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稷走后,苌离仍居于延英殿内,但她去后宫的日子却比从前多了不少。因为待到李稷出征之时,沈燕婉正有着七个月的身孕。

  “姐姐难道如今不忙吗?”

  听到沈燕婉如此问自己,苌离突然能够理解李稷每次听到自己让他多去后宫转转的心情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我怎么可能会不待见姐姐呢?”沈燕婉忙凑到苌离身边道:“我当然知道姐姐是好意,可我想着姐姐忙于朝政,就不必日日到我这里来了。”

  “我每日到你这来,也不全因为私心,这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圣人征战在外,我这一胎有任何不妥当都会有不利于姐姐的闲话传出来。倘若姐姐真有此心,当年对零陵香一事缄口不言就足矣了,何必等到今日。”沈燕婉道:“旁人倒是有可能借机栽赃姐姐,我自己定会小心的。”

  “过几日我便让你母亲入宫,来陪你待产。你生产时正好年末,那时我也事多,十有八九顾不到你。由你母亲守着你,我也放心。”苌离道。

  “姐姐,这不合规矩吧?”沈燕婉虽然心中欢喜,却也不敢流露出太多。

  “圣人不在,我便是这宫里规矩。旁人若是觉得我坏了规矩,大可写信告御状。为着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去打扰圣人,我看着那人去找死就是。”

  “姐姐,我有了圣人的孩子,你当真不介意吗?”

  “你刚发现身孕之时,就问过我这话了,如今为何还要问?”

  “因为我与姐姐的情分,不是这宫里其他妃嫔可以比的。”

  苌离神情认真地看着沈燕婉道:“你有了孩子,我很高兴。”

  姐姐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会更高兴吧?这句话沈燕婉终究没有说出口。

  待到沈夫人入宫之后,苌离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之上。

  在外人看来没有圣人坐镇,苌离要稳住这么大的局面终究是独木难支,意料之中的叛乱到底是来了。

  很不巧的是,东越还有几员猛将,前些日子传来的战报都没什么好消息。其中还有裴宥负伤的消息,思虑再三之后苌离到底还是瞒住了阿渃,没让她知道此事。这是早在李稷出征之前就预料到的局面,东越到底不是西夏,不是踹一脚就能倒的破房子。

  可匈奴余孽借此时机犯上作乱,终归不是什么好消息。八百里加急送达苌离案头时,叛军已经拿下五州之地。如今是昭献皇后一介女子监国,面对如此不利局面,纵使昭献皇后本人还稳得住,朝中大臣也难免惶恐。

  苌离在宣政殿内已经听了一个时辰的聒噪,是剿是抚,朝臣们还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此刻她是真的想骂人,真是佩服李稷能忍得了这群废物。终于有人用一句话,引燃了她积蓄已久的怒火。

  “此事还需请示陛下,我等不可擅作主……”

  “闭嘴!”苌离抓起面前军报直接砸在了此人脸上。

  虽然人尽皆知苌离心狠手辣,但朝野上下无人见过她疾言厉色,这般震怒更是连肃庸等人都未曾见过。

  “司空息怒!”朝臣们都知晓,昭献皇后身着官服时,需称呼其朝职。

  看着面前乌压压跪着的众人,苌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是不会领兵打仗还是怎样,为着这些乌合之众,你们就要去叨扰圣人,是当我死了吗?!”

  “臣不敢,司空息怒。”方才那人连忙叩首谢罪。

  苌离看也不看此人,直接质问群臣。“昔年我身负重伤,面对四十万大军压境都不曾软弱过半分。而今,我朝一统天下之势已是锐不可当,在最后一役之际冒出来的跳梁小丑,你们居然还想着招抚?你们是想让西疆诸藩国觉得我朝是人人都可以来捏一把的软柿子吗?!”

  宣政殿内鸦雀无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薛华。”

  “臣在。”www.sxynkj.ċöm

  “给你五万人马,一月内平此叛乱,有无问题?”

  “请司空放心,臣定不辱命。”

  “无需跟那些人废话,只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是不肯投降,全部就地剿杀。”苌离语气森然。

  那个曾经连屠五城的活阎王一直都在,朝臣们听得心惊胆战。

  至于惹得自己当众发火的那位,苌离也没有手下留情,二话不说直接贬黜,在场无一人敢为他求情。

  出了宣政殿后,苌离仍是余怒未消。“给枢密院传话,让他们去查查何人给匈奴人传消息,这次的时机太巧了,不查我不放心。”

  “奴婢明白。”桑梓立刻领命而去。

  李稷走时带走了枢密院不少人,但他留给苌离的,即便不是苌离的亲信,也是曾与她私交不错的同僚。

  枢密院办事素来雷厉风行,这一次也不例外。几日之后,如今主事枢密院的高季兴入宫来回禀,给匈奴人放风之人居然是之前被罢相的那位崔元礼。

  苌离的反应远比想象中的淡定,“为何总有人不想过安生日子呢。”

  “是否要臣带人把崔元礼缉拿归案。”高季兴试探着问道。

  “不急。”苌离轻蔑一笑,看着那些牵涉其中之人的名字。“我这位表兄要作死,我自然要成全。至于其他人,我总要让他们长个记性才好。”

  两日之后,苌离在宫外当街遭遇行刺,好在有惊无险,刺客未能得手。

  昭献皇后监国期间当街遇刺,枢密院自会全力追查,整个长安城都紧张了起来,南衙禁军封禁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如此一来,那些想要互通消息之人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仅一日之后,此次行刺的幕后真凶就浮出水面。早年苌离与博陵崔氏结下的梁子众所周知,崔元礼的确有这个动机,而且他们勾结匈奴残余势力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而今昭献皇后权倾朝野,手握重兵,据确凿之下,她都没有理由对博陵崔氏手下留情。可博陵崔氏到底曾是一等世家,姻亲关系就一大堆,更不必说朝中还有许多他们的亲朋故旧,一时间长安城内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昭献皇后会借此机会大开杀戒。

  一直冷眼旁观的郭乔觉得自己该入宫一趟了,可还没等到他入宫时,苌离就已对此事做了处置。就在冬至祭天当日,苌离当着百官的面烧了此案有关的所有卷宗,表示只惩治首犯,不牵连其他。

  顷刻之间,朝野上下从人人自危变成了一片祥和。甚至还有不少人称赞昭献皇后仁善之至,这就意味着再无人会为博陵崔氏求情,曾经风头无两的博陵崔氏就此彻底落寞,五姓七望中意图东山再次之人不在少数,此事之后算是彻底断了念想。

  郭乔在得知此事后,曾当面调侃苌离:“到底是要一个能管住你的人,才能好好教导你。”

  整个过程中,李稷除了对苌离再度遇刺表示震怒,要求彻查此事绝不姑息以外,其余从前线送回长安的批复全都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在沈燕婉平安诞育李稷的第五子时,此次叛乱已被彻底平定,前方战事虽然胶着,却也不复此前不利局面。因为此子的诞育,苌离不仅将她升为昭仪,更是亲自为孩子主持洗三,满月酒也是极尽热闹。为祈前线战事顺利,孩子的名字便定为李祺,取吉祥之意。

  直到此时宫中妃嫔们才意识到,讨不到圣心也无所谓,能得昭献皇后另眼相看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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