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怎么死的?”我惊讶地问道,已经顾不上礼貌问题了。
“他……他就在自己房间里,床上……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能过来帮忙看一下吗?”张启明声音都颤抖了,身体也在轻轻摇晃着,似乎就要承受不住压力了。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需要看什么?”我不太确定地问道,因为在这里的都是他们圈子里的大人物,我只是个外行而已。
张启明没有向我解释,只是轻轻摇了下头,便转身朝着走廊右侧走去。
我知道他现在状态不好,所以也就没再追问,只管跟着过去了。
他弟弟的房间在四楼,我们绕了好大一圈路,总算来到张启宏的房间外。
这时在房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他们全都满脸阴云,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见张启明过来了,这些人纷纷把路让开,然而目光却全都投向了我,就好像他们一直在等着我出现一样。
我被这阵仗闹懵了,一群内行中的内行为什么在等我这个外行人过来?
心里狐疑的同时,我也跟着张启明来到了房间里。
穿过了宽敞的外屋,刚推开里面卧室的房门,冰冷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把空调开到了10度,吹了一晚上。”张启明像是在对我说明情况,同时脚步虚浮地走到了豪华的圆形大床跟前。
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身上没穿衣服,皮肤苍白,就好像结出了一层霜,两只眼睛圆睁着看向天花板,脸上凝固着惊骇的表情,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画面。
我望着尸体咽了下唾沫,随后便向张启明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张启明颤抖地拿起了床头柜放着的铡刀摆件,紧锁眉心看向我说:“明明已经做好布置了,铡刀,八卦镜,住处也回避了凶煞的方位,一切该做的都做了,可我启宏还是……”
顿了一下,张启明快速摇了摇头,继续嘟囔道:“这没有道理的,不应该有这么巧的事情,三天连续死了三个人,这不可能是巧合吧?感觉不是巧合,不是,这一切都太怪了!”
房门口聚集的那些人这时也再次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声音比较大,我都能清楚地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
“从冯瞎子开始我就知道不对劲,他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明显是发现楼里有什么东西了。”
“你这么说可不对,冯庆友算卦是一绝,如果他命里有这一劫,不可能算不出来。”
“就因为冯庆友没算出来才邪门。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东西了,是一件衣服,房会长出事的前一天也说他看见了,就在他自己房间里。我估计,那可能是衣冠煞!”
我并没有听说过“衣冠煞”,但在姥爷的手记当中却有着另一个相似的东西,它叫“亡人衣”。
《幽冥录》卷六有记:
西晋张华,是张良的十六世孙,是唐张九龄的十四世祖,被赵王司马伦杀害。
张华被处死之前,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将他家中的衣服全部从衣架上吹落在地。其中有六件衣服像人一样站立了起来,贴在墙上移动,而刑场之上,和张华一起被处死的刚好六人。
另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有记:
有个叫傅斋的人在集市上买了一件绿色的袍子。有一天傅斋锁门而出,回来时发现钥匙不见了。他便想翻窗进屋,却见到那件袍子站在屋里,就好像有人穿着那衣服一般。
傅斋被吓得大叫,急忙喊来朋友商量。
有个名叫刘古的人见多识广,他一见那衣服便断定说:“这便是亡人衣。人死掉了,但魂魄附在衣服上,鬼是阴气凝结而成,见到阳光自会散去,你把袍子放到阳光下晒一晒就好了。”sxynkj.ċöm
于是傅斋便将那袍子放在太阳下面反复晒了几天,然后放回屋里偷偷查看,从此便没再发现那衣服站立起来。
后另记:忘人衣,不可留,畏剪刀,畏日光,火烧可绝后患。
收回思绪,我没有理会神游一样的张启明,而是朝着刚刚提到“衣冠煞”的那个人走去。
那是个八字眉三角眼的中年小个子,见我朝他走过来,他立刻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又亮又白的烤瓷牙。
“你好,刚才听见你们在说衣冠煞,那是一件可以自己动起来的衣服吗?”
烤瓷牙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轻轻摇头说:“我不知道,就胡乱猜的。”
他的回答太含糊了,完全不像刚刚跟其他人讨论时那么振振有词。
我又看向另外几个人,他们并没有避开我的目光,但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全都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
回头再看张启明,见他还是之前那神游似的状态,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些什么,但却谁都不愿意把话说开,而且还有意在排挤我。
就在我迷茫无措的时候,张启明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走过来轻轻按了一下我的肩膀说:“算了,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烤瓷牙,然后跟着张启明一块出去了。
几分钟后,我被张启明带到了一个好像是娱乐室的房间。
他走到吧台后面,从设计别致的酒柜里取出了一瓶我不认识的酒,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坐在高脚椅上缓了一会儿,张启明抬起头来满眼疲惫地看着我说:“依你看,这三天死的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很清楚,从头到尾我就只是听了冯老先生的一句叮嘱,然后就是我房间里的情况,还有之前从窗外飘过去的白色影子……”
我顿了顿,见张启明没有插话的意思,我便继续说道:“其实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大家都是做这一行的,反而容易陷入一种误区——什么事都习惯联想到鬼作祟。正常情况下,连续死了三个人,应该会觉得背后有什么人在干坏事吧?”
“哎……”张启明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脑子特别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警察又过不来,万一今晚再出什么事,那就……哎……”
张启明不断地唉声叹气,随后又灌了一大口酒。
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冯庆友的死的确是药物过量引起的中毒,但就算他喝了再多的酒,也不可能糊涂到一次性吃了三十多粒高辛片。房强的死也很不寻常,他有哮喘,急用药是常备着的,但他还是死了。床单乱七八糟的,被子都让他蹬到地上了,很明显死前是挣扎过的,但药就在床头,他能把床弄得那么乱,却没去拿床头放着的哮喘药,这明显不合理,对吧?”
我点了点头,一边回想张启宏的情况一边说:“空调开10度,自己脱得精光躺了一晚上,他好像死之前还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呢?”张启明望着我问。
“也许……”我试图给出一个答案,比如一件自己会动的衣服,但就算亡人衣真的在张启宏的房间里出现了,至于把人吓成那样吗?
“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这楼里会有鬼祟呢?在你告诉我冯先生叮嘱的那些话之后,我立刻在整栋楼里都做了驱除邪祟的布置,我弟弟的房间你也看到了,八卦镜、铡刀全都有,风水也是开阳闭阴,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邪祟侵扰的。”
张启明吞了下唾沫,迷茫地看向我继续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不知道,万一今晚再死一个人,我爸一定会骂死我的,他会骂死我……”
张启明反复嘟囔着,随后两手抓着头,开始歇斯底里地用力摇晃起来,很快就把头发抓乱成了鸡窝。
他这反应看起来古怪得很,人好像有点精神不正常了,瞳孔好像都放大了。
我赶紧起身过去按住了他的胳膊说:“你冷静点,先别慌,应该不会的。”
张启明的身体抖得厉害,胳膊被我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下来。
缓了一口气,张启明再次看向我说:“所以我才想问你,如果真的是鬼作祟,我们到底该怎么防?”
“要不……今晚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块?如果是鬼祟作乱,大家聚在一块阳气比较重,鬼就不敢近身了。”我试着提议道。
“可以!可以的!”张启明连连向我点头,就好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声音激动地说:“我这去跟父亲说一声,你能帮忙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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