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
在天之北,名曰昆仑。其上多神人之物,而其神物多奇异。
人类对于生命的终极命运——死亡,一直有着强烈的恐惧和抗拒。在修真界中,修行者追求成为神仙,就是为了获得永生不灭的力量。他们相信,只有成为神仙,才能逃离轮回,不再受到生老病死的束缚,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和力量,掌控自身的命运,追求更高的修行境界,直至成为万世至尊,或统领天地。因此,追求永生不灭,成为修真者的终极目标。
仙道之路艰险无比,一旦没有资质,就无法修仙。
永宁年间,饥荒流年,饿殍满地,赭衣满道。涧口村,已有百年历史,村户不多,屋舍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张铁匠家位于村子中心,门前是一口清泉,时常有人来取水。张铁匠这个人在村里名声不小,他手艺精湛,每当有人需要制作铁具时,就会来找他帮忙,长此以往,小有余粮。天公不作美,永宁三年干旱频发,粮食欠收。而今,门前的清泉早已干枯,铁锤敲击之声逐渐丁零,炉火的余烬也愈发寒冷。
张翼自幼聪慧,年仅五岁时,便已能够通读《诗经》、《论语》等书,一日张翼在整理家中的书柜时,发现了一个藏匿在角落里的泛黄古籍。书名已经模糊不清,他小心翻开,上面赫然写着"曾听闻有大能者,手持飞剑,行于云霄之上,挥手之间,便可飞升而去。"
张翼拿着这本书兴致勃勃地飞奔向院前。
铁匠垂着头,脸上满是汗水,手上的钳子夹住着炽热的铁块,放在砧上。他拿起沉甸甸的铁锤,沉稳地敲击着铁块,每一次敲打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铁匠的手指被热度灼伤,指甲上还挂着一层铁锈,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张峰用泛黄的毛巾擦了擦汗水,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可爱的儿子。
张翼瞪着圆不溜秋的大眼睛看着张峰说到:爹,你听说过修仙吗?
张峰继续一边敲打铁器,一边说道:啥啊?修仙?
张翼:我要变成仙人呀,不老不死的那种!
张峰放下工具,惊讶地看着儿子:啥?这不是瞎扯吗?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张翼拿出泛黄的古书:喏,就这书,上面说得挺好的啊!
张峰拿起书,看了看:啊,这是啥书啊?
张翼兴奋地说:古籍啊!咱家柜子里的,爹你从哪买来的啊?
张峰沉思了一下:这个?很久以前,有个老头在咱家借宿,说是想报答俺们,就送了这个书。
张翼期待地问:这书到底有啥用啊?能学会当神仙不?
张峰摇头叹气:“修仙啥时候成真啦?”张峰放下铁锤,捏了捏儿子婴儿肥的脸蛋,蹲下身子说道:咱们这凡人还是好好干活,赚点银子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这老天爷不赐饭,仙人也得饿死哩。”
张翼却一脸嫌弃的打开张峰的手,坚定地说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好奇啊!”
张峰嘿嘿一笑:“这不是痴心妄想吗?张峰转身回到打铁台旁,挥了挥手说道:可别再想这些没用的了,咱还是老老实实学铁匠手艺,将来当个好铁匠就够了。”
张翼嘀咕着,大哭了起来:“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修仙是啥玩意儿啊?”
张峰放下了铁锤,双手擦了擦毛巾,招了招手:“翼儿,来,爹跟你说说,你为啥要学修仙呢?那种事儿离咱们村的人太远了。”
张翼满脸泪花的看着父亲:“爹,我就是想飞天遁地,成为神仙一样的人。我不想做铁匠。”
张峰一脸无奈道:“翼儿啊,修仙那种事儿可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够学会的,那都是神仙们的事儿。咱们得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做好自己的本分。”
张翼跺脚道:“爹,可别小看我,我能行!我就是觉得铁匠这活儿太累了,我想过更好的生活。当了神仙我就让你和娘都不用遭罪了。”
张峰:“哎,翼儿,你这么小就想这些。你知道爹做铁匠是苦,可是这是咱家传的手艺。你学会了,将来也能养活自己。修仙那事儿,你还真信呐?”
