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爬上地平线,带给潮湿的环境几分勃勃生机,但还是驱不散厚厚的云层。
雨势变小,驿站这里,倒是不显欣喜。
每个人多少有些焦头烂额。
天还没亮,驿站管事就被吵嚷声闹醒。
他未从床上爬起来,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正是万福镖局二镖头图雷,一脸怒容,上前揪住管事衣领:
“姓宋的,我的货在你们驿站里遭了贼。你可要给我们个说法!”
镖头的大块头占了屋内不小的位置,话更是吓得宋管事登时清醒,惊讶不已:
“那真是稀奇,不可能啊!”
“哼,我还能蒙你。”
图雷冷语嘲讽。
这时,屋外正厅大堂传来叫喊声,一句句,中气十足:
“快来看呐!来晚了就赶不上了!”
“万福镖局杀人灭口,栽赃诬陷啦!”
“无法无天、大刑逼供哇……噗!”这被一个高大的车把式一拳打断了话。
闻言,图雷脸都黑了。
他随手放开宋管事,大步出屋,拐过一道,直奔大堂。
堂中有一个被一众镖师五花大绑的“贼人”。
这人,正是道士江陵。
只不过比后半夜落汤鸡的模样,现在更加凄惨。
他道髻歪斜,左脸微肿,额角还青了一块。
显然是被没睡好,还丢了货的镖师当做出气筒了。
江陵身旁还倒着一人,浑然没反应。
一旁的值夜伙计早想把人拖走,奈何一帮五大三粗的镖师不准,急得直跺脚。
或许是被吵得无心睡觉,也或许是江陵的话挑起好事者的好事心。
不一会功夫,大堂正上方二楼的一圈扶栏处,就围了不少人。
估计都是看热闹的,三三两两。
不仅有镖队同行的旅人,也有本就住在驿站的客人,一楼更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粗裤赤膊打扮的几个人。
他们都在窃窃私语,好似在看好戏。
江陵痞气十足地看着周遭,浑不觉尴尬。
只是看守他的镖师们都受不太住周围眼神,一个个气的脸红,怒喝:
“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回去!跟你们没关系!”
听得这话,江陵不乐意了,梗着脖子,“怎么没关系!既然遭了贼,那这驿馆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他们一个都不能走!”
“还有怎么你们万福镖局就认为我是贼?无凭无据,我还说你们镖局监守自盗,吞了货,栽赃给我呢!”
又是一言激起万层浪,引得现场众人更大声地讨论。
“呦!说不定还真是呢。这万福镖局说不定不过如此啊!”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用不大不小的声凉凉说道。
随即,跟镖队同行的旅人反驳:
“你少胡说!没你这么听信贼人的。”
“他们说是贼就是贼啊!小心一会说你是贼。”
“你这王八蛋!”
“嘿,你还骂我!”sxynkj.ċöm
镖师们也耐不住性子,忙着与人自证辩驳。
一时间,吵吵嚷嚷。
而二楼靠近走廊的角落里,蒋大哥和张河都是眉头紧皱,脸色不好,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贼啊?穿的好像个道士呀!”
蒋妮从暗处冷不丁地把话说出口。
让两人吓了一跳,蒋大哥责备道:“妮子,这都是男人家,不在房里带着,你来干什么?”
“哪里都是男人?那边不是几个女人嘛。”蒋妮不服气地说。
张河听了,笑着勾起嘴角,看向蒋妮,话却对蒋大哥说,“蒋大哥别怪妮子小妹了,这么吵,待在房里也是待不住的。”
“是啊是啊!”情郎解围,蒋妮自然笑纳,笑弯一双眼。
她心里却嘟囔:小初姐就睡得可熟了,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www.sxynkj.ċöm
而刚到的图雷,以及紧跟他来的宋管事面对如此场面,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都想着:
那么多人,怎么都不睡的吗?
手下镖师告知了江陵含血喷人的话,图雷被激得眼眶发红,一转身,拳头就要落在江陵身上。
宋管事见了,连忙和其他镖师拉住他,就图雷这个硬脾气,只怕要打死江陵。
心中悲痛的宋管事想到:这两日是怎的了,让不让我这把老骨头人活了?
这档口,像是嫌不够乱似的,从蒋妮身后方向冲出一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发丝披散,衣衫凌乱,一边哭,一边冲向二楼扶栏向图雷、管事等人喊道:
“来人呐!”
“快、快来人呐!”
“快看看我婆母!她、她、她没气了!”
女子说完,就靠着扶栏软倒在地上,不住哭泣。
不管一楼二楼的人,个个都被这一下,震得瞪大眼惊住了。
顿时,驿站中安静下来。
只有被推搡在地上的江陵,“噌”得站起来,一脸冷肃。
……
初晓卧在床榻上,只觉得睡得实在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即使外面后来愈发吵闹,也打扰不了她。
正在迷糊中的初晓回想:
蒋妮那小姑娘好像还叫自己起来呢?
说去看看热闹?
呵呵,有什么热闹看的,哪比得上她自己夜游遇到的那仨刺激。
刺激得头痛!
唔~真是好疼。
她一脸痛色,胡乱用手摸索、抓挠额头。
也不知碰到哪里,钻心的疼让初晓在浑噩中颤抖一下。
半晌,痛感褪去,她又蹭蹭被子,翻身睡起。
浑然不觉外面的天翻地覆。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来打搅初晓,她自然不客气地发脾气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难为初晓经过昨夜的事,才明白夜里睡觉的好处~
而试图叫醒初晓的蒋妮小妹妹,自然悻悻地拿好东西,自己走了。
走出门,抱着箱笼,心理委屈:一定是我撇下小初姐自己去看热闹,她生气不理我了,呜呜呜~
不得不说,她真的想得太多了。
初晓只是单纯的想睡觉,睡到了正午。
只不过铅云密布,日光完全透不过来。加之屋子仍关着门窗,一时间,昏暗得仍像是在夜里。
初晓满头低垂的发丝,被她不知爱惜地随意凌乱散落。
有几缕还被她不停变换的姿势,弄得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还是耐不住睡意,她毫不理会。
窗外风停雨歇,难得有清脆鸟鸣之声,只不过房内人无心细听,只觉烦心。
纹丝不动的窗,倏忽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打开一般,窗扇内开,吹进来一阵清凉的风,还带着冷雨的温度。
初晓脖子瑟缩一下,随即窗又被迅速而轻声地关上了。
一个身影从窗前浮现后,缓行至床前,寂然无声地注视熟睡的初晓。
半晌,他伸出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右手,弯腰微微挑起遮住初晓眼睛的一缕青丝。
乌黑顺滑的发丝划过手心,让他心中微微泛起涟漪。
随后像是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把头发随意别在睡榻上女子的耳后,连忙直起身,后退两步停住,平复乱掉的呼吸。
只有那双慌乱颤抖的琥珀色眼眸,宣示主人不复平静的心境。
但它的主人显然很快就平静下来。
因为紧接着刚才还不知怎么办的人,现在就又上前,挨着床头纱幔,竖起右手食中二指,虚搭在初晓已经划破渗血的额角。
默念几句催动妖力,指尖散发微冷的光。
持续几息后,再拿开手,只见额角已经光洁如初,浑似没有受过伤。
而这个默默做了好事的人,垂下一直盯着初晓的眼,信步走向桌案,轻巧落座,半点声音也无。
他右手搭膝,指间摩挲,静候时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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