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的东西?”
w被惊醒一般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伸手接过艾芙雷德手中的录音笔,“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
艾芙雷德摇了摇头,“我没有打开过,凯尔希医生让我转交给你——事实上,我护送了这东西一路。”
“……”
w摩挲着那支录音笔,岁月已经不可避免地在上面留下了某些沧桑的痕迹,但在场的两人都知道,只要按下上面灰色的播放键,里面储存的意志就会再次回荡在泰拉的天地之间。
w犹豫了一下,在她出神的这一个瞬间,身体就已经代替她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当你读到这一封信的时候,一切一定都已经结束了吧?”
温柔的女声回荡在自己的坟墓之前,她生前曾是万人敬仰的女皇,声音却温柔得像个包容一切的母亲。
艾芙雷德听她讲述着自己生前的宏愿:关于萨卡兹的未来,关于泰拉的渺小,关于人人平等的理念,还有一个被称作“巴别塔”的地方。
故事的叙述者自称不是“凯尔希医生”的同类,因为药物不能治愈孤独,流浪也没有尽头,死亡也不是一种可被治愈的病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巴别塔”——这个自己与她一起建立的地方能成为某些无家可归之人的家园,并对自己的结果表示没有任何不满。
在录音的最后,“特蕾西娅”——这段录音的主人兼以君王的威严与女性的温柔对着倾听者说道,人们很难将其理解为一道命令,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执行。
“回家吧。”
她这样说道,这段录音也由此迎来了它的终点。
“……她是谁?”
艾芙雷德突然问道,“theresa,特蕾西娅…这个名字…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
w沉默着把玩着手中的录音笔,似乎在默默揣摩主人录制其中内容时的心情:这本应是萨科塔的特权,但从她脸上露出的表情上看,艾芙雷德相信她已经做到。
“……一位萨卡兹的君王。”过了良久,沉默的佣兵才轻轻的说道。
“萨卡兹的…君王?”
艾弗雷德对这个回答颇感意外,一位君王的长眠之处应当称作“陵寝”,带着惊人的财富与荣耀。但这位逝者的碑铭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孤独的名字留与世人。
“…萨卡兹的王……我的王。”
艾芙雷德听见w的声音,她似乎在这块石碑面前短暂的卸下了自己疯狂的假面,露出炸弹恶魔之下那颗苍白的心。
“可你并非一位骑士。”
正宗的洛斯里克受勋骑士指出,一位君王的祭奠应由礼官主持,贵族与骑士们体面的入场,依次向王墓诉说自己的忠诚与感念——而不是一个低劣的佣兵与异乡的骑士,在低矮的坟茔前相视无言。
“是…我并非她理想的追随者。”w低声说道,“我只是憧憬那个人。”
佣兵掏出腰间的匕首将一枚榴弹的底部撬开,黑灰色的装药洒落在地上,w扔掉手中倒空的弹壳。
“对不起啊,殿下。到头来,我还是只会用这种东西解决问题。”
w看向艾弗雷德,“借个火。”
“……”
艾芙雷德叹了口气,向着那堆火药扔出一枚火星,火药遇火则燃,地上升起一道明亮的篝火。
w将那束淡金色的源石鸢尾花投入火中,贵重的结晶花束在烈火中生长、绽放,如同touch医生最为精妙的“宛如天启”于此重现,折射出赤金般璀璨的光芒。
咔。
兴许是佣兵的动作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录音笔的按钮,一道突兀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一段并不漫长的静默之后,猞猁医生的声音悠悠传来:
“w,艾弗雷德,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时,你们应该已经见到……特蕾西娅了。”
录音显然是不久之前补录的,因为猞猁医生特意提到了艾弗雷德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
艾弗雷德猜测是因为劳累,凯尔希医生的工作量在岛上有目共睹,但心里某种直觉告诉她,疲劳并不是猞猁医生声调变化的主要原因。
“这老女人搞什么鬼…”
佣兵的眉毛皱了起来,在这个地方听到凯尔希的声音对她来说并不意味着好事:她捡来祭奠君主故去的亡魂,从前足智多谋的大内总管却从阴沟里跳了出来。
“…w,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份与立场并不友善,我也无意改变你的想法,这片大地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关注,但——”
凯尔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自己的语言。虽然极力掩盖,但艾弗雷德听出她的声音并不平静。
“——特蕾西娅有话和你说。”壹趣妏敩
“!”