张翼:“我就是相信,爹,你就支持我一下吧。”
张峰:“翼儿,爹知道你好奇心重,想见识神仙的世界。可是你得明白,咱们是老百姓,得过踏实日子。爹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努力读书,考个功名,出人头地;要么学好咱家的手艺,继承爹的手艺。修仙那事儿,爹实在是不能同意。”
张翼:“可是爹……”
张峰:“翼儿,别再说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要考功名还是学手艺。你总得选一个吧。修仙那事儿,咱们暂且不提。”
饮食父母,日用之需,乃生命之根本。张翼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是为了他好,也许修仙只是一个童年的玩笑。
读书,上私塾。这是张峰和张翼母亲苏小妹达成的共识。孩子既然聪慧那就努力学习,说不定能考个好功名,这村里的私塾就一家,名叫仲文私塾,老师曾是永宁年间的一位状元,世事难料,张仲文却在村里办起了私塾教习学生。
日照三竿,明晃晃的太阳像是一个恶毒的屠夫誓要把涧口村烤焦了一样。
孩子他爹面露苦涩,望着眼前的土墙,他心里明白:这就是咱们家所有的家底了。张峰掏出藏在下方的小木盒,细数着那几两碎银。他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天空,仿佛希望能从那片苍穹中,找到点滴的希望之光。
张峰苦涩的看着苏小妹:孩子他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呢?咱们现在真的很缺钱,打铁的营生只够维持日常开销,怎么办才好啊?
苏小妹亦是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私塾学费不交老师不收翼儿,再加上置办翼儿的经书、册子、卷轴、算书……这些都得花钱啊?
张峰沉思片刻,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要是去找隔壁王大婶借点钱会怎样?她应该还有些家底儿。”
苏小妹皱起眉头:“可是你知道她性格,一向喜欢管闲事,说不定到处传我们家现在的状况,让人家笑话。”
张峰挠了挠头:“这也是啊…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再拖下去,张翼就要耽误学业了。”
苏小妹叹了口气:“那只能试试了吧,这个时候面子也不能当饭吃。”
半夜,他们一起走到了隔壁,轻轻敲了一下木门。过了一会儿,王大婶打开了门。
王大婶:“噢,张峰啊,苏小妹也来了啊。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啊?”
张峰有些犹豫:“我们……我们家最近生活有些紧张,想问问您可不可以借点钱,用来给咱家孩子读私塾。”
王大婶听了立刻神情变得尴尬起来:“哦……这个……嗯,我这边现在也不是很宽裕,你们能不能再等段时间呢?”
张峰和苏小妹心里都有些失望。但是他们也知道,别人借钱是情分不借钱是本分。
苏小妹看着张峰,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抱歉地说:“那也好,我们再想办法吧。”
他们离开了王大婶的家,两人来到街坊的角落里,一时无语,只听到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几日过去,苏小妹带着张翼来到村口,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旧木屋耸立在眼前。其破败不堪的模样让人心生凄凉之感。苏小妹轻轻敲响木屋门,顷刻之间,一位白发苍苍、佝偻身躯的老者缓缓推门而出。
老者稳住身形,问道:“何人造访?”
苏小妹一脸诚挚的说道:“老师啊,这是我的儿子张翼,聪明的很哩。可否让他在您这里求学?”
年幼的张翼抬头好奇地望着这位刻板的老者,而老者也郑重地审视着张翼。然后,他转向苏小妹,问道:“孩子多大了?”
苏小妹回答道:“已经五岁了,尊师。”
老者抚须沉吟片刻,说道:“孩子识字吗?”
