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辅国公府……”谢飞颖欲言又止。
“嗯？”端木令羽抬眸看向谢飞颖。
谢飞颖疑惑道：“辅国公府，可信？”
她不记得端木令羽跟她说过这帝都的世家中有哪一个是值得相信的。
端木令羽摇头，笑容薄凉邪佞：“辅国公府不可信，但辅国公对容家有愧。”
“走，正好陪本都督去一趟辅国公府。”端木令羽似笑非笑地拉着谢飞颖往辅国公府而去。
“都督，辅国公……也参与了容家之事？”谢飞颖看不透。
“没。”端木令羽摇头，“辅国公原是本都督的恩师，教过本都督诸多兵法。”
“但是，辅国公唯一的嫡子聂旭开，却未能承他的志。”
端木令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据他所知，聂旭开在容家倾覆中功不可没。
“那你……想怎么对付他们？”www.sxynkj.ċöm
端木令羽微敛眸光，兴味盎然：“本都督不曾和他打过招呼，你说，他听到口谕的时候会怎么答？”
“你没跟辅国公提前打过招呼？”谢飞颖一惊。
“没。”端木令羽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本都督就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谢飞颖眉头紧皱：“太冒险了。”
一旦这位辅国公不记得当年与容家的情谊，不记得与容翊的师生之情，那么端木令羽必然会被弘景帝疑心。
“无妨。”端木令羽摆了摆手，心意已决。
马车悠悠然停在了辅国公府的门前，谢飞颖却不愿进去了。
“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谢飞颖轻笑着松开了端木令羽的手，“和辅国公好好说话，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端木令羽轻嗤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能收获什么。”
谢飞颖抿了抿唇，轻笑不语，看着端木令羽离去。
端木令羽离去后，谢飞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十二。”
“属下在。”十二及时上前。
“辅国公府里的所有人我都不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谢飞颖的目光透彻且寒凉，甚至在雾失的面前毫不避讳。
“属下定会拼死护主！”十二答道。
“不。”谢飞颖却摇了摇头，“辅国公府里的这些人还没那个本事动他。我的意思是，若他们对都督有任何不善之举，你尽可举刀屠杀。”
他希冀着那几乎微不足道的情分，她在意的却只有他。
“明白？”谢飞颖沉着脸，全无半分平日的温和。
“明白！”十二领命而去。
“夫人……”雾失看向谢飞颖，欲言又止。
“怎么？”谢飞颖挑眉看他，“你要拦着我？”
“属下不敢！”
“那就安静些。”谢飞颖回到马车内，闭目养神，“他们不动都督，十二自然也不会伤他们。”
雾失哑然，抬眸看向一旁的十七，眉头微皱。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十二和十七已经完全不听他和月迷的话了，这速度快得……让雾失有些震惊。
“是。”雾失应了一声后，悄然退至一旁。
端木令羽踏进辅国公府的那一刻，满府上下，除了辅国公，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来啦。”辅国公满头白发，却精神不减，看到端木令羽来了才放下手中的笔，“年纪大了，手开始抖了，字也难看了。”
“坐。”辅国公坐在了太师椅上，笑眼盈盈地看着端木令羽。
端木令羽睨了一眼一早备好的木椅，顺从地坐下。
“方才宫里来人了。”辅国公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收敛，静默地看着端木令羽，“问我你昨夜是否在辅国公府。”
“您怎么说？”端木令羽淡笑地看着辅国公，深紫纹云饕餮长袍映得他冷厉邪佞。
辅国公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端木令羽，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端倪：“我说在。”
端木令羽勾唇一笑，眸光微藏，让人越发看不透：“那就多谢辅国公了。”
“所以……裴家真是你杀的？”辅国公追问道。
“算是吧。”端木令羽漫不经心地答道。
“什么叫算是？”辅国公的脸色彻底冷沉了下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端木令羽顿了顿，眸光薄凉清冷地望着辅国公，看得辅国公心头徒然一虚。
“是。”
此字一出口，愤怒瞬间压过了心虚。
“你何时变得如此残暴不仁了？裴府满门……你好狠的心肠！你要报仇，与裴府女眷、稚子何干？”
“呵……”端木令羽冷笑了一声，眉眼讥诮，“辅国公这话说得，真是可笑。当年容家倾覆的时候，可有人说一句容家女眷与稚子无辜？”
“那时候的你们，应该心心念念的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吧？”端木令羽睨着辅国公，眼尾暗痕鲜明。
辅国公一噎，哑口无言。
只要端木令羽提及容家，他聂穆章便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容家儿郎尽数被诛，容家女眷自焚的自焚，流放的流放，除了漏网之鱼容翊，没一个活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那你也不该杀了裴府满门。如此一来，你与他有何不同？”
辅国公和端木令羽心里都清楚那个“他”是谁。
端木令羽冷哼了一声：“为何要与他不同？凭什么他昏聩无道，容家就要忠诚慈善？他待容家不仁，就别怪本都督不义！”
“你……”辅国公看着眼前八年不见的男人，陌生感涌上心头，“你当初不是这样的。”
端木令羽翘着二郎腿，一副冥顽不灵的纨绔姿态，尽是狷狂肆意：“那你倒是说说，本都督当初是怎么样的？”
辅国公一噎。
经历了这么多，谁都不能苛求他一成不变，始终保持初心。
辅国公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见到端木令羽后，心中更多的辛酸和愧疚。
“你是回来报仇的？”sxynkj.ċöm
“本都督以为，本都督的行径已经够明显了。”他几乎毫不掩饰他归来的野心和意图。
“你赢不了的。”当年之事，辅国公身在帝都，看得远比容耿更透些。
他的语气平静且坚定，直接就给端木令羽下了定论。
“谁说的？”端木令羽自然不以为意。
辅国公抬头看向他，眉头紧皱：“你年纪轻，不懂这件事背后藏了多少龌龊龃龉。你以为杀了裴家就是给容家报仇了吗？裴家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本都督知道。”
端木令羽静静地凝视着辅国公，在他疑惑又错愕的目光下又重复了一遍：“本都督知道裴家不是主谋。”
“辅国公以为本都督为什么不给裴家留一个活口？”
“不过是想让他们给容家上下陪葬罢了。”
陪葬千千万，血仇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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