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后,吴有缺直奔自己的院子走去,“困死了,睡觉去。”
“不吃点吗?”乔翀看着吴有缺背影,问道。
“是啊姑爷,忙了一宿,吃点东西再睡吧!”乔佥特地让仆人熬了粥等着吴有缺他们回来吃的。
吴有缺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不了,你们吃吧,我去睡了,撑不开眼皮了都。”
目送着吴有缺远去的背影,乔佥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再三询问乔翀:“老,老爷,您带回来的那人,真是北周皇子?”
乔翀都叫他问烦了,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喝着粥。
才回来多久,一会儿功夫已经问了几十遍了。
“呵呵呵,”宋正还是比较圆滑的,怕乔佥面子挂不住,便微笑着说道:“老总管,的确是北周皇子。”
“是真的!”宋正又强调了一遍。
乔翀大喜,
“苍天有眼啊!”
乔佥两个浑浊的眼睛瞪的滚圆滚圆的,问乔翀:“老爷,你说咱们家姑爷,他他他……他是人吗?”
妖孽,
简直就是妖孽,
反正不是人。
妖孽都没他这么可怕。
他见都没见过拓跋铎,更没见过拓跋仁厚,就……“你们说,咱姑爷脑子怎么长的?”
“咱姑爷,是个妖怪吧?”
这都能推测的出来?
乔佥懵了,脑瓜子嗡嗡的,他现在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吴有缺怎么就那么笃定呢?
听说吴有缺,乔翀他们回来,关彩彩披着衣服就出来了,“有缺那孩子呢,你们去哪儿了?”
“没受伤吧?”关彩彩一连三问,很担心吴有缺安危。
吴有缺走时也没告诉她到底要干嘛去,关彩彩没多问,她知道吴有缺之所以瞒着她,是因为关兴义这会儿还在府上。
怕坏了计划。
“夫人,夫人呐,姑爷把北周皇子给绑回咱府上了。”乔佥难掩喜色。
“什,什么?”
“北周皇……”
次日,睡饱喝足之后,吴有缺神采奕奕的来到关押拓跋仁厚的密室。
自始至终,拓跋仁厚就没试图挣扎,反抗,
当乔翀拎着马槊,呲出獠牙时,拓跋仁厚就知道自己完了。
挣扎什么?
乔翀可是吴国核武器级别的猛将啊!挣扎只会自讨苦吃。
拓跋仁厚的表情很平淡,
很疑惑,
即使已经身陷囹圄,拓跋仁厚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一点不慌,甚至微笑着问乔翀:“我想知道,你们如何得知本王在庐江?”
拓跋仁厚行事极其隐秘,来到庐江侯,他就把自己关在密室里边,今天之前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负责他起居的,除了拓跋铎别无他人,
难道拓跋铎是奸细?
不可能啊!
拓跋铎是血统纯正的鲜卑人,而且还是鲜卑共天盟的副会长,如此身份,他犯不着去舔汉人臭脚吧!
问题出在哪儿呢?
乔翀一脸古怪,
乔佥望着乔翀,
主仆两人面面相觑,亦不知该说什么。
漫说拓跋仁厚想不明白,他们俩也懵逼啊!
吴有缺咧着一张嘴,笑盈盈的指着拓跋铎,说道:“因为他。”
拓跋铎一愣,“因为我?”
“你放屁,我拓跋铎宁死也不可能背叛北周。”拓跋铎炸毛了,急于撇清关系,要是脏水泼他身上,不但他会死,他的妻儿老小,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都要死光光。www.sxynkj.ċöm
北周国君近来沉迷于汉家文化,诛九族就是汉文化极其鲜明的一个文化特点,肯定要学习的啊!
乔佥很认真的说道:“姑爷说的是真的,并非污蔑你叛国,是因为你没有骂我。”
拓跋铎不解,道:“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乔佥又道:“就是那天你来府上,老爷和姑爷把你晾一边,然后又让你回去,我以为你会把我喷个狗血淋头,可你非但没有骂我,反而态度过于谦卑。我觉得很奇怪,把这事跟老爷提了一句,然后姑爷就说北周九皇子拓跋仁厚多半在庐江。”
卧槽!
