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此时见苏介,心中十分古怪,正欲回绝,苏介便立刻截住了他的话头,对顾倾墨道:“我们之间就无需客气了吧?”
顾倾墨见他笑的贼兮兮的模样,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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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故意露出十分不悦的表情,希望这尊佛可以自讨没趣,然后赶紧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阿雾看了看顾倾墨,又看看苏介,决定循序渐进,于是无奈道:“那便多谢宁王了,在下此前从未来过盛京,人生地不熟,还是宁王思虑周全。”
“书言,随先生一同去吧,”苏介叫过那个穿浅蓝色广袖长衫的侍从,向阿雾介绍道,“先生,这就是我的书童,洛书言。”
洛书言与阿雾见过礼,便陪阿雾一同离席。
顾倾墨也不再坐在窗边,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丢下苏介一个人坐到了桌边,一边品尝小厮送上来的糕点,一边听他们谈论着哪儿的八宝鸡最好吃。
苏介又时不时关(sao)照(rao)一下顾倾墨,打趣她几句来活跃气氛。
不一会儿便进来一个丰神俊郎的青年和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
“小郡王,子衿。”青年笑唤道,一双眼睛极为精神。
那小少年一看见苏介便喜笑颜开地一头扎进他怀中:“子衿哥哥,逸儿好想你啊!”
王稚见状,一把拽过他:“你小子!只知道想子衿,怎么不知道想想我?”
小少年见了他,立时变了一副脸色,很是看不起他似地道:“爷爷辈的人了,还同人打架,真羞。”
王稚听他提起前几日打架一事,正要发作,苏介忙拦在两人身前,对青年叫道:“千余兄。”
王稚也暂且放过这个小少年,向青年打招呼:“千余哥,你管管承逸。”
“乱了辈分!”小少年又指责道。
王稚这次一个眼疾手快,瞅准了苏介身后,向小少年伸出魔爪,猛戳他的额头一下:“你叫子衿哥哥不也乱了辈分!都说了我是你爷爷辈的人,还敢教训我,臭小子!你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两人便立刻玩笑打闹起来。
“这位是?”被称作千余的青年看着顾倾墨问道。
苏介立马介绍:“这位是王侍中大人家的小公子,王离,千余兄应该见过的。王小公子,这位是吏部尚书颜箬颜大人,字千余。那个小子是长乐公主家的小公爷,晋承逸。”
“久仰久仰,”颜箬道,“殿试那日因审查官吏一事查到状元作假,没见着鼎鼎大名的王离小公子,本就遗憾,后来状元宴上一睹风采,已是近一年过去了,今日再见,竟眼拙一时未认出公子。”
顾倾墨也忙向他行礼,嘴里谦虚之词不绝于耳。
“对了,你的字是什么?”苏介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顾倾墨道。
顾倾墨:“无字。”
“无字?”苏介愕然,转而坏笑道,“那...本王便勉为其难赠你一字吧!就...单字一个青,唤作青青,如何?”
“卿?”顾倾墨轻咛,方才眼中冷淡的神色立刻消散,隐隐透出一丝伤情。
卿卿吗?阿淮,便是这么叫她的。
苏介笑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青青,就这样叫吧?青青!”
顾倾墨恍然大悟,从对阿淮的思念中抽出了心神,很是大逆不道地用右手悄悄在苏介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宁小王爷总拿我打趣,很开心吗!”
苏介忍着疼,反手搂住她的肩,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这可不是打趣你,本王可是认真的。你既得了本王的赠字,日后便是本王的人了。”
“谁是你的人!”顾倾墨瞧苏介蹬鼻子上脸,去捶苏介胸口,却反被苏介抓住了手,于是佯怒道,“松开!你拉着我做什么?我们可、不、熟!”
苏介勾起嘴角:“朋友!朋友还不行吗?方才说溜了嘴,我们男子之间,本就是三两句话说对了头便能称兄道弟的,何况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
“哦?”顾倾墨玩味地盯着他看。
“中间还有个晗雨!”顾倾墨的狡黠真的是越品越上头,苏介无奈地笑道,“也算是熟人了,勾肩搭背,拉拉小手怎么了?你又不是女孩子,还怕人拉你的手啊?”
“不熟!”顾倾墨挣开他的怀抱,剜他一眼:我是不是女的你还不清楚吗!
苏介眼中盛满笑意:“无妨无妨,拉着拉着,抱着抱着就熟了。记着哟,日后向人家介绍自己,要加上本王赠你的字,青青。”
颜箬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先前也没看出子衿这么喜欢与哪家公子这样亲密地嬉笑打闹啊,怎么偏生对这位王公子格外亲近?看来真的是很熟的好朋友了。
几人玩笑打闹了一会儿,一名小童进来送了小令。
慕春评的第一日是由令官起令,分发到不同的厢房中,各位世家公子小姐领了小令便可以出房去找小令上相应的事物,回来做了文章即可。
其实就是给世家公子小姐一个出去游玩的机会。
“是什么令?”苏介问道。
颜箬看了,蹙了蹙眉:“由外西北广,于代宝玉来。我不常来青盛台,不知青盛台有没有这处地方。”
“这是何意?我最讨厌猜字谜的。”王稚不耐烦地挠挠头,不解其意。
顾倾墨心下一惊,拿起糕点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青盛台自然有这地方,只是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了。
苏介笑了:“千余兄都不知道青盛台的寺庙在哪儿,我便更加不知了,这可都要怪晗雨了。”
王稚不解:“如何就怪到我头上来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的。”
苏介道:“肯定是梓诺向阿槿和少卿说了你打架一事,叫他们一起想个办法给你个教训,好叫你长长记性,这才让你去找寺庙,不是正好静静心?”