苏小妹忙道:“翼儿已经熟记了《四书五经》,尊师。”
老者让苏小妹进屋,苏小妹带着张翼即将跨过门槛之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蹲下身子,凝视着张翼说道:“翼儿,你就在村口等娘片刻。”
张翼落寞道:“娘,你快点出来哈。”
年幼的张翼独自站在那里,微风中几片尘土飞扬,显得有些无助。在十几米外的不远处,张翼看见母亲轻轻抬起手,庄重地递给老者一个泛黄的皮袋,接着又见母亲握着老者的手,不停地低头哈腰。
一只粗犷有力的大手轻抚着张翼的脑袋,他转身望去,正是自己的父亲张峰亲自前来。张峰含笑对张翼说道:“翼儿啊,咱们家虽然世代以打铁为业,可你将成为咱们家族中第一个读书识字的士子。日后若能考取个功名,为爹娘争得光彩,那该有多好啊。”
张翼略带委屈地开口:“爹,这里读书要花银子吧?”
张峰说道:“臭小子,咱家有钱,你担心啥?”
张翼说:“咱家那破土烂泥能有几个钱?”
张峰笑容满面,挑起一根厚重的扁担,两桶水在上面摇晃着,毫不犹豫地向老头儿的木屋走去。而张翼则无聊地站在村口,蹲在地上左滑滑右划划,将分叉的树枝折断了好几段。片刻之后,父母与老头儿告别,向他走来。苏小妹拉起张翼,温柔地说:“翼儿,明日起,你就可以进仲文私塾读书哩。你爹要出村外接活儿,离开一段时日。但老师这里有饭可吃,你要好好读书,怕是我们张家要出状元了。”
炽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耀着天空,炎热仿佛化为一抹微风,不再困扰这个家庭。一家三口手拉手,张翼蹦蹦跳跳,张翼都觉得自个儿厉害的很哩。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当张峰背上行囊在村口回首向苏小妹和张翼挥手道别之时,老天爷下起了瓢泼大雨,村中里民因雨而欢腾,而母亲凝望着父亲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抑制不住悲伤,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张翼开心的对母亲说道:“娘,老天终于下雨了!”
苏小妹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低头看着这个天真懵懂的儿子,说道:“翼儿,老天爷给咱娘两赏饭吃了。”
张翼问母亲:“娘,爹明天就回来了吗?”
母亲抚摸着张翼的小脑袋说道:“爹爹舍不得咱们,肯定会很快就回来哩。”sxynkj.ċöm
也许是自打张翼记事起,涧口村便成了这个三口之家的整个世界,不管村口延伸向何处,张翼的中心就只有父母,如今父亲出外打工,这个中心不知道会不会少了一半,但是张翼深信这样的离别只不过意味着睡醒后就能看到父亲的笑脸。
今夜的风很大,大雨猛打在篱瓦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苏小妹紧紧搂着儿子张翼躺在土炕上,张翼安然入梦。在今夜的梦中,他第一次梦见了父亲,父亲对他说道:“儿子,爹带你修仙去吧。”
春去秋来,张翼放学后常在村口驻足凝望远方,心想着:父亲离开快一年了吧。狗蛋一把泥土扔过来,正好落在张翼的头上,将他弄得灰头土脸的,张翼随即与狗蛋嬉戏起来,狗蛋是王大婶家的儿子,小时候听人说名字取得差孩子好养活。
李狗蛋兴奋地说道:“张翼,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爹爹了。娘告诉我,南洋是个仙岛,我爹爹就去了那里。她还说你爹爹和我爹爹一样也去了那个仙岛。”
张翼好奇地问道:“我娘说爹爹是出去接活儿,可没提过他去了仙岛。狗蛋,你快告诉我,南洋到底是个怎样的仙岛?”
李狗蛋满脸自豪地说道:“那里都是仙人,会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那种,而且有吃不完的芋头,张翼你知道什么是芋头不?我听娘说可甜了。”
张翼不相信地说道:“那我爹为什么不带我去仙岛呢?爹以前还说世上没有神仙。狗蛋,你娘怕不是骗你的吧?”
李狗蛋坚定地说道:“娘说了,这世上确实有神仙存在。我爹和你爹都是那种具备仙人资质才能前往仙岛的人,而你我无法前往,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这样的资质。”
张翼好奇地问:“什么是资质?”
李狗蛋挠了挠头道:“我娘没给我说,我觉得应该就是力气大的意思吧?”
张翼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爹爹不带我去做神仙,是因为我还太小了。狗蛋,我们长大后,要是和爹爹们一样大力气,我们就去仙岛当神仙好不好?”
