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趣文学 > 言情小说 > 长安女儿行 > 遇突袭急中生智
  季生欢并未从谢瑶处获得夜摩香来历,沈放去韩肆家中也是无功而返。

  她在卫所门口下马时,孟冬郞正在向沈放一口咬定,此去扑空,是因为韩肆故意不出来见他们。

  “哪里就有这么巧?偏赶着咱们去找他时,他出门去收账。”孟冬郞气鼓鼓地说完,一扭头看见季生欢牵着骏马站在门外,立刻眼睛一亮,“娘子哪儿弄来的马?”sxynkj.ċöm

  “朋友借的,怕我赶不及在坊门关闭之前回来。”

  孟冬郞几步跑到门外,围着马转了一圈又一圈,口中连声赞叹,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季生欢看出他喜欢这马,于是笑道:“冬郎,咱们卫所也没个马厩,得请陆县令帮忙,先放在他们县廨里养着。我跑了一天实在太累,劳你帮我把这马骑到县廨去,好不好?”

  “好,当然好。”孟冬郞一听自己有机会骑如此神骏的马,喜滋滋地满口答应,“娘子歇着,我定会好生照看它的。”说着,他又伸手摸了摸马颈,“哎呀,真是匹好马。”

  答应完,孟冬郞才想起沈放还没说让他走,忙伸头往院子里看。

  沈放盘膝坐在廊下,向他挥了挥手,表示由他自去。

  “那冬郎就告辞了。”孟冬郞乐得合不拢嘴,从季生欢手里接过马缰绳,道别之后翻身上马,伏在马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马颈,马晃了晃头,像是在给他回应。

  季生欢嘱咐道:“路上当心,可别摔下来。”

  “娘子放心,我从前可是马倌,一年到头,每天都与它们打交道。”孟冬郞自豪地挺起胸膛,“往后我天天去县廨里照顾它,保证喂得膘肥体壮了还你。”

  “有劳有劳。”

  送走了孟冬郞,季生欢转身进院,刚走到院中,就见沈放一边喷嚏连连,一边挥手让她离远点儿。

  季生欢跑到西厢房,将裹着香饼的手帕塞进被子里,支起窗,趴在窗台上与沈放说话。

  “你们今日没见着韩肆?”

  “说是出城去收租了,过几日才回来。已留了话,让他回来之后,着人来说一声。”

  季生欢支着下巴叹气道:“我这儿也没进展,姐姐说从未听过什么夜摩香。我觉得这东西稀奇古怪,说不定是胡商带来的,想明日去西市看看。”

  “好,明日同去。”

  “你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沈放回答,想了想,又道,“康和醒了,想见你。”

  “我不想见他,至少现下不想。身上香气还没散尽,怕他再发疯。”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季生欢说完,又忍不住担心不去见康和耽误了正事,于是问道,“他见我怎的?觉得对不起我,给我道歉?”

  沈放点头道:“的确是道歉,但他不记得这些,只记得你昨夜抱着铺盖卷去牢房,之后发生了什么,全无印象。昨夜所作所为,他是听我说的。”

  “不记得了?”季生欢闻言惊讶,立刻联想到了命案,“哎,沈放,你说康和会不会真的杀了他爷娘妻儿,但是也不记得了?”再转念一想,她忽然一拍手,认真地道,“一定是有人故意焚香,让他发疯。”

  “可那香味你我都闻过,并无异常。”沈放看着手中缓缓转动的木棍,“再说,诱他发疯杀自己一家老小,焚香之人能得到什么?”

  季生欢皱眉摇头,“这就要问焚香那人了。”

  如果康和没有说谎,事发时韩肆也在他家里,那么这香饼很可能是韩肆偷偷焚的。

  可是,正如沈放所言,这对韩肆又有什么好处呢?sxynkj.ċöm

  西市晌午开门,三百下开市鼓落定后,季生欢和沈放进入西市。

  因季生欢带着香饼,沈放又闻不得浓郁香气,故而两人一前一后,相距颇远。

  各行各业的店铺均已开门营业,季生欢目标明确,一路不耽搁,直奔胭脂香料铺扎堆的地方。

  两人来得早,又行得快,再加上西市道路宽阔,因此也觉不出热闹繁华。

  到了地方,沈放发现整条街都是买胭脂香料的,于是在上风口停住脚,挑了个不碍眼的地方站着,只视线跟随季生欢,看她在每家铺子门口出来进去。

  他正看着,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一阵清亮的哨声。循声看去,一个四五岁孩子站在斜对面,手里拿着一只泥叫叫,做成黄鹂形状,绘着色彩艳丽的羽毛。

  沈放盯着泥叫叫出神,恍惚间,记忆与眼前所见重叠。

  当时他也是这般年纪,拿着泥叫叫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吹,身后奴婢追得愈紧,他吹得愈欢。

  声音惊扰了在正堂待客的阿爷,他与来访客人一起走出来,站在廊下冲他吹胡子瞪眼。

  来访客人并未觉得这是失礼,反而抚掌大笑,还亲自到院中来对他围追堵截,与他玩耍取乐。

  犹记得,这事最终以他被捉回后院为结束,他挨了阿娘一顿好打,差点儿屁股开花。沈放无声地弯起嘴角,逝者已矣,而今再想起从前,觉得挨打亦是乐事。

  “想什么呢?”季生欢打断了沈放的回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笑得这么发自肺腑。”

  沈放没有回答,垂眼看她,动了动鼻子,面上露出惊讶。

  季生欢背在身后的手举到沈放面前,拿着个小小木匣,“放进去,香味就不会散开了,看来那个粟特人没有骗我,还真有用。”

  “有结果了?”