王稚气道:“这个梓诺,祖母关我还不够,他还要来管我!阿离你看吧,咱们家连小辈都能管到我头上来了,还真是反了天了,我不管,要找你们去找,我反正不去找什么寺庙。阿离,你呢?”
顾倾墨一听到“阿槿”两个字便怔在了原地,呆坐在桌边,凝眉不语。
“阿离?阿离!”王稚大叫了顾倾墨几声,这才终于将顾倾墨的魂叫回来。
可顾倾墨径自站起往外走去,目光仍旧呆滞。
“你干什么去?”王稚忙拉住她,怪道。
顾倾墨道:“不是要去找寺庙吗?”
王稚惊地张大了嘴巴,颜箬和晋承逸都笑了,只有苏介狐疑地盯着她呆滞的神情。
“我问你去不去找寺庙!”王稚问她,“我反正是不去,千余哥官职在身也是不用去的。”
晋承逸吃着糕点,道:“漂亮哥哥同我们一起去吧,别管这老头子了。”
“说谁呢你!”王稚抓了一把瓜子朝他扔去,两人又打闹起来。
苏介凝神盯着顾倾墨,眼中满是疑问。
顾倾墨呆呆地道:“那便去吧。”
顾倾墨、苏介、晋承逸三人虽尽力在找寺庙,无奈青盛台根本不像一处有寺庙的地方,而且苏介似乎也只是在随意转悠,只有晋承逸一个小朋友真的是在认真地四处打听。
可顾倾墨知道哪儿有寺庙啊,于是有意无意之中将他们引往那庙。
不一会儿,便进了一处人烟稀少,树影重重的阴凉地带,但这儿根本不像是有人会出没的地方。
苏介正疑心今日顾倾墨的种种行为,前方便传来了一阵悠远的钟声。
“子衿哥哥,漂亮哥哥,你们听!”晋承逸欢脱地向钟声传来之处跑去。
“别摔着了!”顾倾墨和苏介异口同声地叫道,就好像一对夫妻带调皮的孩子出来游玩,调皮的孩子在前面跑,小夫妻在后面担心他摔着。
都察觉到了这一情况的两人对视一眼,尴尬地各自别开头去。
庙前的青砖因长年无人拜访,生了一层绿绿的青苔,寺门外两棵年头很老的高榕,将庙门掩映。
灵玄寺。
顾倾墨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庙竟然真的还在,她原以为这庙会因为没有信徒而开不下去的,毕竟这庙,真的是一个骗子庙啊。
三人敲了好半天的寺门,才有一名长相清秀的小和尚跑来开了门,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疑,问清了来由他才迎了三人进庙。
庙内视野开阔,左边植了一棵高榕,树下是一汪清池,里面几尾红鲤四处游动,池塘里满是钱币,依稀可见当年辉煌,但从青石板上厚厚的青苔也能看出,这老庙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香火供奉了。
前殿供奉了几尊三人都不认识的小神,香火寥寥。进了内院,又有两棵大菩提各植于大殿两边,大殿鎏金瓦,红玉檀木,很是气派。殿内传来喃喃诵经声,香雾浅浅。
“子衿哥哥。”晋承逸拉了两下苏介的手。
苏介便附耳到他面前:“怎么了?”
晋承逸悄声耳语道:“这庙里供奉的,怎么不像是菩萨啊?”
顾倾墨虽离他们有些距离,但是依她的耳力,这些话全部清清楚楚钻进了她的耳朵,她下意识回道:“这里供奉的,是帝君。”
晋承逸闻言,睁大了眼睛看她:“帝君?”
苏介也转过了身,紧紧盯着她。
流落在外从未来过盛京的人,怎会知道连从小长在盛京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寺庙里供奉的是什么东西?壹趣妏敩
这苏介倒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早先就知道顾倾墨身份特殊,晋承逸却忽然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漂亮哥哥,你怎么知道这里供奉的是什么呀?你来过吗?”
小孩子说话大多无心,可大人们总爱以己度人,小孩子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戳中他们的痛处。
顾倾墨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尴尬地冲晋承逸笑了一下,期望以此冲淡他的疑惑,道:“不是,只是在别处看到过一样的罢了。”
晋承逸果然不再追问,跟上等在前面的小和尚。
苏介也在凝目细细看了顾倾墨一眼之后,跟上去。
顾倾墨却在看到大殿里供奉的神像后,便忽然止步不前了。
——四岁的顾倾墨拉着母亲晋长安的手,四处张望。
晋长安将她的小手牢牢攥在掌心里:“可别放开阿娘的手哦,小心走丢了。”
灵玄寺内人群摩肩接踵,香雾缭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人群冲散。
小顾倾墨紧紧贴着晋长安行走。
拜主殿供奉着的神仙时,她轻声问晋长安:“阿娘,我们拜的这是哪位菩萨?”
晋长安蹙了蹙眉:“阿娘也不知道,但萍姨说是极灵的一位菩萨。”
“这是上华帝君,”一旁的一位妇人对她们道,“很灵的!前些日子我家老人生了一场大病,请了什么大夫都治不好,吃药也吃了许久,后来我跟了村里的老婆子来这儿拜了一回,我家老人的病就大好了。”
“帝君?”小顾倾墨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那不是应该供奉在道观里的么?寺庙里供着帝君,还怎么个灵法?”
小顾倾墨极为认真地思考:“而且既然请了大夫看了病,那肯定是配了药的呀,吃药要有一定时间,慢慢积累药效才会见效,老人家应该是吃药吃了很久才好的。”
妇人忙瞪她一眼:“你这小姑娘可别乱说话,帝君听见了可是要降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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