w摩挲榴弹的动作猛地顿住,手中的榴弹落向地面,幸亏艾弗雷德眼疾手快,不然无论是硝烟还是惨叫,都会让此刻的气氛大打折扣。
咔。
凯尔希的录音到此结束,w知道,只要再次按下手中的机器,再次响起的就会是萨卡兹女王的叮嘱。
她看向艾弗雷德。
“……我去车上等你。”
在场唯一的“外人”看懂了佣兵的眼神,抬腿消失在下山的路上。
“……还挺好说话。”
佣兵小姐注视着骑士的消失,嘴里喃喃的嘀咕道。
她按下了录音的播放键。
…………
艾芙雷德走在山间小路的中央,刚刚萨卡兹女王的愿景回荡在她的耳边,勾起了骑士的一些遐想:
如果那座坟茔中埋葬的是洛斯里克历代的贤王,就算半疯的妖王与与不传火的王子排除在外,从他们口中说出的,会涉及天空、大地,或者人类的渺小吗?
不。艾弗雷德想,就算站在她的立场,以最为偏私的角度看去,群王的嘴中也只会吐出传火的滥调与诅咒。
他们不会自降身份成为某人永久的伙伴与朋友,他们会说:“弃火而去者必遭报应”,然后发动骑士们进行远征,毁灭一个又一个不服火之意志的城邦。
洛斯里克群王的画像镶金饰银,被挂在大书库与礼拜堂的高墙之上,萨卡兹女王却被埋葬于卡兹戴尔毫不知名的荒原上,二者孰优孰劣,艾芙雷德却不愿评价。
群王死后,他们的子孙怯懦不前,就连薪王的重担都不愿承举,洛斯里克名存实亡;萨卡兹女王故去已久,至今却依旧有人为她时时祭奠,延续着她的梦想。
艾芙雷德回到越野车上,靠着引擎盖子发呆。
……过了一阵,萨卡兹黑红色的身影开始自山脊线上走下,w走到越野车的侧方,上下抛掷着一枚标红的榴弹。
“饶了我吧……”
艾芙雷德抢过佣兵手中的榴弹,w的每个“消遣”,在她看来都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但佣兵酱现在貌似心情不错,就连心爱的榴弹被抢夺都不甚在意,哼着小声的歌谣登上了车里。
“…你唱的是什么?”艾弗雷德问道,她似乎在某处听过这段旋律,这会儿却一时想不起来。
“《春弦》,就是阿米娅经常拉的那首。”
w少见的正常回答道,艾弗雷德恍然大悟,发现自己确实在甲板的某处听过小兔子优美的提琴声。
“那…我们走了?”
艾弗雷德登上驾驶座,回头看向躺在后座的w,佣兵小姐正忙于给自己戴上耳机,耳机的另一头连在那只录音笔的身上。
“嗯。”
w挤出一声含糊的回答,艾弗雷德打开了罗德岛的追踪器,向着本舰移动的方向驶去。
——旅程持续了五天,一路无话,就连平时总会弄出点动静的w都没有任何反应。两人在广阔的荒野之中行驶,只有《春弦》的调子时不时的回荡。
“……w。”
艾弗雷德突然说道,戴着耳机闭目养神的萨卡兹佣兵睁开一只眼,不耐烦的盯着骑士的背影。
“介意我说说吗,你们的…特蕾西娅。”
“……”
艾芙雷德有些忐忑,这个名字是佣兵心中的一个痛点,自己似乎不该轻易触碰。
但她只是有些好奇,这是骑士对于一位素未谋面的异族君王的求知欲,驱使着她提出这个有些冒犯的请求。
果然,w又一次闭上了眼睛,车中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明明与之前并无不同,艾弗雷德却感到一阵灼热的温度——那是她的羞耻与愧疚,正在惩罚骑士不经大脑的话语。
——直到一声轻响换回了骑士的思绪,在她的身后,萨卡兹的佣兵默默坐起身来,注视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原野。
“好。”
一会儿之后,艾芙雷德听见她说。
“你会喜欢她的,和我一样。”
w抬头看向前方的原野,在那个源石虫地巢的与天际线的交界处,罗德岛停泊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
嘟的一声,两人的终端同时收到了来自罗德岛的信息。w掏出手机,屏幕的微光照散了淡金色眼眸的阴霾。
“欢迎回家,w。”
prts的问候语跃入她的眼眸,竟与王女对她的祝福如此相似。
w点开屏幕,随手在罗德岛的内部交流群中发了一条消息。
www:嘶!老女人,老娘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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