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季诺时被松了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踉跄着想要向季从敛走去。
“季公子。”端木令羽冷笑地看着季诺时，饶有兴致地提醒道，“眼下你这条命可是你父亲替你求来的，这里可没有人能够拖着你离开，陪你演一场父子情深。”
季诺时的两个副将早就死在了月迷和雾失的手下，季从敛带来的几个侍卫更是没什么胆魄的，根本没心思陪季诺时拉拉扯扯。
“容本都督提醒你一句，你要是纠缠下去，本都督可是会后悔的。”端木令羽放肆地笑着，肆无忌惮地笑着，仿佛很期待季诺时会怎么做。
原本还打算扑向季从敛的季诺时听到端木令羽的话后愣了愣，连脸上的神色都僵住了，原本迈出去的腿也默默地收了回去。
“呵……”端木令羽嗤笑了一声。
季从敛没眼看下去，心寒地撇过头去。
“父亲！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回去……我回去搬救兵！一定会找到人救你出去你！”仿佛找到了一丝安慰，季诺时急切地说着，察觉了端木令羽明显的不耐烦后，一边后退，一边对季从敛说着。
走到门边的时候，季诺时看了一眼两边冷漠无言的诏卫司侍卫，咬了咬牙，从那道门缝中窜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撒腿狂奔。m.sxynkj.ċöm
那狼狈又贪生怕死的模样，惹得端木令羽一阵大笑。
“季从敛，季将军……”端木令羽的注意力又落回季从敛的身上，“看吧，这就是你拿命护着的儿子。你看他多怕死，多怕你后悔。”
端木令羽善于探索人性深处的弱点与阴暗。他信奉人性，又嘲讽人性。
季从敛的目光幽幽地看着端木令羽：“那又如何？当初我带人去围剿你们，你不是也抛下容耿跑了吗？”
听着季从敛的话，端木令羽又笑了：“不不不，我们不一样。”
“若是可以，我当初确实想陪父亲一起死。”当时的容翊，脑子全是容家已毁，他要陪着容耿一起以死证明容家的清白。
要不是谢飞颖一个巴掌打晕了他，他还真走不出来。
“呵……”季从敛对着端木令羽冷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端木令羽的话。
端木令羽倒也不在意季从敛信不信他的话，朝雾失伸出手。
一柄红缨银枪被递到了端木令羽的手中。
“很久很久没有拿过银枪了。”端木令羽摩挲着不算光滑的枪身，似有感慨地叹了一声。
季从敛一眼就认出了那柄红缨银枪。
那是容家骑的红缨银枪。
容家的枪头是与众不同的，是容耿研制出来的一种杀伤力更强的枪头。这几年也有人在暗地里交易这种银枪，所以季从敛很熟悉。
端木令羽手上的这把银枪不是容耿的，也是不是容翊的，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容家骑的。他的意图很明白，他要替容家骑的众人报仇，用最普通的银枪来杀了他。
季从敛冷冷地看着端木令羽，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对必死结局的绝望。
“父亲说，对镇守边疆的将士要有最基本的尊重。虽然我觉得你担不得父亲如此重任，但我还是可以让你先出手。”
“装模作样。”季从敛冷哼了一声。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容家的假模假样，什么最基本的尊重，让对手先出招，这分明就是羞辱。
端木令羽挑了挑眉梢，怒上心头。
他努力地想要保持从前的坦荡和君子，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不配得到他的宽厚。
好心，有时并不能得到好报。
既然不愿意接受他难得的善意，那就怪不得他了。
端木令羽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季从敛心头一滞，危机感顿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端木令羽的银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袭来。
季从敛下意识地拔刀格挡，刀背向肩，锋芒外露。银枪暗藏内力，砸下之力可敌千斤，直接压得季从敛的刀背卡进了他的肩膀里。
在今日之前，季从敛从未觉得这把刀的刀背竟然这么锋利，这一下直接就让他的肩头隐隐渗血。
季从敛抬眸惊愕地看向端木令羽，眉头微皱。几年不见，他没想到端木令羽的内力竟然增长如此之快，已远非他能匹敌。
他挣不出生路了。
季从敛垂了垂眸，突然偏身，以侧斜方的方向与端木令羽擦肩而过，险些被端木令羽掀翻。
“容翊。”季从敛站在不远处，突然唤了端木令羽一声。
端木令羽微微抬眸看向他，银枪在他的手中紧握。
“我知道你们容家是清白的。”季从敛的刀突然横在了他自己的脖子，凄凉地冲端木令羽笑道。
端木令羽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季从敛的做法。他想报仇，想亲手报仇，而不是让季从敛自己了结。
“那又如何？”
容家是不是清白的早就不那么重要了。容家倾覆后，所有人都在往容家身上泼脏水。就算知道有人知道容家的清白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季从敛本就是当年的密谋者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容家的清白，他不还是亲手颠覆了容家吗？
“是啊……那又如何。”季从敛轻叹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其实，我也曾仰慕过容耿的风华。”昔日的容大将军，曾是大秦所有武将的仰望。
“呵……”端木令羽嗤笑了一声，“可别，你的仰慕，我父亲受不起。”
仰慕容耿，最后亲手杀了容耿。
这样的仰慕，谁受得起？
季从敛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否认端木令羽的话，又仿佛在否认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容翊，你要杀我报仇，我可以认。但是你能不能，别让容家的恨牵扯上秦魏两国？百姓是无辜的。”
季从敛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手段卑劣，心思歹毒，但是有一点是至纯的。壹趣妏敩
他守着大秦的疆土，护着大秦的百姓，竭尽全力，不遗余力。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或者没有良知，自私自利且虚伪至极，处心积虑想暗处的鼠虫，但他是一个好将军。
他守着山居城，守着绝城，尽全力护着这里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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