拓跋铎的表情完全就是表情包啊!两手托着下巴瞪大双眼的那种。
“你,你他妈是人是鬼啊?”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他没有骂乔佥,吴有缺就断定拓跋仁厚在庐江……
拓跋仁厚心情很低落,欲哭无泪啊!
他那么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地来到庐江后就一直龟缩在密室当中,谁能想到,就因为拓跋铎没有骂乔佥,他就被人惦记上了。
看着拓跋仁厚这个大冤种,吴有缺也是啼笑皆非。
拓跋仁厚抬起头来,见着吴有缺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他也忍俊不禁,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冤?”
吴有缺点头,“有一个词叫大冤种,我觉得跟你挺贴切。”
“呵呵!”
“挺好的,大冤种,我喜欢。”拓跋仁厚说道,也没生气,也没咆哮,没有愤怒,而是心气平和的让吴有缺很讶异。
不愧为北周皇室之人,就这份气度,了不起!
拓跋仁厚看着吴有缺,不吝赞赏道:“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个。”
拓跋仁厚本想说吴有缺是他见过最聪明,最足智多谋的一个人,
后来一想,他和吴有缺头一次见面,对他了解并不多,仅仅因为这一件事,就夸他最聪明,最足智多谋,未免也太虚伪了。
北周王朝有的是比他聪慧之人。
不可思议这个词,很好,很适合。
“可以聊聊吗?”拓跋仁厚一点不像匈奴,反而更像浸淫儒家文化的书生。
即便处在这样一个境地,拓跋仁厚仍未放弃自己,放弃希望,
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
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吴有缺道:“其实,完全没有谈论下去的必要了。”
拓跋仁厚完全不知道情况,他大概还以为侯府设计捉他,是想向国君邀功,以此表忠心,央求国君放侯府一条生路。
他不知道,吴有缺是想借他的脑袋来挑起两国冲突,把水搅混了,庐江侯府就成了香饽饽了。
乱世将军百战死,哪有将军享太平。
“你很快就要死了。”吴有缺冷漠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受这句话影响,相信很多汉民骨子里都是仇视异族人的,吴有缺也不例外。
即便拓跋仁厚这小子人还不错,
拓跋仁厚面色微微发白,“为什么?可以告诉本王原因吗?就算是将我送到吴国国都,你们的国君也未必会处死我啊!”
北周土地辽阔,人口足有一万万人。
吴国偏居一隅,人口不过千万。
吴国国君除非疯了才会杀他,主动挑起两国大战。
乔翀想知道杀拓跋仁厚,随之而来的会是怎样的一个风险,于是他把吴有缺要弄死他的计划,大致的跟他说了一遍。
看来吴有缺是认真的,
拓跋仁厚瞳孔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骇色,
遇到疯子了。
杀敌国皇子,亏得吴有缺敢想。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将非常可怕,侯府未必承受的住这样的后果。”
“我拓跋仁厚就算再不济,也是北周皇子,就算不为我,为了我父皇的颜面,我父皇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我北周动兵,在外部强压之下,国内群臣惊惧也会给你们国君施压,内外交困之下,很可能你们的国君为了国家会主动抛弃你们,将你们送到我北周,交由我父皇处置。”
拓跋仁厚说的很有道理,
眼下国君不就是把侯府往死里逼嘛!真要是宰了拓跋仁厚,吴国国君搞不好会第一时间派兵将乔翀镇压,将其全家老幼一个不漏的送往北周。
“如此一来,你们的境地岂不是更加凶险?”自己处境凶险,拓跋仁厚却反而为乔翀,吴有缺他们设身处地的去思考。
不得不说,拓跋仁厚的说辞具并非恐吓,威胁,而是有很大可能会发生。
看乔佥的脸色就知道了,一脸忧心,显然他被拓跋仁厚说服了。
“姑爷,要慎重考虑啊!”乔佥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吴有缺是个疯子啊,他说出来的事,真的都做到了。
拓跋仁厚,不能杀啊!
