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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沈府门前时，阿渃已经等在那里了，“阿姐，你为何这么慢啊？”
“路上碰上些事情耽误了，咱们进去吧。”说着就让人去叩沈府的大门了。
沈夫人带着沈燕婉很是热情地接待了苌离两人。
沈燕婉与阿渃都是爱闹腾的人，很快就闹到一处去了，反而是苌离陪着沈夫人说话。
看着远处闹得正欢的女儿，沈夫人道：“让苌大人见笑了，燕燕被我与她阿耶宠得不成样子了。”
“夫人言重了，燕燕性格其实很好。”苌离道。
沈夫人看了苌离一眼道：“若非家中变故，苌大人应该也会与燕燕一样吧？以前燕燕说起你时，我总替大人惋惜，为人父母终究还是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今日一见才知，我不该为苌大人惋惜的，对你来说一个如意郎君才是锦上添花之事。你此生所能达到的高度，恐怕是连大长公主都无法企及的。”
“夫人当真是过誉了，此事我从未想过。”苌离却在心中自嘲道：此生？自己这一生应该快结束了吧。
在沈府用过晚膳后，苌离才带着阿渃告辞离开。回到府中，方弘济已命人把卷宗送来了。
苌离吩咐众人谁都不准来打扰她之后，就进了书房。仔细翻过卷宗之后，苌离觉得即便即便那名江捕快真有冤情，要翻转此案也是难如登天。
出事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在场，除了江捕快的口供，再无任何人证或是物证能证明那个柳泽意图强暴她。虽然在江捕快伤人之后，很快就有人赶来了，这些人的口供都说二人不存在衣冠不整的情况，而且当时柳泽已经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这就算是坐实了江捕快诬告。
没有从卷宗上找到任何疏漏，苌离毫不意外。一来以柳家的权势，让众人口径一致根本就不难。二来，在长安城当地方官，家中有没有权势倒是其次，相反有真本事才是最要紧的。
毕竟这是个贵人遍地走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人，更重要的是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政绩也不好编些政绩出来，从而提拔上来。这些人若要制造冤案，在卷宗上绝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不然方弘济早就该找出来了。
此时外面更鼓声传来，打断了苌离的思绪。不过苌离还是想到了最后一条路，只希望周成钰今晚别去平康坊，扬声吩咐道：“桑梓，给我准备夜行衣。”
“娘子，如今您是官府中人了，这不太好吧？”桑梓有些为难。
苌离知道她想歪了，便道：“我这是为了公务。”
桑梓没再废话，立刻给苌离准备。
当苌离拉下遮面，出现在周成钰房内时，周成钰的反应可比上回淡定多了，“你就真不怕巡夜的南衙禁军把你抓了吗？”
苌离把腰牌拍在案上，“我这是公务。若是被抓了，我正好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了。”
“哎呀。”周成钰叹了口气道：“那你该庆幸我还没成亲，不然你说你这合适吗？”
“此事等你成亲之后再说吧。”
周成钰没好气地看了苌离一眼，道：“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必然是要紧的事情，直接说吧。”
苌离直接开门见山了，“光禄寺卿家的次子柳泽，此人你认识吧？”
周成钰拍案而起，道：“你这不是骂人呢嘛，这长安城里的公子哥我哪个不认识。”
“你果然从不让我失望，认识就好。”苌离笑着道。m.sxynkj.ċöm
“你打听这种纨绔子弟干嘛？”周成钰觉得不可思议。
一听到周成钰对此人的称呼，苌离觉得翻案恐怕还有希望。于是便拣着要紧的部分，把江捕快的案子说给了周成钰听。
听罢，周成钰便道：“我可以告诉你，以柳泽那个小畜生素日的作风，趁着夜色在僻静无人处强暴小娘子，他绝对干得出来。不过不能人道这事吧……”
偷偷瞄了一眼苌离，这女人可以啊，为了查案这种事情都能拿出来说。不对，她哪里是个女人了？她明明就是长得像女人而已！
周成钰道：“前几日，他还花重金给开了个雏妓的苞，他这是不能人道的样子吗？”
“那你帮我个忙如何啊？”苌离笑眯眯地问。
周成钰同样是笑眯眯地问：“要不我带你去平康坊逛一圈，你自己亲自去问啊？”
“苦主没几天就要收入京兆府大牢了，我哪有时间陪你逛青楼？”苌离瞬间换了副面孔。
“这种火烧屁股，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揽到自己手里干嘛？”周成钰道。
“因为公道自在人心。”苌离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帮你就人都不是了吗？”周成钰问。
“正是如此。”
周成钰直接冲苌离翻了个白眼。
苌离全当没看见径自说下去，“帮我打听一下，自去年八月初五之后，柳泽去平康坊都光顾过哪些姑娘，此事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不是难事。可苦主转到京兆尹府，就更难办了。时间如此紧迫，若要给你打听全，那就难了。毕竟我又不是你们枢密院，直接进去翻开各青楼的账册，每日往来客人名录就全清楚了。”周成钰道。
苌离道：“我会动用枢密院的，只不过我得先确定，他是不能人道恢复了，还是为了让姜捕快判的重些，才胡说的。”
“我知道了，明日你下职之前，消息就到你府上。”话到此处，周成钰摇头叹道：“若李十郎还是当年的李十郎，这小畜生岂敢在长安城如此放肆，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圣人他……”苌离斟酌着问道。
周成钰冷哼一声道：“有些圣人，可能只是看着像圣人而已。”
“若柳泽这种人落到他手上，是个什么下场啊？”苌离还真有些好奇。
周成钰大手一挥道：“他还是太子爷的时候，有人干过一样的事情，而且那个小畜生还得手了。更过分的是，苦主是个商籍，这长安城里士族纳商籍女子为妾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谁家揭不开锅了。那个小畜生直接提出，把苦主收入府中做个侍婢。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了啊”
周成钰灌了一大口茶后，接着道：“太子爷能容得下这种小畜生胆敢如此造次吗？那必须不能。不让费吹灰之力，就让那小畜生是真的不能人道。”想到这里，周成钰觉得自己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便又补充了一句，“被人道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最后那几句苌离是真听不懂了，一脸困惑地看着周成钰。sxynkj.ċöm
虽然看懂了苌离的表情，可周成钰终是觉得，直接把这事说出来他还真是说不出口，便道：“就比如你喜欢吃青梅，从此刻起你只能吃青梅，还得一刻不停从早到晚地吃，吃不进去就给你硬塞。连吃一个月，你觉得你这辈子还想吃青梅吗？”
苌离觉得自己大概也许有可能是听懂了，便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是吧。”周成钰道：“反正一次让你吃到看见它就想吐，此生都不会再吃的那种。”
“那被人道是何意啊？”苌离接着问。
“你到底也是个没成婚的小娘子，知道这么多不好。”周成钰很是语重心长。
“你也没成婚啊。”苌离反驳道。
“我是个郎君。”周成钰一脸严肃。
苌离道：“你把我当女人了吗？你若是把我当女人，你压根就不会提此事。”
“这是你逼我的啊。”周成钰重重吐出一口恶气，道：“一个不好男色的郎君被人当了娈童，你懂什么意思吧？”
苌离突觉自己的头有点儿疼，揉着眉心道：“好了，你不必说了，我懂了。”
孟老夫子曾说梁襄王是望之不似人君，他老人家一定想不到，还有望之貌似人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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