  “嗯,卖我木匣那人说,这味道他在西北角一家香料铺里闻到过,就在放生池边上。”季生欢指着不远处一条小曲,“咱们从这儿过去,顺着凶肆那条街走。”

  “绕远。”

  “但是人少。”季生欢解释道,“陆县令怕你嫌人多太挤,宁愿起绝早来卫所找你,我这当下属的,自然也不能挑个拥挤街道让你走嘛。”

  沈放领她的情,颔首道了一句,“多谢。”

  日影偏移,西市也越来越热闹,吆喝叫卖不绝于耳,宽阔的街道上摩肩擦踵,人挨着人前行,十分拥挤。相比之下,更觉得凶肆这条路冷冷清清,人迹稀少。

  香料铺老板也是粟特人,皮肤亮白,眼窝深陷,站在柜台后,水蓝色的眼睛看着季生欢进门,堆下满面笑容,用口音浓重的官话问道:“客人买什么?”

  季生欢将木匣递给他,“这种香饼。”

  粟特人双手接过木匣,打开个小缝隙,自鼻下扫过后连忙盖上木匣。他唇上方打着弯儿的胡子抖了抖,无声地嘟囔了一句,而后宝石般的眼睛看向站在门外的沈放。

  “是有,还是没有?”季生欢一面说,一面摊手到他面前,要回木匣塞进袖中。

  “有,只是要等一等,才进了货,后院乱,要找找。”

  “好,我们等着。”季生欢看向沈放,对他点点头,再回过脸来,柜台后的粟特人已转入后院去了。

  季生欢见店铺中只剩下她自己,为免瓜田李下之嫌,便走了出来,将粟特人的话说给沈放。

  沈放听她说完,眉峰一动,问道:“里面可还有别人?”

  季生欢摇头,“只有我和店家。”说完,她猛然醒悟,“对啊,他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就不怕我顺手牵羊,带走点儿什么?”

  意识到上当,季生欢和沈放连忙回到屋中,径直穿过柜台往后院走。

  那粟特人正在带人搬东西,两个壮汉抬着一口大箱子,吃力地往马厩走。马车上已载有两口同样的大箱子,显然季生欢和沈放来之前,他们就已准备离开。

  粟特人见季生欢和沈放追进来,也不慌张,抬手拍了三下,两侧房门打开,十来个人手持长刀从屋中冲出来,将这两位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一瞬间院中杀气弥漫,连刚才不停打响鼻的马,此时都已悄无声息。

  季生欢缓缓转头看向沈放,她是万没有料到,只查个香饼来历,就要惨遭杀人灭口。

  沈放气定神闲,明显是见惯了这等场面。他抬起手臂,木棍直指对面的人。

  四目相对,对面那人眉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后撤步。

  身形才动,他又生生顿住,看了季生欢一眼后,按照江湖规矩,缓缓抬手,以刀去迎木棍。

  季生欢心里清楚,这一场恶战是逃不掉了。刚才那人看她,无疑是在说,他没本事杀了沈放,只好先杀了她交差。

  刀与木棍碰上的同时,季生欢眼见着他手腕一转,刀背自木棍上擦过,刀刃朝她砍来。其余的人皆举刀攻向沈放,让他无暇顾及季生欢。

  季生欢拿出踢蹴鞠练就的本事,仗着身法灵活,侧步躲开,不退反进,绕到那人背后,随着他一起团团转。

  三绕两绕,不管那人如何换步,季生欢始终都在他背后,令他无法挥刀攻击。那人屡次想要摆脱季生欢都没能成功,不由得焦躁起来,当机立断,掉转刀尖,一扭腰,刀擦着肋骨刺向身后。

  他速度极快,季生欢又几乎与他贴在一起,待她意识到时,已来不及躲闪。

  眼见着刀尖逼近肋下,她忽然间腿弯一软,没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单膝跪地,幸而手及时撑住上身,不至于彻底摔倒。

  季生欢稳住重心,再抬头向上看,刀刺了个空。木棍将她扫倒之后,顺势上扬,别住了刀刃。

  沈放向前一步,木棍也逼着刀刃向前。

  锋利的刀刃割开那人衣衫,到他皮肤表面又停住,继而木棍上挑落在他后背上。

  那人向前踉跄两步,栽倒在地。

  沈放伸手拉起季生欢,再转身时,三把刀齐齐朝二人落下来。

  木棍架住利刃,季生欢和沈放一齐抬脚,踹在其中两人的腰腹上。

  季生欢那一脚已尽全力,可力道也只够让人捂着肚子后撤。

  沈放不同,他这一脚直接将人踹得飞出去丈余远,那人趴在地上挣扎两下后就不动了。

  季生欢瞪圆了眼睛看向沈放,只见沈放目不斜视地道:“没死。”

  她当然知道没死,沈放是不良帅,不会在这里杀人,只是惊讶这一脚力道之强,与自己天差地别。

  季生欢不服输,见眼前还有一人,立刻使出全力踹向他的肋骨。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虽没有飞出去,但也已眼泪汪汪,倒地呻吟。

  算上沈放之前撂倒的,拿刀的人已近一半倒地不起。

  然而这些人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仍旧将季生欢和沈放团团围住,只是不敢再贸然上前。

  血腥味飘过季生欢的鼻子,淡得不易察觉。

  她偷眼看向沈放腰间,腰带上方衣料颜色比其他地方的更深。

  沈放旧伤崩裂,血已殷透层层包扎渗出来,定是不轻。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长安女儿行更新,遇突袭急中生智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