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说容家通敌叛国吗？那我这个容家余孽就叛给你们看！容家，能托起大秦王朝的盛世，自然也能拖你们下地狱！”
这一刻，他的幽深暗沉的眸底带上了猩红的疯狂和偏执，暴虐之气萦绕周身。
他想报仇，想杀了季从敛，想杀了弘景帝，此时此刻，无时无刻。
没有人……没有人相信容家的清白，那他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做绝做狠，求个畅快。
季从敛幽幽地看着端木令羽，突然嗤笑了一声：“容耿若是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地里爬出来。”
他以为这样就能刺激到端木令羽，殊不知这样的话早就不能对端木令羽造成任何影响了。
端木令羽反笑了一声，眉宇间尽是讥诮：“他不是早就被你挫骨扬灰了吗？怎么爬出来？”
讥诮中藏着悲凉与沉痛，又带着尖锐的刺感，那双深眸幽幽地看着季从敛，杀意更深。
容耿死了以后，弘景帝下令鞭尸火化。
挫骨扬灰，还真是毫不留情。
季从敛一噎，愣愣地看着端木令羽无言以对。
是啊，就算他现在想拿容耿压端木令羽，也怕是压不了了。
“季从敛，你现在还想拿什么来压我？”端木令羽盯着季从敛，犹如一条暗夜深处等待时机的毒蛇，幽冷致命。
整个容家都被毁了，幸存的容翊什么都没了，也就没人能在压制如今的端木令羽了。
季从敛眯了眯眸，似乎想到了什么。
端木令羽眉梢一挑，抢先一步笑道：“瞧季将军这样儿，莫不是……还想着用弘景帝压我吧？”
季从敛微微眯眸，凝视着端木令羽，妄图为自己挣得一丝生机：“你我之间不论有什么样的仇恨，都不该牵扯上升至秦魏两国。你是来访大秦的魏国大都督，我是镇守边防的秦国将军，我若出事。皇上绝不会轻饶了你，你不该轻易动我。”
“哈哈哈哈哈……”端木令羽忍不住一阵仰天长笑，笑得整个都显得有些癫狂了起来，直到笑得累了才渐渐消下声音来。
“季从敛啊季从敛，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奢望在弘景帝能帮你。本都督是该笑你愚蠢呢？还是笑你天真呢？”
“本都督既然敢回帝都！既然敢在这里以真面目见你！就从未怕过他萧阳！”sxynkj.ċöm
弘景帝萧阳，是他的最终仇敌。
“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他的恨，是不顾一切的恨，恨不得让整个大秦为容家陪葬！
季从敛愣愣地看着端木令羽，错愕地退怯了半步。他没想到端木令羽会疯到这个地步，不顾一切后果，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季从敛惊愕的目光下，端木令羽缓缓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看到了吗？今日我在这里，你杀不出去。”端木令羽指着季从敛身后紧闭的大门，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傻了的季从敛，突然勾唇邪魅一笑，“不过我也不是不知恩的人？”
“当初，你曾放过我一命。”他说的是当初他和谢飞颖救出容耿后被找到，那时候的季从敛有意放过端木令羽一命。
季从敛愣了愣，未敢轻信地看着端木令羽。
“他。”端木令羽的手指向地上的季诺时，又移向季从敛，“和你。”
“本都督可以放过一个。”端木用一种像极了当初容耿拼死拦下所有人，来给容翊和谢飞颖争一条生路的场景。
他给季从敛一个机会，一个把生机让给季诺时的机会。
季诺时蜷缩在地上，虚弱地抬眼看向铠甲加身的季从敛，轻轻闭了闭眼。
季诺时不想看季从敛选，不论选不选他，都是一个让他难过的抉择。
“你愿意放过他？”季从敛不敢轻信端木令羽，在他收集到的消息里，端木令羽并不是一个斩草不除根的人。
“那要看你愿不愿意让他活。”端木令羽轻笑着把问题给季从敛抛了回去。
现在季从敛和季诺时的性命都在端木令羽的手里攥着，他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不想让谁活，谁就活不了。
这个选择权说是在季从敛的手中，但实际上就算季从敛选了自己，端木令羽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季从敛足够冷静，也足够理智，但他从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当面临生死的抉择时，他也会本能地畏惧、退怯、逃避。
“诺时。”季从敛想去最后摸一摸季诺时的头，却被雾失抬刀格挡住了。
季从敛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依旧无动于衷的端木令羽，闭了闭眼：“让诺时好好活着，我自愿赴死，他不得再受半点伤。”
端木令羽眉梢一扬，有些错愕又嘲讽地笑道：“你是在同本都督讲条件吗？”
季从敛闭了闭眼，不吭声。他确实想要端木令羽一个承诺，一个不会为难季诺时的承诺，甚至是一个可以保护季诺时的承诺。
“季从敛，你在同本都督说笑吧？”端木令羽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冷却下来，“你觉得本都督在跟你商量这件事吗？”
他随时都可以收回这个送出去的机会。
刀就在这里，两个人都可以死。
季从敛顿了一顿，终究是不敢惹恼端木令羽，微微垂首：“不敢。”
曾经他为刀俎，鱼肉容家，鱼肉容翊。
如今他为鱼肉，被端木令羽刀俎。
风水轮流转，少年抢来了那把曾鱼肉容家的刀。
端木令羽这才稍稍松了点脸上的冷意，淡声道：“你清楚就好。”
“放人。”
端木令羽一声令下，雾失略有犹豫地看了一眼月迷。
按照诏卫司以往的规矩，是绝不可能留下后患的。季诺时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东西，若是不能斩草除根，带来的后果会很严重。
然而月迷只是冲雾失缓缓摇头，示意他听话。
且不说他们只是端木令羽身边的侍卫，不该插手端木令羽的决定。便是从端木令羽方才对季从敛的话中就可以听出，放了季诺时对于端木令羽的来说别有深意。
月迷心思细腻，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做事总能做得合端木令羽的心意。
见月迷都妥协了，雾失只能愤愤地踹了一脚无用的季诺时，拔刀斩断了季诺时身上的绳子，让人给他开了一条能够出去的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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