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南郊外的旷野里,一辆一匹马拉的胶轮马车,乘着月色,跑着跑着,突然离了大路,一头扎进了路边一个林子。
在林子里马车怎么跑?就算是赶车的脑子被驴踢了,想在林子里跑马车,那牲口也不愿意啊。
您甭管,难跑而已,赶车的车把式却偏有那个本事,能把那马抽老实了,乖乖的往林子里钻。
到了林深处,马车确实无法前行时,车把式跳下车,把马解了下来,快中秋的天气,晚上已经蛮冷了,朦胧的月色下,马身上出的汗,蒸发出淡淡的水气,那车把式对马倒是爱惜,竟然用他的腰带子,帮马擦了几把身上的汗,还夸奖性的,摸了摸牠的头,那马打了个响鼻,然后把头凑近车把式,把鼻子在车把式的手里,轻轻的拱了两下。
别瞅这一人一马之间,好像很亲密,这马可不是这人养的,这马和拉的车,落在这人手里,前后还不到两天的时间。
是的,这马车,是这“车把式”昨天刚偷来的!
这“车把式”,是李狗剩!他八岁就给本村的一个大户人家放马,骑术精湛不说,也很懂马爱马。
车上一个扎严袋口的大麻包袋子里,装着他蒙翻后打晕的志远。
李狗剩把麻包袋子撂上马背,跟着自己也上了马,这里虽然是旷野里的林子,但他认为还是不够安全,他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好好的消遣那个敢叫他堂堂李阎王“滚!”,并敢派人在金凤家暗算他的臭小子。
很快,李狗剩骑着马来到一个山边,这里既人迹罕至,还有个被人遗弃不用的地窝棚,李狗剩逃出长春后,在这落过两晚脚。
地窝棚里,火坑里的火点起来了,地窝棚里没有炕,床铺是用木杆子临时搭起来的,为减轻硌人的感觉,李狗剩在上头铺了好些草,又在草上铺好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狐狸皮的褥子。
别的整治那李善德的东西,也早就准备好了,足以让那小白脸既身体酸软、无力反抗,又能把他送上**高峰的春药,就在李狗剩的口袋里!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把麻包袋扎袋口的绳子解开,把人拖出来,趁着蒙汗药的药力还没过,把春药灌下去,把人的衣服扒光,那就是报仇的时候到了!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李狗剩为了这一刻,做了充分的准备,不但耐心的捕捉着掳走志远的机会,甚至从来没有奸过男人的他,还为此特意在嫖妓时,让老鸨给他找了个男的“清倌人”,先行“实习”了一番。
“清倌人”通常指只卖艺,不卖身的欢场女子,有时也指某些高级妓院才有的提供男宠服务的柔弱的男子,那一回,那个“清倌人”被他干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叫得那个惨,鬼哭狼嚎的,下炕时腿都打晃,出门就瘫倒了要人抬着走。
那还是个习惯了卖身的“清倌人”,换作是那高官公子李善德,肯定更加受不住,干他时肯定叫得呼天抢地,苦苦求饶,哭爹叫娘!
真是想想都爽!
可是,李狗剩盯着麻袋包扎口的绳头,几次伸手欲拉,又几次放下了手。
本来,人掳到手,一边赶车,就可以一边开骂一边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了。可一路上,李狗剩却没有骂一句,没有戳这小子一指头!李狗剩肯定,被装在麻袋里的李善德,就算是人清醒的,也无法肯定掳他的人就是自己。
这是为什么?这是自己心软了,有心要行那第二方案么?
之前,一心找志远报仇的李狗剩,心中只有一个方案:这小子不是怕人色他,连抱抱都炸毛吗,那就奸,好好的玩他几天,奸得他一声递一声的叫自己爷爷!最后活活的干死他!完事之后,自己马上离开长春!
可经过了昨天,他心中有了第二方案:留他一命,打他一顿狠的,出出气,也就算了。并且最好只打不出声,不让他知道他打的人是谁,免得日后追杀他的仇人里,再添上林有和大鱼这两人,这两人的能耐可不小!
之所以会有第二方案,是因为他昨天看到一个场景,那个敢派人暗算他的仇人,领着几个孩子,一手抱着一个小的,约摸两、三岁,一手拖着个大点的,约摸五、六岁,还有一个差不多七、八岁的孩子,在边上紧紧揪着他的裤管,他们后头,还跟着胖子和王元明,一人背着一个孩子。那些孩子都衣衫破烂,黑呼呼脏兮兮,并明显有烧伤,有个孩子眼睑都外翻,血红血红的,模样恐怖。
这是志远把放马沟那几个烧伤的孤儿,从山里接了出来,带回熙德堂抚养。
一个穿一身英国料子格子花呢猎装的官家少爷,抱着拖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大路上奔走,踩得土路都直冒烟,这是一幅多么别扭的画面。
李狗剩着实被这画面恶心到家了,说不清为什么,可就是心里难受!
