等乔翀许久了。
“你们……”
关彩彩左右扫了一眼,无奈道:“别怪我啊,这是你们乔家的种,都随你,顽劣的很,哼!”
大乔嫣然一笑:“有缺常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女儿觉得他说的挺对,女儿宁可与家人共赴黄泉,也胜过余生苟且。”
小乔英姿飒爽,扬起傲娇的下巴尖:“爹,我若是乔家儿郎,你叫我退否?”
乔翀身体在颤栗:“不退。”
“那霜儿也不退,霜儿此刻便是你乔翀之子,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乔佥流泪满面,
就在这时,邬堡外边响起了乔俭让这个憨憨打雷般的喊声,“爷爷,把门开开,我们回来了。”
乔佥一愣,
乔翀如遭雷击,猛地扭头望去,只见三千虎敖军推着浩浩荡荡百架车,宛如游龙一般奔着侯府而来。
回来了,
去接收铁矿石的乔俭让,宋正他们回来了。
乔翀亲自开城门迎了出去,“俭让你快说……你走开,宋正,你快说说舒县那边昨日具体情况,有缺呢,庆之呢,他们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宋正喜笑颜开,把昨天发生在舒县的情况简单告知乔翀,后又说道:“姑爷神机妙算,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大人尽可放心!”
乔翀怎可放心,气的直拍大腿:“兔崽子,他怎可孤军闯入敌腹?”
吴有缺这厮,居然带着五百骑绕过合肥去了庐江,
此庐江非大吴的庐江。
大吴的庐江是庐江郡,而北周庐江乃是扬州治下的一座城,二十年未能拿下庐江郡,北周皇帝心中不忿,将扬州治下一座城池更名为庐江,彰显其抱负。
北周皇帝在将扬州庐江汉人全部屠杀殆尽之后,又派人将城墙房舍拆了干净,作养马场用。为此,特地在庐江设监马坊。
据说在庐江一带,北周人就圈养了十万余马匹。
乔翀对此并不知情,宋正和裴庆之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在拓跋铎令人送来铁矿石之前,吴有缺笃定拓跋铎一定会送来铁矿石,但战马却未必。
毕竟吴有缺要的太多,开口就是一万匹战马,而且还是白嫖,一毛钱都不给人家。
这是宋正理解的浅层次的,
吴国少马,而北周则是马背上的国家,靠着战马的机动性掠夺汉人八州之地。
战马在当下这个年代是国之重器,是匈奴的核武器,拓跋铎怎么可能让吴有缺白嫖一万匹核武器。
宋正道:“姑爷说只有骑兵才能制胜骑兵,拓跋铎不给,他就自己去取,让大人不必挂心,他会在吃饭前赶回来。”
看着一车车铁矿石送入侯府仓库,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终于湿润了眼眶,他重重点头:“好。”
“好。”乔翀加重语气,言语间流露出一股决然之色。
宋正,乔俭让他们没回来之前,乔翀担心吴有缺那边出现了变故,担心他失算了,拓跋铎非但没给他们送铁矿石,甚至也没杀拓跋仁厚。
按吴有缺之前的推测,陆寒会勾结拓跋铎以叛国罪陷害庐江侯府,陆寒,拓跋铎他们都可以从中受益。
乔翀让人遣散家丁,解除虎敖军武装,让乔佥随夫人小姐一块离开庐江去后唐,而他则做好赴死的准备。
只有他乔翀死了,国君才能安心。
而今,一切如吴有缺所料,铁矿石是拓跋铎释放出来的一个信号,他已经杀了拓跋仁厚。
如此,乔翀再无后顾之忧:“取我马槊来,本侯要去赴宴!”
宋正抱拳恳请道:“末将愿随侯爷一块赴宴。”
……
结婚是人生大事,饶是穷苦百姓也会穷其所有,办的风风光光。
废墟上的婚礼,亘古未闻。
乍一看,虽然落魄凄惨了些,可是来徐府参加婚宴的宾客却无一不是庐江权贵门阀,稍微次一点的豪绅都没资格参加。
送行的马车如严丝合缝的军阵一般,将徐府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随着关兴义,司马长天,关复,姜青鱼他们的到来,氛围如同沸水般蒸腾滚烫,喧嚣声如潮水般一波盖过一波。
人群哗然,沸腾,再哗然,再沸腾。
“徐家,不得了,这是要一飞冲天啊!”
