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完了剑,二人嘻嘻哈哈从后院往房间走。赢羲去长亭收拾剑鞘,不想,突然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坐在长亭里,后背僵直,仿若死人。她吓得往后连退了数步。
赢羲大着胆子走到那人跟前,凑近了看,原来是僖船王。
赢羲这才松了口气:“船王,您也在这儿?”
僖船王两眼发直,没听见她说话。
赢羲提高了音量:“船王!我们刚刚一直在这练剑,没注意您!您什么来的?”
僖船王依然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如纸,天光没了,这样子下看他瘆的慌。赢羲觉着他今天有些异常,左右看着都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对了!帽子!船王今天没戴帽子。由于看惯了他戴帽子的模样,这帽子一消失,他的脑袋看起来比常人平整许多,就像少了什么东西般不自在。
赢羲又连唤了数声,僖船王依然僵尸般不动弹。
她大着胆子靠近,伸出手去触摸了他苍白干枯的手腕,脉搏还在跳动。她松了口气。
“帽子在这呢!”赢羲一眼瞥见船王腿上放着那顶高耸的帽子,“船王,你还好吧?”
僖船王一直毫无回应,让赢羲觉得自己讨了个无趣。刚要转身离开,这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僖船王腿上的帽子突然蠕动起来。赢羲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帽子,里面像是装了满满当当的。。。蛇!它确实在动!扭动着,纠结着。。。将帽子挤出各种怪异的形状。
赢羲艰难的咽了口涂抹,全身鸡皮疙瘩全站立起来。她仿佛见了鬼一般,快步走出长亭。
回了自己房间,赢羲依然惊魂未定,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强自镇定的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玄天和十四娘身边的一个婢女。
那婢女见她开了门,立即乖巧行礼,说十四娘派她送两件万年藤甲来。至于玄天,却是刚好也在门口遇上的。
“呵!这么快就编好了?”赢羲接过,只见那藤白如雪,滑如玉,坚如磐石,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流洲万年藤所织。十四娘手下人织工也是了得,藤甲细密紧凑,竟能盛水不漏,“真厉害!”赢羲赞不绝口。
玄天接过另一件万年藤甲,向那丫鬟道:“有劳你回去禀告夫人,我跟赢姑娘晚饭前去谢她!”
那丫鬟应声走了。
玄天见丫鬟走远,对赢羲道:“这下你放心了?”
赢羲知道他是指自己刚刚怀疑十四娘会用假藤甲诓自己的事,当下不好意思笑起来,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十四娘确实是女中豪杰,不会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
玄天将自己的藤甲递给赢羲,道:“替我保管着。”
赢羲接过道:“你自己怎么不保管?你又不是没手,专会使唤人。”
玄天道:“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赢羲一愣,本能就脱口而出道,“我跟你一起去。”
玄天道:“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赢羲心里凉了半截,“藤甲都编织好了,你这时候还往哪跑?”
玄天道:“我去办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要是成了,咱们夺下海辰珠填平黑洞就更容易了;要是不成,或是不去,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得死在从尹手上了。”
赢羲听他突然提到从尹,心里一惊,道:“你要去找从尹?那此行岂不是很危险?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吧!他对我总还不至于会怎样。”
玄天语气不悦道:“说起江湖经验浅,到底还是你更胜一筹。事到如今,你还对他有指望?你觉得他对你还会有师徒的情分?”
赢羲道:“我只是怕你有危险,你何必这样?”说着她气得转身就往十四娘房间跑去。
玄天心软下来,带着歉意追上去:“你去哪?”
“那你又去哪啊?”赢羲甩开他的手,“既然你不告诉我,我干嘛告诉你?”
玄天道:“是我刚刚说错话了,行不行?”
“不行!”赢羲一口气难消,“我知道了,你不让我去,是觉得我会拖累你咯?我的御剑术练得怎么样?你就说句心里话吧!”
玄天只觉得脑壳疼。从前他要去哪里,不去哪里;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现在多了条尾巴,平时没觉着什么,一旦要撇开她,还真的挺难办。
他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不让你去,并不是害怕你去了会拖累我。当然,更不是怕你会有危险。这点你要明确。”
“喔!”赢羲抱着双臂,“那是为什么?”
