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将本都督出卖？”端木令羽还是不信孔平锦的空口白话。
孔平锦抿了抿唇，知道端木令羽不好糊弄，看了一眼身旁的孔文居，在得到对方肯定支持的眼神后，孔平锦又继续说道：“我孔家的家史，大都督应该是知晓的吧？”
端木令羽颔首。
“前朝重臣，先祖皇帝仁慈容下孔家，却不会再让孔家握有实权，孔家韬光养晦多年，也依旧逃不开被打压的命运。我不妨借你这股东风趁势而起，摆脱现状。”
“今日我将孔家野心尽数告知大都督，若是大都督还是不信，那平锦也无法了。”
这野心，就是孔家的致命的把柄。
端木令羽眯了眯眸：“你凭什么认为本都督没有这样的野心？总归都是要迈出那一步的，多走一步可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孔平锦顿了顿，收敛了眼底的微光，吐出一个字来：“赌。”
“赌？”
“平锦有幸被当年的容大将军教育过，以容大将军的秉性，我赌他不会教出功利贪荣的孩子。孔家只能赌，冒大风险下赌注。”
提及容耿，端木令羽的脸上多了一丝动容：“人是不会一成不变的。”
“但本性难移，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我赌你骨子还有容大将军留予你的那份清傲。”
“呵……”
端木令羽轻笑了一声：“孔平锦，本都督从前竟没发现你口舌这般伶俐。若是孔家败了，你去做个说书先生想来也能挣不少银子。”
孔平锦脸上端着波澜不惊的淡笑，微微颔首：“说书先生这辈子是做不成了。”
不成王便败寇，他和孔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你借了本都督的这股东风，本都督又能得到什么呢？”言语之间，已然动容。
“大都督，咱们的目标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那位……是你的敌人，亦是我们的。时机到了，或许孔家可以助您早日了结了他。”
这一次是孔文居回答了端木令羽的问题。
虽然端木令羽和孔平锦年岁相当，但是不得不承认，孔平锦还没有代整个孔家和端木令羽谈筹码的资格。
端木令羽从始至终，要的不过是弘景帝的一条命，尊荣富贵他都不在乎。
三人陷入了沉默。
孔平锦犹豫了片刻，突然上前了一步，越过孔文居：“我知道大都督还想要什么。”
端木令羽挑眉。
“我可以许诺大都督，若孔家登临高位，我孔平锦得幸，我必想法设法护大都督和都督夫人周全。”m.sxynkj.ċöm
挑起秦魏战争，即便端木令羽位高至大都督，也绝不可能轻松承担得起的。www.sxynkj.ċöm
这一瞬，孔平锦能够感受到身后孔文居的眼神顿变，而眼前的端木令羽也显然被他的话打动。
“滚吧。”端木令羽沉吟了片刻，思量着孔平锦的话，“孔家的意思，本都督会考虑的。”
孔平锦冲端木令羽俯身一礼，毫无被敷衍的气急败坏。
“大都督。”
“嗯？”
“你该同我，同孔家道声谢。”孔平锦静静地看着端木令羽，就像一个寻常旧友，等待着一个亏欠了多年的道谢。
端木令羽眯眸看向孔平锦。
孔平锦见端木令羽不吭声，又补充解释道：“当初，容夫人遣人送信来孔府，是我劝祖父留下了容夫人的绝笔，留下了这些可以让大都督翻盘的证据。”
当年的孔平锦也只有十八岁，他冷眼看着容家顷刻间被颠覆，总觉得那样尊荣的容家不应该就这样被灭绝。
所以，他费劲口舌，劝孔文居留下了这些在当时可以给孔家带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孔平锦。”端木令羽凝视着孔平锦淡笑了一下，“你还是如当年一般天真。”
“大都督说笑了。”孔平锦颔首淡笑，“当年的容小将军可比我天真多了。”
“行。”端木令羽站起身，冲孔平锦和孔文居半弯腰，“多谢。”
天真不天真他不知道，但是这声谢，他该道的。在连颜家都和容夫人断绝关系的情况下，容家已经彻底走到了末路，那种时候，孔平锦会因为曾经的微乎其微的同窗之谊接下这些东西，真的确实该得端木令羽的这一声谢。
孔平锦淡淡一笑：“无妨。”
“孔平锦。”就在孔平锦和孔文居踏出门的那一刻，端木令羽突然唤住了他。
孔平锦和孔文居转身回头。
端木令羽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孔文居的身上，话却是和孔平锦说的：“想和本都督合作，你得拿的出足够的魄力和资本。本都督可不想和一个连决定权都没有的小屁孩谈未来。”
孔平锦看了一眼年迈的孔文居，眉目微敛：“大都督安心。”
“主子。”雾失在门外等到孔氏祖孙离开后才进入，“帝京急报，皇上病危，急诏主子回京。”
“北辰御呢？”端木令羽可不觉得这个时候，北辰御还会无动于衷。
“太子监国，已握有大魏帝京实权。定遥侯逝世后，司徒今犹袭位，带领京卫军鼎力支持太子，眼下太子已然在帝京站稳了脚跟。”
“站稳了脚跟？”端木令羽轻笑，似有不屑，“那你说，若是本都督回去，他还能站稳这脚跟吗？”
雾失咧嘴笑了笑。有些问题不用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行了，吩咐下去，收拾行囊，明日出发。”端木令羽不下命令则已，一下命令，就是极速命令。
“是。”雾失应声点头，却没有很快退出去吩咐下去。
“还有事？”
“属下就是想问一句，月迷……什么时候能回来？”因为月迷疏忽于端木令羽的任务，被端木令羽打回炼狱重造，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端木令羽身边的事情最近都是雾失一个人在忙。
“他最近如何了？”端木令羽坐回太师椅上，打开手中的书信。
“在十六层重伤昏迷……”
端木令羽皱了皱眉：“十六层都没走过去，可见他确实越来越没用了。告诉他，要是他走不过炼狱，就不必回来了。”
他的身边，不养废物和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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