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今圣上在养心殿晕倒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原因竟是枢密使薛延年和罗宰相联合上书,状告当今太子秘密南巡时,收受贿赂且为了隐瞒真相杀死对此事不满的知情人。
圣上起初也是不相信的,但枢密使薛延年声称手里握有受贿的账目和死者的口供,也坦承有幸存下来的知情者。
如此一来,太子受贿和残害朝廷命官的事算是“败露”了。
圣上半信半疑先是下令将太子禁足在太子府,也不管太子如何喊冤。随后又命参知政事李元景彻查此事。
谁知,这时候竟有那不怕死的人进谏说,太子品行不端难当大任。恳请当今圣上改立太子!
圣上当场砸了砚台,气得扬长而去,结果却在出门时栽了个跟头,彻底晕了过去。
顷刻间,事情开始变得无法收拾。朝廷内外,连日来的忐忑不安,都在此刻演变成了剑拔弩张。
议论的声音都消失了,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平民百姓,纷纷噤若寒蝉,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圣上晕倒,无疑是晴天霹雳。为了使朝纲不乱,宰相连同枢密使和三司立马各行其是,迅速分管了朝中大小事务。
李元景是个明眼人,他心知太子贪污受贿一事一定是假。不过是枢密使和罗宰相想拉太子下马,好给二皇子和五皇子让位。
否则何须“杀死梁开济”呢?只是这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
眼前这一场腥风血雨,谁也不能全然而退,要么迎风逆行,要么与风同行。
他作为参知政事,权同副相。这一场博弈中,他无疑也是重要的砝码,只是该选谁呢?
二皇子还是五皇子?抑或者太子?
姚沁听闻消息时,小丫鬟正帮她梳头。
小丫鬟名唤七叶,如今不过豆蔻年华。因着是梁家的家生子,比起别的丫鬟还要规矩和稳重些。
她见姚沁面容憔悴,神色萎靡不仅有些担心。想到昨日将军兴兴而来,最终却是带着一脸怒色匆匆离去。
她便认定是梁开济和姚沁发生了争执,姚沁为此难过而彻夜难眠。
“夫人,昨夜可是没睡好?”
自姚沁来了,梁开济怕庄子里的人踩低捧高委屈了姚沁,便让所有人称呼她为夫人。
两人还未成婚,梁开济就迫不及待地亮明她的身份,可见对姚沁的喜爱和看重。
因而七叶的询问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引得姚沁再想起伤心事。
姚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生涩的笑。
“约莫是水土不服,这几日来都睡不太好,昨日更是几乎彻夜未眠。”
“这该如何是好?七叶去给您请个郎中瞧瞧吧。”姚沁说罢,七叶顿时急了。
姚沁赶忙主抓她的手,安抚:“无事,也可能是闷着了。在船上颠簸了一个月,整日里除了山便是水,无聊得紧。”
“本以为上了岸能好些,谁承想如今还是像笼中的囚鸟一般,日日在这院子里,哪里也去不得,心里难免有些郁郁。”
姚沁说完便悄悄觑了一眼,七叶的表情。果然,小丫鬟脸上露出了难色。
“七叶,你可愿意陪我出去走走?都说都城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我还不曾见识过?
顺道让郎中帮我诊脉开药,可好?”
久见七叶不说话,姚沁干脆直接说开了。
可这一说开,七叶反而更为难了:“可是,将军反复交代,除了庄子里,处处都不安全……”
看来,这是怕梁开济怪罪。这几日来,梁开济的保护让姚沁感到窒息,仿佛又是一场囚禁。她不能为他的良苦用心叫好,也并不感觉到开心。
“那便算了,你先出去吧,我像一个人写写字。”www.sxynkj.ċöm
“可是夫人,早饭您还没用呢。”
“没什么胃口,早饭就不传了吧。”
七叶眼看着姚沁沉默了下去,脸上的光也黯淡了不少,登时更焦急了。
“夫人……”七叶放在梳子,下了很大决心“我这就让人去备车。”
这下轮到姚沁惊愕了:“你不怕……”
“夫人,到了城里咱们看了郎中就回可好?”
