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凌海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似的,他缓缓回头,眼眸通红、声音嘶哑。
“你、说什么?”
戚慈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我说,我告诉你他死在哪里。”
说着,他伸手在半空画了个圈,一幅白玉京地界的简易地图便凭空显现。
地图上,一点忽闪忽闪的红光格外引人注目。
戚慈指了指那处,语气随意:“陆岩就死在秋水镇西行五十公里的落英峡谷内,去寻吧,没准还能来得及收尸。”www.sxynkj.ċöm
落英峡谷属于野郊,根本无人居住,经常有猛兽动物出没,那些动物可是食肉的,已经过了几个时辰,没准陆岩的尸体会变成什么样。
邹凌海直接崩溃了,他拔出腰间佩剑,发狠大吼:“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就是你害了他!”
戚慈回头,这一眼凉如寒水、锋利如刃,他哈了一声,冷漠的声音好似诅咒。
“没错,是我。”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知道这位师叔祖行事悖逆,但没想到会狂妄至此!他竟然直接当众承认了杀害门内弟子的恶行,算是坐实了平日里弑杀残忍的恶名。
人群里传来嗡嗡的议论声,不过还是有些人保存理智的。
秦秋水真君疑惑:“好端端的,慈惠真君为何要杀这弟子?分明是他犯了什么大错。小师叔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云迁也劝道:“是啊,小师叔是冲恒尊者的关门弟子,为门派鞠躬尽瘁、封印黑域这么多年,此事必有隐情……”
牢房里的霍忍冬也有些狐疑。
这一日发生的事着实蹊跷,先是王佩玲被人暗杀,她被人陷害,再是戚慈在山下杀了陆岩。
她总觉得……幕后有什么惊天大阴谋不为人所知。
还有人在劝,但是邹凌海哪里听得了这些,他一把甩开劝阻的人,扬起手中长剑:“什么隐情!戚慈曾手刃修士百余人,你们都忘了吗?!他嗜杀成性、凶残暴戾,他能有什么隐情!”
邹凌海眼眸通红,一步步逼近:“这妖女害我小徒佩玲,你又残忍杀我岩儿,此仇不共戴天,我桃花谷绝不允许被如此欺辱。”
“我杀了你——!!!”
邹凌海疯了。
他也是剑修,又有金丹中期修为,其实实力本不弱,只是资质略平庸些,平时又忙于俗务,不如戚慈那么惊才绝艳,便显得战力稍弱了些。
但此时此刻,邹凌海接连遭受两名爱徒的死讯,精神崩溃。金丹期的灵力威压狂暴肆虐,他手中长剑横扫,犹如金戈铁马,剑气宛有实质般向前切割而去,瞬间将监牢的铁栏给砍断一片!
金铁断裂的声音刺耳难当,眼看剑气横扫,就要波及到牢房内的霍忍冬,她情急闭眼,下一刻却又另一股剑意袭来,生生阻拦住了邹凌海的攻击,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
这股剑意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平日里碾压妖物魔兽宛如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此刻却温柔如水,像被子一样将她护住。
戚慈看到女子性命无虞,又转头看向邹凌海时,周身气势便已经变了。
这个男人仅剩的温柔都给了霍忍冬,他再面对其他人时,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戚慈抬手放在剑柄上,脸上分明还是笑着,眼神却已经冰冷至极:“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叔。你欲与我比试,我乐意之至。”
“可是我有我的剑道。若你心意已决,就请拔剑。我若是输了,头颅自然留在这里。若是我赢了……你则是我剑、下、亡、魂。”
他语速平平无奇,但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戚慈昨天下山,在落英峡谷就已经经历了一番厮杀,此刻周身戾气惊人,法衣上还沾着旁人的血,剑意狂暴几倍,连风中都带了血腥的味道。
便是在戒律堂内外围观的弟子们,凡是被这二人多余的剑意扫过的,都感觉头晕心悸、震裂心神,修为低的甚至瑟瑟发抖。
“师父,别被他的激将法骗了!”
“您消消气,还是请掌门做主吧。”
“当务之急是先请回大师兄的尸骨啊……”
桃花谷的弟子们纷纷劝道,可邹凌海正在怒意头上,恨不得当场把戚、霍二人挫骨扬灰。
他甩开旁人,冷哼一声拔剑直指戚慈:“灾星,冲恒尊者已经坐化了,你算什么小师叔,如今看有谁还能护你!”