为这,他昨晚在城里的长三堂子里,发了好久的呆,房里的红姑娘如何的娇声浪气,他都懒得看一眼。
直到定了第二方案,心里才算好过些,不然李狗剩都不知,自己昨晚还睡不睡得着!
可不管出现了什么画面,人他是必掳的,不给这臭小子点颜色看,他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盯着麻包袋,李狗剩心里,天人交战。sxynkj.ċöm
杀吧,心里不愿意,可真的只行第二方案吧,李狗剩又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因为他不是别人,是李阎王!m.sxynkj.ċöm
他的仇人,从来没有人能落在他手里还能活命,敢害他的人,就算是他的老婆,他也一样残杀,并碎尸后把碎块洒在大路上让野狗啃!
这李善德和他非亲非故,凭啥让他坏规矩?!
还有,他李狗剩,一直被强敌追杀,今天活着,都不知明天是否还能张嘴吃饭,他追求的,除了冒险犯难的刺激,就是财货声色的享受,那麻包袋里的,可是个绝色!
那个清倌人,让李狗剩一尝男人的滋味,开始看不惯直恶心,后来却发现滋味不错,比好些女人还要紧致些,而那清倌人无论容貌还是皮肤的细嫩,都根本无法和李善德比。
到口的肥肉都不吃,那会遭天谴!
想到那身细皮嫩肉,李狗剩有些不淡定了,伸手就去解绳子。
绳子解开,把人拖出来,但李狗剩却没有去扒他的衣服,而是慢慢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李善德,人还是昏迷的,双眼紧闭,衣服凌乱,可那一张脸,却依然纤尘不染,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不知怎的,看得李狗剩都呆了。
他知道,要么第一方案,要么第二方案,无法折衷,这人连抱一下都炸毛,决无被他奸了不和他拼命的理由,他李狗剩做事也不会拖泥带水,自留祸患,可要杀了此人,他真心不舍。
一时间,和这人相关的点点滴滴俱涌心头,看着这张脸,越看越心生怜惜,不忍加害。
怎么办?抛个大洋看看正反来问问天意?流亡途中,每当没了方向时,李狗剩经常抛大洋定走哪条道。
抛个屁!
这李善德和自己翻脸之后,自己曾经心里发誓:“等老子把你逮到手,到时老子不**你,跟你姓儿!”,而眼前这人,却正好也是姓李,这就已经是天意!!
像这小子这样的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就饶他一条狗命!
李狗剩一跃而起,把志远塞回到麻布口袋里,扎紧袋口,然后对着麻布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是李善德,胆敢轻慢他李阎王、暗算他李阎王的代价!
“咔嚓”一道电闪,跟着就是一声炸雷,狂风骤起,跟着就是大雨倾盆!
雨水把李狗剩才有的那点复仇的快感,冲刷得无影无踪。
野地里无处藏身,离他不远处就有棵大树可避雨,他的马也系在那里,以他的脚程,抬抬脚就到,秋天的夜雨可是入骨的寒,可他却不愿挪窝了,任雨水把他浇成了个落汤鸡。
不知怎的,从来就习惯了以牙还牙的他,竟然突然牵挂起他拳脚相向,痛殴一顿后,被他装在麻包袋子里,抛在路边水沟里的“仇人”起来。
李狗剩自己都惊奇,可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又忍不住想,那小子,蒙汗药还没过效,被自己那一顿好削时并不能运气相抗,他虽然没有往死里打,可他李阎王的拳脚哪里是那么好挨的,人被打惨了不说,肯定会有内伤,再浇上这么一阵子暴雨,会不会就这么翘了**?
那小子,瞅着可身子单薄!
还有,把那小白脸打完后,把他驮来这里扔水沟里,本想着是这里是路边,明天天亮后好让过路的人容易发现他,可这么大的雨,一会水沟会不会水涨,把他给淹死?人可是装在麻布袋里的,外头还紧扎着袋口。
“妈的!没出息!你还是李阎王吗?!胡思乱想些什么!”
李狗剩恨恨的骂自己,甩了自己一个嘴巴,从来谁敢得罪他“李阎王”,只能是死路一条,没把他挑个看天剁碎了喂狗,已经是开了天恩!打一顿不把他扔山沟里,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把他扛来这路边,已经是荒唐之极,还要继续作死?
李狗剩甩开大步,向大树下快步走去,可走着走着,脚下就慢了,还忍不住向路边水沟他抛下麻袋的方向频频回望。
那李善德和林有大鱼胖子之间的融洽,他们在一起时的欢乐,还有那个衣冠楚楚的少爷,抱着拖着一群伤病的孩子,把土路踩得直冒烟的画面,不断的在脑海里涌现。
李狗剩越走越慢,直到完全停下了脚步。骤雨狂风、雷鸣电闪,在他仿佛已经浑然不觉。
他只觉得喉哽眼热,一时百种滋味俱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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