七叶还是有些紧张的,这句看似嘱咐的话却是要姚沁的承诺和保证。
姚沁笑了,她缓缓点了点头:“对,看了郎中再去书肆里挑几本话本子就回来。”
得了姚沁的保证,七叶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姚沁趁机将取名为《舟行记》的路途见闻用布帛包好,又将写好的一封信塞进袖袋里。
七叶着人备好车马,便带着姚沁去了都城里。
姚沁本以为她会激动或者感慨,但其实都没有,她只觉得陌生和孤寂。
车子摇摇晃晃终是到了城门口,守城门的侍卫接过七叶递来的牌子瞧了一眼,便恭敬地放行了。
随后穿过嘈杂的街市,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儿前停了下来。
“夫人,小心脚下。”七叶扶着姚沁下了车。
“这里的郎中姓周,医术很是了得。他父亲曾是太医院的,后来告老还乡回故乡去了。周郎中不愿意回去,便留了下来将自家宅子变成了医馆。”
“这周郎中为何不参加医官的遴选?”姚沁有些好奇了。
“周郎中这人吧,医术比他父亲更甚,但是管不住嘴巴,经常将病人骂得狗血淋头。去了宫里,真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这小命就不保了!”
七叶说起着就乐呵了起来。
“你若再这般不听医嘱,胡乱吃药,下次便莫要踏进我医馆半步!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若是传出去,外人只当我医术不精!”
果然,姚沁刚走进,那周郎中的大嗓门便在院子里炸开了。姚沁和七叶忍不住相视一笑。
听声音,约莫是个不足三十岁的年轻男子。等进了医馆,才发现,那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年轻几岁。
“这位娘子,您稍等,师傅他正在问诊。”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看见姚沁进来,忙从柜台后走出来招呼着她坐在。又递了一杯茶上来。
这暴躁郎中竟然有个女弟子,姚沁对这间医馆不免更多了几分好感。
这世道愿意招女弟子的,除了姚沁这样的专门女子蜜饯作坊,几乎是少之又少了。
那周郎中见姚沁进来,只是稍抬了抬眼皮,其他表情一概全无。
等送走了前一个病人,姚沁才被请进诊室里。
那人正低头记录着什么,见姚沁进来也只是轻声吐了一个坐字。
有本事的人大都脾气古怪,姚沁自然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相比前一个被骂得体无完肤,这会子他在姚沁眼里,已经算是温和了。
等他记录完毕,才放下笔仔细端详了姚沁的脸。姚沁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时。
“这几日睡不好?”
姚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问自己。
“嗯,有些失眠。”姚沁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女弟子又端来一盆温水让周郎中净了手,随后又麻利地递过去一张白帕子让他擦手。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地将手指搭在了姚沁的皓腕上。而后,又让姚沁张开嘴,看了看她的舌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会又有开口:“肝气不舒久已,姑娘若是还想多活些时候,有些事最好还是放下吧。”
姚沁眼皮一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倒是七叶急了:“周郎中,您这话意思我家夫人身子可是不大好?”
“夫人?”周郎中顿了一下,随后嘴角扯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若是他没看错,眼前这分明是个还未破瓜的女子。
七叶只顾着姚沁的病,也没注意:“对,我家夫人!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夫人害的病可严重?”
“如今倒是不严重,你家夫人若是再想不开,便要加重了。”周郎中叹息一声,“这世间啊,许多的病皆缘起于肝气不舒啊。”
“起先也许只是失眠多梦,食欲差,紧接着便是易怒,再久一些便是淤血、出血、小日子腹痛难忍甚至崩漏……”
那周郎中每多说一个字,七叶就吓得一哆嗦,等周郎中说完。她吓得脸色都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姚沁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周郎中,这肝气不舒可有药可医?”七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周郎中好笑不已:“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这药治标不治本。”
姚沁其实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因而只是低垂着眼晴不说话。只有七叶认真聆听着他的话。
“怎么个治标不治本?就没有彻底根除的药吗?”
“自然是有的。”周郎中看着姚沁,“这治本的药你家夫人自有的,不需要开。”
说着周郎中便伏案写了一副药方,打发七叶去取药。www.sxynkj.ċöm
随后他看着姚沁开口:“人生苦短,和不及时行乐,有些事情夫人郁结心中久已,是时候该放下了。这身子骨可是自己的啊!”
姚沁淡然一笑:“不过是偷来的一生罢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倒是把那周郎中噎住了,近日他怎么总是遇见这奇奇怪怪的病患。
场面一时间有些凝固,幸而传来了一叠子呼喊。
“周郎中!周郎中!”
这是……姚沁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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