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威力弱了好多。”
一分钟之后，跨过两具深海教徒的尸体，艾芙雷德走到了那只“脊海喷吐者”的身前，不满地观察着上面无数烧焦开裂的肉体。
“还是说，【阳光之枪】的威力，非得是薪王之一才能真正发挥出来？”壹趣妏敩
“……”
就在她自言自语之际，同行的弗朗西斯也从阴影之中默默走了出来，抱着胸前的短铳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两人原本的计划，是由艾芙雷德先击杀矮个子的教徒并吸引其他敌人的注意，后面的高个子教徒与脊海喷吐者则由弗朗西斯趁机偷袭解决。
在一开始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弗朗西斯还感到一阵羞愧，作为伊比利亚复国军的一员，他竟然要靠女人为自己吸引注意，要不是自己的源石技艺适合潜行暗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行动方案。
而艾芙雷德对于这一方案的爽快答应，则更进一步地加深了弗朗西斯先生的羞愧之感。
但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心中只剩下深深的震撼与反思。
………
“…弗朗西斯先生？”
艾芙雷德伸手在发愣的弗朗西斯面前晃了晃，一脸担忧地看着丰蹄男人的脸色，“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啊，没事，只是刚刚有点走神。”
弗朗西斯反应了过来，挠着脑袋发出尴尬的笑声，“不过艾芙雷德小姐…武德充沛，实在是令人佩服。”www.sxynkj.ċöm
“嗯？一般吧。”
艾芙雷德歪了歪脑袋，抬腿踢了一脚地上那只恐鱼的尸体，“这些家伙也不是很强嘛，就是砍起来手感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就像鼻涕虫之类的那样？”
“……”
弗朗西斯默默掀开教徒身上的白袍，底下露出的身体让艾芙雷德猛地一愣。
“这还是…人？”
艾芙雷德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具畸形的尸体，此刻躺在地上的“生物”，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一只异化的恐鱼。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肆意生长着细小的触手与鳞片，而在没有鳞片覆盖的地方，暴露出的表皮则呈现出干瘪的死灰色，与一旁水润饱满的蓝色组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即使宿主已经死亡，这些来源于海嗣的增生组织依旧还在顽强地蠕动着。
“…这就是深海教徒，自愿被海嗣同化的东西。”
弗朗西斯鄙夷地看了尸体一眼，语气中却带着淡淡的感叹，“高速的代谢能力，超凡的自愈水平，远超常人的力量与速度，代价却是失去为人的尊严，也只有这群不可理喻的疯子才肯干出这样的事情。”
“……”
艾芙雷德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出卖尊严来换取力量的行为，尽管受尽鄙视，却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未曾断绝，从指染深渊的卡萨斯霸王到投向海嗣的伊比利亚邪教徒，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远处有脚步传来，大群在此失去了一批节点，借助海嗣发达的神经网络，整个族群都将迅速做出反应。
“我们该走了。”
弗朗西斯收回目光，握紧了手中的短铳。
“嗯。”
艾芙雷德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面，思考了片刻，还是将手伸向两滩教徒的血肉。
仿佛有光点一闪而过，片刻之后，汹涌的火焰便吞噬了两具仍在抽搐的尸体。
“…源石技艺？”
弗朗西斯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有明悟地问道。
“嗯，你就当是源石技艺。”
艾芙雷德收回目光，踏着铺满地面的恐鱼尸体，随即走向了教徒们构建的重重壁垒。
“咔。”
“……”