话音刚落下,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气便碰撞在一起,霎时剧烈狂风在戒律堂内卷起,将站在门口的弟子们全都推到了外头,哀嚎声一片。
金丹修士的斗法,绝不是筑基期那么简单。众人只觉得眼前一团迷雾,看都看不真切,也分不清到底谁占据上风。
要说修为,戚慈已经是大圆满境界,邹凌海却还是金丹中期。但邹凌海年长戚慈许多,许是有许多经验可不可知……
邹凌海不知道围观人群的想法,他的感觉却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他只觉得面前仿佛有惊涛骇浪,那把赫赫有名的雷刑剑犹如催命符,似凛冬冰刃,似天宫虎符令牌,可号令千军万马,剑意暴戾至极!
他起先靠着一腔怒意勇往直前,可渐渐越发力所不及。
怎么回事……戚慈不是金丹大圆满嘛,他们不至于差这么多!
分神间,眼前又是一道裹着雷电的剑。
邹凌海直觉自己不能正面对上这一剑,立刻闪身后退想要避开。然而雷光既起,便是漫天满地,犹如牢笼,又有何处可遮挡?!
邹凌海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然而最初想要躲,发现没地方躲,临时勉强再去接这一剑,便已经慢了半步。
邹凌海手里的剑挡住了戚慈的攻击,剑刃被挡下来了,却挡不住汹涌狂暴的雷电。
“咔嚓——”
刺目的电光从地面攀爬而上,如同雷蛇,邹凌海稳妥整齐的法衣被雷光舔舐,瞬间被烧焦,他皮肤上也多了几道焦黑痕迹。
“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鬓发散落,一位金丹期的真君,硬生生从端方仪表的君子模样,被这道雷光打成了狼狈之姿。
戚慈却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他变了招数,直接拾起雷刑剑,剑尖刺向邹凌海胸口。
这时,终于有人出言打断。
“够了——还不住手!”
掌门曹明镜终日仙风道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纹,他手掌一抬,一道雪亮银光从袖中闪现,圆圆的像一轮明月,瞬间飞到邹凌海身前。
这白光明明薄如蝉翼,却坚如磐石,雷刑剑撞上去竟然分毫不动,反而是戚慈自己被逼退,接连退后好几步才停下。
“铛——”的一声嗡鸣久久回荡不去。
戚慈站稳,默默咽下喉中的血腥味。
明镜道君是当年冲恒尊者的大弟子,如今已经一千多岁,是元婴大圆满境界,没人知道他到底滞留在这个境界多少年,只知道,如今他是天衍宗修为最高的修士,无人可出其右。
戚慈收剑,冷冷看着面前几人。
“掌门师兄待如何?”
曹明镜不说话,只是抬手一挥,那道坚不可摧的照天镜便又飞回他袖中。
支离破碎的戒律堂内外寂静一片,趴在地上的邹凌海突然回过神来,他变了一副模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掌门道君您要为我做主啊!戚慈此人,从前仗着冲恒尊者的宠爱目中无人,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今尊者故去了,他还不肯收敛,白白害我徒儿性命!”
在邹凌海的哭声里,曹明镜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瞥向这个自己最年幼的师弟:“慈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杀害了桃花谷弟子陆岩,还将他抛尸野外。”
戚慈冷笑一声,将雷刑剑“铛”的一声插入面前的地下,白发在背后飞扬。
他分明只有一个人,却在执剑的一刻,仿佛天上地下,他一人可挡。
李颜道君看不下去:“掌门师兄何必再问,他方才差点取了我徒弟性命,肯定是要杀人灭口!”
戚慈不解释,霍忍冬却看得着急:“公子!”
男人回头和她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这才压制了周身的狂暴煞气。他本就不想取邹凌海性命,如此这般,只是因为被逼急了。
戚慈开口:“邹凌海,你口中老实本分的爱徒,实则私底下倒卖魔兽内丹、制作邪物墨玉丹。此罪一出,我杀之不过分吧?”
言罢,他也不再看地上的人,只重新向悬浮于上空的掌门和各元婴长老拱手。
“我之言句句属实,请掌门师兄定夺。”
话音落下,弟子们群们爆发喧哗阵阵,言语的风向一下子就改了。
“陆岩疯了!真是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
“墨玉丹是什么?”
“你是不是蠢,那是一种修士吃了会入魔的丹药,早就被列为禁药了。为了几年修为搭上前程,实是饮鸩止渴,私自做这种东西,陆岩可谓恶毒至极!”
“师叔祖杀的好!”
“只是陆岩是从哪里得来的渠道制作墨玉丹?”
人群喧闹,霍忍冬却看得分明,戚慈说出真相的那一刻,邹凌海脸上明显是有一瞬间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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