“老天爷,那是关将军吗?”
“水师提督关复……嘶!没想到生平还能见到关将军,死而无憾了!”
关复背叛关岳,引匈奴入关导致关岳死合肥,这是秘闻,只有参与合肥之战的乔翀以及吴国顶层权贵才知道这事。
在普通民众心目中,关复有着另外一副面孔,他是老将关岳的义子,曾为关岳马前卒,无数次死战匈奴,为大吴立下汗马功劳。
关岳死了,于是,很多人将对关岳的仰慕、崇拜寄托在关复身上。
仿佛在关复身上,能够看到关岳的影子,
很多人认为关复有望成为第二个关岳,成为继关岳之后,吴国最伟大的将军,最值得人敬佩的民族英雄!
吉时已到,徐美丽和陆旭拜堂成亲,之所以选择在徐府举办婚礼,主要是碍于陆寒公职的身份,毕竟在太守府公然收受贿赂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吴有缺,乔翀还没来,会不会……他们不敢来?”
“他们要是不来,怎么办?”
徐广田左顾右盼,等的是心急如焚,时时刻刻盼望着吴有缺,乔翀登门受死,这眼瞅着就要开饭了,还不见吴有缺,乔翀,岂不白做了一桌断头饭?
碍于陆寒和司马长天,关复那些大人物攀谈,徐广田也不敢去询问陆寒,于是他怂恿陆旭:“女婿,不妨你去问询下令尊,未见吴有缺登门,我始终心神不宁。”
陆旭又何尝不是翘首以盼,人家不来你能怎么办,总不能强攻侯府,把他们抓过来吧!
“来与不来,我爹自有安排,你急什么?”陆旭还不知道,他刚刚娶过门的媳妇已经千万人“阅”过,全庐江郡的男女老少比他陆旭更了解他老婆徐美丽的身子。
徐广田肯定不会告诉陆旭,
徐美丽这会儿连人都不敢见,
鲁恕良当然不会说,惹一身腥臊没半点好处。
因此陆旭还被瞒在鼓里,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陆旭皱了皱眉,总觉得宴席上的宾客盯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好奇怪啊,分明是第一次见到陆公子,却总觉得眼熟。”壹趣妏敩
“是吧,我也觉得似曾相识。”
陆旭没有太在意,以为是他们想和自己套近乎找的说词罢了。
徐广田却如坐针毡,一有人盯着自己,他便浑身不自在,脑海不由而然的浮现出扑克牌上的那些画面,很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仿佛那些扑克牌上图片和短故事勾勒出来的龌蹉事,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身上,他徐广田就是个悖逆人伦,和自己亲生女儿行苟且的畜生。
连徐广田都这么羞耻了,可想而知徐美丽心里有多难受。
实在是……那些油画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性,太猛烈了。
那是徐广田生平第一次看到那么真实且刺激的画面,奈何主角是他和自己的女儿,要是换做别人,相信他也会收藏个百八十副牌,搁在床头日夜蹉跎。
这玩意儿80g都不嫌多,好的片子看一百遍都不回腻歪,何况吴有缺制作的这套扑克牌,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偏偏主角是他……
多气人。
还不能跟陆旭,陆寒他们说,
哎呀,难受。
罢了,
鲁恕良已经将城中几家兜售扑克牌的店铺全部烧了,又下达严令,让城中百姓自己想办法毁了扑克牌,不然抓到剁手什么的。sxynkj.ċöm
相信这两项命令下达之后,扑克牌基本上就禁止了,关键只要陆旭,陆寒他们不知情,那么这件事权当没发生过。
当然,前提是宰了吴有缺,这就是为什么徐广田那么迫不及待了。
今日吴有缺,乔翀必须死,否则她女儿一生全都毁在吴有缺手中。
陆寒父子二人要是知道这件事,万一不要他徐家女,那他半生的积蓄,此前所有付出都付之东流。
所以徐广田很着急啊,心里在呐喊,来呀,快来呀!
许是满天诸神听到了徐广田虔诚的祷告,乔翀来了。
守在门口的小厮扯着他妈的破锣嗓子大喊:“庐江侯乔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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