李狗蛋笑道:“张翼那我们就当最厉害的那种神仙。”
两人挽肩搭背,他们欢快地踏着稚嫩的步伐,时而高兴地蹦起,时而欢快地跳跃。他们此刻仿佛化作一对无忧无虑的小鸟,向着家的方向快乐地飞翔。
一年多的风调雨顺,涧口村如雨后春笋般恢复了生机,那曾经荒芜的村庄重新焕发活力。而在这段时间里,仲文私塾也得到了村民们的悉心修缮。如今,当老师张仲文扶须欣喜地望着这座焕然一新、越来越像是一座书院的私塾时,心中颇有美滋滋的感觉。
伴随着敲竹声响起,几个毛头小儿挎着竹篓,蹦跳着迅速踏入私塾之中。望见张仲文先生,个个神态仿佛学宫中的士子,慎重端正地模仿拜候礼仪,口齿清晰地高呼:“先生好!”
张仲文则一脸严肃的重复着每日箴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木屋内响起书童们庄重而悦耳的朗读声,一字一句如珠如玉,仿佛道经的真谛在此流转。与此同时,张仲文先生亦作出双手下压之势,示意众子弟停下朗读。
张仲文问:“何为道?张翼你来答。”
张翼起身作揖道:““道犹深渊。它如同一条澄澈的河流,源远流长,不停地润泽万物。就像春天的细雨,它轻柔地滋润着大地,使万物绿意盎然。道是一枚镜子,透过它我们可以洞悉世间的真相,洞悉自己内心的本质。它又如同一座高山,俯瞰万物,超越尘世的喧嚣,展现着崇高和博大。”
李狗蛋在一旁给了张翼一个大拇指。
张仲文满意点头道:“道子可教也。孩子们,你们可知天下大事,道不可破也的道理吗?”
李狗蛋说道:“先生,我知道。只要像我爹力气一样大,啥事儿都不难。”
张仲文摇了摇头道:“道无形,无常态,如水柔和,再大的力气都可以化解掉。做人、做事、做学问,人在前,学问在后,先生就是要告诉你们,这学问的道理全在做人这点上。不能成为善人,再多的学问也是害虫。”
张翼问道:“那先生,什么是善人?”
张仲文沉思片刻,说道:“善人者,无为而治也。”
伴随着先生的讲解,孩子们开始了新的一天学习。放学之际,张仲文把张翼留了下来。
张仲文看着张翼很是欣慰,说道:“翼儿,学业也过去一年了。你有什么想跟为师说的吗?”
张翼想了想最终说道:“先生,我想知道世上有神仙吗?”
张仲文反问道:“那寺庙里的观世音菩萨算是神仙吗?”
张翼点头道:“娘说那就是神仙。”
张仲文继续问道:“那神仙有什么用?”
张翼想了很久才说道:“能保佑村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张仲文哈哈笑道:“可曾看见观世音给你赏口粮食?”
张翼说道:“这……没看见过,都是娘给我的。”
张仲文满意道:“那不就是咯,神仙就是你的娘亲。”
张翼不可置信的说道:“那我娘可以飞天遁地吗?”
张仲文微微扶须,含笑开口:“可不可以先生不知道,但是为师觉得不止你的娘亲是神仙,就连你的父亲也是。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问问为师,为何不修习四书五经与八股文章,反而专注于道德经的教诲呢?”
张翼回答道:“先生开课的第一天我还记得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有规矩容易墨守成规,我想先生是不想我们被束缚吧?”
张仲文轻轻抚摸着张翼小脑袋,说道:“翼儿,你已经六岁了。要知道,所谓的规矩和界限都是人为设定的,而在广袤的世界中,山外还有更高的山,人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那些固步自封、局限于井底之蛙的人,只看到了天空的一角,便以为那就是整个世界。这人呐!也是一样的,为师修学几十载,希望你能解脱束缚,超越凡俗与尘世,凡与仙便一指可捅破也。”张仲文食指指了指天。
张翼一脸向往的看着苍穹,这苍穹之上有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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