艾芙雷德盯着眼前锁上的大门，回头看向缓步走来的弗朗西斯。
“锁上了，进不去。”
她指着眼前通往深海阵地的正门，上面的大锁正眨巴着自己生锈的眼睛，挑衅般地咬合着自己锋利的牙齿。
也不知道那些教徒是怎么把一把锁变成这样的，但无论如何，艾芙雷德都不想用自己的剑砍这种东西。
“……进不去？”
弗朗西斯看都没看艾芙雷德一眼，随手一枪就是轰在那把锁上。
污血四溅，锁状的恐鱼应声炸开，无力地掉落在弗朗西斯的脚下。
“还真好用…当我没说。”
艾芙雷德耸了耸肩，抬腿补上一脚，大门轰然倒下，将锁住自己的恐鱼压成一摊模糊的血肉。
“走吧。”
弗朗西斯将手中的霰弹枪潇洒地上膛，侧身靠到光秃秃的门柱旁。
“女士优先。”
丰蹄壮汉对着艾芙雷德优雅地躬身行礼，骑士小姐斜了他一眼，无奈地压低身子，化为了教徒阵地中的一抹残影。
………
郁金香现在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你要告诉我，在离开本阵十分钟之后，我就同时失去了我的一大队队长，和凯尔希医生特意托付给我的艾芙雷德？”
“…恐怕是这样，头儿。”
面前的干员压低了声音，手中攥着一张前方刚刚送来的战场报告，“很不幸。”
“弗朗西斯先生的手下会继续执行任务，但头儿，这里恐怕还有一个坏消息……”
“…说。”
“根据惩戒军刚刚传回来的信息，深海教徒的阵地里，似乎出现了一种……新型恐鱼。”
汇报的干员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对这个消息有些感到怀疑。
“新型恐鱼？这有什么稀奇的？”
郁金香疑惑地反问道，“i型，ii型，突变型，异化型…新型的恐鱼每隔几天就报上来几种，怎么，这种很特殊么？”
“根据惩戒军的说法，这种恐鱼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干员将左臂夹着的文件递给郁金香，同时伸手为她指出了有关的内容。
“…这一突变型的特征主要表现为：通体漆黑，眼部发生严重溃烂感染，表皮脱落，肌肉组织被黑泥状物质所取代，攻击性极强且在战场上有不分敌我的现象出现，此外，与其他已经发生进化的恐鱼种类不同，该种恐鱼依然保留着较为原始的、对火焰的极度恐惧……”
郁金香低声念出文件上被干员指出的内容，只感到一阵匪夷所思。
“这算什么，进化？退化？还是某种恶性的突变？”
她看向眼前同样一脸茫然的干员，猜测着这种恐鱼出现的理由。
对于她们来说，新型恐鱼的出现并不罕见，每当一场针对深海教徒的剿灭中出现恐鱼的身影，下一次遇见时，这些恐鱼总会针对他们上一次采取的武器发生特定的变异，表皮越发光滑坚韧，四肢更为有力稳定，喷吐逐渐精准致命等等，可大致的形体却不会发生改变。
可这一次的恐鱼……
郁金香看向文件上附加的图片，在一层厚厚的恐鱼尸体之上，一只流动的，仿佛半融化冰淇淋般的“生物”正昂起自己长长的蛇颈，通红的眼部之中闪动着毫无理性的浊光。
在照片中，这只恐鱼的右爪中抓着一只已经看不出形体的“同胞”，尖锐的齿牙也深深地陷在那只恐鱼的身体之中，即使隔着一张纸质的照片，郁金香都能看出这只恐鱼的痛苦与不解。
照片的顶端隐约可以看到炮弹划出的弧线，很显然，在面对飞射而来的炮火时，这只恐鱼却在干着一件在往常绝不会发生的事情：同类相残。
而这件事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比起普通恐鱼只有半米左右的高度，这只变异的恐鱼足足长到三米有余，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整张本就不大的图片。
与此同时，郁金香还注意到了照片上唯一一片没有被恐鱼占据的地方：那是一把起火的铳械，几束微弱的火苗正在上面默默燃烧。
“……”
郁金香放下这份文件，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坐垫上。
“我知道了。”
良久之后，她对等待命令的干员微微颔首，“辛苦了。”
“职责所在。”
干员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退出了郁金香所在的指挥车，“我就在门外，头儿。”
“……”
郁金香没有回应，她默默摘下脸上的面罩，淡紫色的双眼中，久违地闪过一抹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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