“让你留在凤凰客栈,因为更重要的任务。”玄天沉声道。
“什么任务?”赢羲严肃起来。
“这个嘛。。。”玄天沉吟,话到嘴边,编不下去。
这当口,“吱呀”一声,十四娘的房门开了。十四娘一开门见他们二人神情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副闹别扭的样子。当即笑道:“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没有。”赢羲连忙摇手,“他在给我分配任务。”
见了十四娘,玄天像得了救星似的:“夫人来的正好,我跟赢姑娘正要跟您道谢呢!那两件万年藤甲编的真好。”
“算不得什么,万年藤我船舱库里多的是,无非就是废些功夫罢了!”十四娘笑道:“那快进来吧!”
赢羲还等着玄天说让她留在这里的任务,没想稀里糊涂的就被推进了十四娘的房间。
三人进了房门,十四娘贴身的丫鬟沏上茶,就自觉地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转身关紧了门。www.sxynkj.ċöm
玄天问道:“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十四娘搓手站起来,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早就想请二位来稍叙,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多留一会儿吧!”
三人尬坐了一刻钟,你望我笑,我望你笑。十四娘几次欲言又止,如鲠在喉。
赢羲着急问玄天要任务,坐了没多时,实在没耐心,便道:“夫人,玄天他还有点事情。感谢您的藤甲,您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她就站起身,拉着玄天要走。
“我找玄天,的确有事情。”十四娘这才吞吞吐吐开口,“还请赢姑娘稍等片刻。”
玄天道:“夫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十四娘红着脸道:“不瞒你说,这话说出来却有些难以启齿。我跟船王已经有大半辈子了。虽说我走南闯北那么久,可回来与他相聚的日子也不少,我们。。。我们。。。”她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郑重道:“玄天,你看我们命中还会有子嗣嘛?”www.sxynkj.ċöm
“这。。。”玄天一愣,他之前没做预测,万万没想到十四娘会问他这个问题,“我要预测一下才会知道。”
十四娘问完这个问题,自己也是大松一口气,连忙道:“那,那我等你的消息。要是结果是坏的,请你也告诉我一声,其实我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玄天点了点头,道:“船王也跟夫人的想法一样吗?”
“他,”十四娘迟疑,眼神闪了一下,“也跟我一样。”
“好,我知道了!”玄天道,“夫人请放心,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多则五日,少则三日。等我回来,一定替夫人预测一下。”
十四娘吃惊道:“五日之后,万年藤甲就能完工了。”
玄天笑道:“我已经算准了日子。到时候咱们一起上聚妖塔!”
十四娘说出自己心里的秘密,在玄天和赢羲跟前倒比之前更自在了。三人商定,玄天和赢羲从十四娘房间出来,走在走廊里。
赢羲咂嘴道:“算命的都是现场预测,怎么你不行啊?”
玄天道:“我哪会料到她问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过,对她来说,倒也不是鸡毛蒜皮。”
赢羲道:“那你替我预测一下。”
“预测什么?”玄天愣愣看着她,“子嗣?”
赢羲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二人四目相视,隔了半刻,赢羲道:“我拿了海辰珠之后,会怎么样?”
玄天道:“当然是填冥海黑洞了。”
赢羲鼓起勇气:“填完了呢?”
玄天转过头去:“填完了,瀛洲会在冥海重建。”
赢羲皱眉望向他:“然后呢?”
玄天道:“然后嘛。。。”
赢羲有些着急:“我不会死了吧?”
玄天道:“那倒没有。”
赢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残了?”
玄天道:“也没有。”
“还好,”赢羲松了口气,“我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玄天小心翼翼道:“我说了,你别生气。”
赢羲皱眉:“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绝不会生气。”
玄天郑重道:“在无数个可能性中,我看见你的结局只有一个。”
“什么?!”她的心拎到了嗓子眼。
“跟我一起,回了黑洞。”他的嘴角撇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微笑,“无一例外。”
“啥?”赢羲下意识一把放开拉住他衣袖的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玄天,眼神乱了,“我们?。。。”
玄天咳嗽一声,尽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就是你想的这样。”
“这。。。”赢羲茫然望向走廊外,突然不自在起来,脸红着吞吞吐吐道:“那既然是这样,你这次离开五天,应该也不会有危险噢?”
玄天道:“对!但是带上你,就会有危险。”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赢羲道,“那我留在这的任务是什么?”
“这个嘛,”玄天想了一想,“明天我走了,僖船王那儿会有事情发生,你别多管,老实呆着。”
“噢!好!”赢羲抬头,正撞上玄天的目光。二人都是连忙转开目光,不自在,太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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