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颖没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诏卫司的人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谢飞颖，废力气的是，除了端木令羽，谁都请不会她。
他们能留在绝城的时间不多，所以端木令羽没忍多久，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敲莫庭深的家门了。
和上次“死气沉沉”的端木令羽不同，这一次的他，已经开始多了几分向生的生气。莫庭深还算满意。
“小颖刚醒，还在用早膳。”
端木令羽点点头，对莫庭深的态度还算端正：“本都督等她。”
“进来吧。”莫庭深敞开门，“我有些话想同你聊一聊。”
“好。”端木令羽微微颔首，跟着莫庭深走了进来。
莫庭深将人带到了厅堂，又命小丫鬟上了一品好茶，一切都还算平静顺利，直到莫庭深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怕吗？”
端木令羽刚刚端起茶盏的手顿了一顿，疑惑地看向莫庭深。
莫庭深便又详细地问了一遍：“小颖与你闹脾气，一言不发就跑了回来，你怕吗？”
“莫……”
端木令羽刚开口，就被莫庭深抬手止住了。
“和小颖一样，唤我师父吧。”
端木令羽愣了一愣，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顺从地唤了一声：“师父。”
“怕的。”
他怕，怕真的惹恼了谢飞颖，怕她真的能够绝情地转身离开，怕她心里没有一点他的位置。
他怕，怕到骨子里，怕到只要一想到她会永远离开，就连灵魂都忍不住颤栗。
所以，他等不住太久就来找她回去了。
莫庭深幽幽地谈了一声，似乎对端木令羽也某些无奈。
“一会儿好好哄一哄她，她鲜少闹脾气，这是她的真性情。”谢飞颖越长大，莫庭深就越少见她失态的模样。他想让端木令羽珍着、重着这份真性情。
“师父放心，我会好好道歉的。”这一天一夜也让端木令羽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面对离开了一整天的谢飞颖，他恨不得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那就好。”莫庭深点点头，现在对端木令羽也越来越满意了，“小颖自幼没有父母在身边，是跟着我长大的，她待人……很好，却也不好。你多担待。”
毫无疑问，莫庭深是偏心的，哪怕他一个谢飞颖没有端木令羽爱她爱得那么深，也还是希望端木令羽能够理解她、包容她。
端木令羽眉目舒展，淡淡地笑：“她很好，没有不好。”
“你不懂……”
“我懂。”端木令羽打断了莫庭深惆怅的叹息，斩钉截铁却又温柔深情，“在我这里，她就是最好的。”
哪怕她的好不是对他一个人的，哪怕她对他的好未必是因为爱他。他也心满意足了。
至少，他如今已经能够名正言顺地，独占她的好。
莫庭深愕然地看着端木令羽片刻，突然就轻笑了一下，眉宇间的怅然烟消云散。他惊愕于端木令羽的透彻和隐忍，也震惊于他的情深不改。
“若是可以，什么时候让秋水也回来一趟吧？周周昨天抱着小颖睡了一晚，又念叨着秋水了。”
从谢飞颖的事情中释怀，莫庭深连语调都轻松了几分。
“好。”端木令羽点点头，又道，“只是今日得带小颖走了。我们说好要出去游玩一番的。”
他是真的怕进了骨子里，不能把莫秋水攥在手心里就不敢把谢飞颖外放。
“那你自个儿跟她说吧。”莫庭深淡笑着站起身，“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可不多管了。”
“多谢师父。”端木令羽也满意地淡笑着，起身冲莫庭深躬了躬腰。
谢飞颖敬重的人，他也敬重。
莫庭深一扫愁容，拍了拍端木令羽坚实的肩膀，朗笑着走出了厅堂。
莫庭深走后，端木令羽就安静老实地待在厅堂里等着谢飞颖，等到丫鬟换了四次热茶，才等来磨磨蹭蹭的谢飞颖。
一见到谢飞颖的身影，端木令羽就坐不住了。
“你来做什么？”谢飞颖还生着气，嘟着嘴就是不抬头看他。
“对不起。”
谁都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大都督竟然有朝一日如此痛快地对人道歉。
他干脆利落得让谢飞颖震惊：“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谢飞颖站得有点远，端木令羽就大步走过去，“不该惹你生气，不该做你不喜欢的事，不该让你受委屈。”
谢飞颖愣愣地看着他。
“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双眸深邃得坦荡，语气温柔得卑微。www.sxynkj.ċöm
“我要是还不想回去呢？”谢飞颖突然就想试试端木令羽的底线了。
端木令羽顿了一顿，轻轻刮了刮谢飞颖挺立的鼻尖，声音压得很低：“那我就跪下求你。”
谢飞颖一愣。
她想试探他的底线。殊不知，她本身就是底线。
“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们留在绝城的时间不能太长，已经过了一天了。
谢飞颖轻轻眨了眨眼，突然就想起了莫庭深跟她说的话。
“端木令羽。”
“嗯？”
“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要是被弘景帝收买了，想杀你了，你会让我杀吗？”其实在问出口的这一瞬间，谢飞颖自己是有答案的。
“想要本都督的命？”端木令羽笑着揉了揉谢飞颖的头发，回答得轻松且平淡，“可以啊。”
谢飞颖的心一咯噔。
“不过……”
“不过什么？”
端木令羽低头将人搂进怀里，那双漂亮的深眸中染着淡淡地幽迷：“不过，你杀我的时候，能不能跟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谢飞颖的头被按在端木令羽的怀里，听着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被他的带乱了。
“说一句：我爱你。”
他的性命，很难取，难道数不尽的人妄图刺杀都没有成功。但是也很容易得手，只要她一句“我爱你”。
谢飞颖闷在端木令羽的怀里，听着如此深沉的话，突然推开了他，压下心中纷飞的思绪：“切……你以为我傻啊？你死了，我就成寡妇了。”
她或许……未必……那么爱他。
但，不愿他死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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