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两年来能改变的很多，切瑞斯也沉默着。
原本他以为鲁特森离开研究所能在外面打拼出一片事业。
再不济也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没想到唯一传回来关于他的事情竟然是盗窃国家研究院机密数据。
原本小研究所的人都是不相信的，直到通缉令下发。
那段时间没人说过鲁特森的事，弗休老师坐在轮椅上。
也没听老师说过，但是他那几天深深的泪痕像是嵌在脸上。
“让老师见我一面，我的研究成功了。”鲁特森的手有些无处安放：“见完他我就去自首。”
“弗休老师不想见你。”
“快滚开，不然我现在就去报警。”
“盗贼的话谁会相信。”
“你的研究？不是盗窃来的成果吗？”
“……”
那些驱赶威胁他的话都是刚到研究所的年轻人说的，还有一个已经跑去要报警了。
几个老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师的病很严重，你还是不要刺激到他…”切瑞斯把鲁特森拉到一边。www.sxynkj.ċöm
“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鲁特森说着抱着破包跪在他脚边。
那一天实在分不清，窗外的雨滴和他的泪滴都是一样的倾盆而下。
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鲁特森的眼泪和请求，老师们的犹豫不决，几个年轻研究员的骂声…
那一切纵使切瑞斯现在想起，跟研究所外的那条小土路一样的泥泞不堪。
唯一将泥泞打破的是轱辘在地板上缓慢滚动的声音。
他率先跑到拐角拉住弗休老师的轮椅：“老师您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壹趣妏敩
他扯嘴皮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他怕老师会一时间接受不了鲁特森回来的事。
老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但是弗休老师只是让他让开，轮椅从墙角拐出来的那一刻，所里都安静了。
但也只是安静了那么一会…
随即鲁特森在几人的怒骂声中跪在弗休老师的轮椅旁哭泣，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切瑞斯的思索。
他过去拉开鲁特森：“你走吧，老师这身体不能受刺激了。”
那几个人语气更加恶劣。
“滚开！盗贼。”
“我要报警了，你就等着警察过来抓你…”
鲁特森百口莫辩，像个犯错的孩子。
“咳…把，把这里的电断了，你…”弗休老师指着那个要打电话报警的人：“把手机给我。”
“老师，我要报警，他可是个盗贼。”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他看到弗休老师把很久不动弹的手砸在轮椅旁的握把上。
他去一把夺下来那个人手上的手机放到老师手边。
弗休老师还是很有威信的，即使全身上下到现在能动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那一天，在弗休老师的怒火下，研究所的门死闭着，没有警察来过。
电都被断了，没有人能出去。
那一天，鲁特森憋着眼泪在众人的目光下展现出来他的研究成果。
在一根试剂被调制出来，打进已经近乎没有生命体征的小白鼠体内时，众人满脸惊愕。
已经诊断将死的小白鼠在众目睽睽下睁开眼睛，随即四肢开始僵硬地活动。
“初代病毒，可以延续生命，再给我一年就可以延续思想，老师你…”
还没到鲁特森说完，其他人大怒：“玩弄死者，简直违背人伦。”
世界的研究明文规定，这类研究是违反常识的。
眼看骂声又要继续，弗休老师大笑。
至今切瑞斯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而笑。
“我再问你和切瑞斯那个问题，怎么样不被遗忘。”
他自然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一次鲁特森却想了很久。
最后，鲁特森的脸上露出苦涩：“我要掌握生死，神不会被遗忘。”
已经深夜了，切瑞斯在老师的指挥下把他推到里屋，然后鲁特森跟着进去。
他们两个在房里没多久就出来了。
与仍然红着眼眶的鲁特森不同，老师的脸上更多是释然。
那种历经霜雪后才能有的感觉是老师独有的样子。
研究所的所有人又被召集到一起。
“切瑞斯，我们的研究进行了多少？”
听弗休老师叫到自己，他回答：“刚好四分之一。”
“才这么点啊，才这么点…”弗休老师懊恼地拍着轮椅把手：“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动不了了。
我看不到我们的研究成果达到永恒了，只能由你们这两个后辈代替我去看了。”
我已经活够了。”
“弗休老师！”
“老伙计，说什么胡话！”
所有人心里听到这话都是一惊，切瑞斯不清楚别人，他心里知道要有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
“切瑞斯，去把我床头的白色药瓶拿过来。”
“老师…”他瞳孔放大，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的，那瓶是安眠药。
“快去！”弗休老师今天已经第二次发火了。
他今天一天发的火比过去几年都多。
“我希望弗休老师在你们记忆的最后，仍然是一个有抱负的大胡子老头。
不是一个瘫在轮椅上的废人。”弗休老师笑着。
毕竟那样的弗休才能被记得更久啊…
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了。
切瑞斯拿着药瓶不知所措，浑身发抖。
“我没有被世人永远记住的机会了，我只希望我的样子能被你们记住。”
那个笑起来大胡子高高翘起的老头要强一生，怎么会把最无助落魄的样子作为生命的收尾。
“还有…
我提出的关于属性的转换研究如果完成不了就放弃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该有自己的想法。”
最后的最后…
在弗休老师沙哑的声音中：“谁要是敢上前一步就是不承认我这个老师。”
没有人敢上前，鲁特森跪在地上像一个雕塑。
那种必死的决心比用刀架在脖子上更让切瑞斯绝望。
雨不停息。
老师拿走他手上的药瓶，把一把安眠药放进嘴里。
他颤抖的目光下，没人敢上前阻止。
他们都知道这是弗休老师最后一次看他们了，也是弗休老师生命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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