绝对不能杀啊!
乔佥是傻的吗,不,他只是过度关心侯府安危,搞得有点听风就是雨。
关心哪有错。
乔翀没慌,因为拓跋仁厚提出的可能性,之前吴有缺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已经提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国君雄心壮志,他也想攻打北周,夺回我汉人失地。”乔翀道。
拓跋仁厚不予否认,吴国百姓固然卑贱,喜欢内斗,但每当国家存亡之际时,朝野上下又会同心同德,团结一致对抗外敌。即便内部依旧有斗争,依旧会生死斗,可要是有损国家利益的话,他们会立刻放弃争斗而沆瀣一气。
尤其这几十年来,吴国上下所灌输的意识形态就是一致对外。
每一任国君,每一个吴国人时时刻刻,无不想收回失地。
这一任国君推行的土改新政,就是为了北伐而做准备。
南宋岳飞亡故之前,整个汉民族的意识形态出奇的一致,北伐,统一。
拓跋仁厚怎会不知道,他顺着乔翀的话说道:“近来吴国国君的动作很大,北周上下都知道他在为北伐做准备,你们的这位陛下雄心壮志,所图甚大。启用十常侍,不仅仅只是打压士族权贵那么简单,因为士族集团大多是主和派,所以,你们国君要削弱主和派,全力以赴筹备北伐。”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的国君绝不会允许他的计划出现任何纰漏。”
“他的土改还没有完全落实,那些主和派的实力依旧根深蒂固,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朝堂,一旦北伐出现任何纰漏,这些人就会跳出来群起攻之,迫使你们的国君迫害北伐主战派,为了维护他们士族利益,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拓跋仁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汉人的劣根性,也是历朝历代汉人亡国的最主要原因。
“贵国国君还没有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此时,你贸然杀敌敌国皇子,挑动两国大战……你们国君越重视这件事,你们侯府就越危险。”
“真要到那个时候,只怕诛你满门都不足以泄恨。”
乔翀,关彩彩,乔莹,乔霜,吴有缺不算满门,要把乔家上下所有仆人,连鸡犬一块算在里边,这个叫满门。
乔佥又开始紧张了,眼巴巴的望着乔翀和吴有缺。
在这种氛围之下乔翀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乔家命运何其坎坷啊!
完全就是在走钢丝啊!
稍有不慎就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不仅要死全家,还会背负着千古骂名啊!
乔翀的心开始动摇了,“有缺,有没有折中的法子?”
杀北周皇子,太冒险了,风险太大了。
拓跋仁厚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先让乔翀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风险,让他们绝望,然后再抛出橄榄枝,给他们一线希望,到时候乔翀自己就会上杆子要追随他拓跋仁厚。
真是牛逼啊!
无愧于北周皇子的身份,都置身于这样一个境地了,等闲之人早就吓懵逼了,然后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拓跋仁厚太理智了,太可怕了。
难怪北周王朝雄踞世界第一强国。
吴有缺不由得为吴国皇子们担心起来,
危言耸听,
却说的很有道理。
“接下来,你大概率要指出摆在侯府面前唯一的路径,那就是追随你拓跋仁厚,与北周勾连,把庐江拱手让给北周。”
“然后,你们会给我岳父一个庐江太守的职务,从名义上来说,好像庐江是掌握在我岳父手中。”
“接着再赏给我岳父无尽的财富,美女。”
“甚至,官职也会向上动一动,把我岳父打造成你们北周的英雄,吴之楷模,让大吴所有的武将,文臣都来效仿我岳父,背弃国家和民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只要吴国不亡,甚至南唐不亡,我岳父就能一直屹立在北周朝堂,直到东吴,南唐覆灭,我岳父也就彻底丧失价值,那个时候,也就是你们追责乔家坚守庐江二百年,杀死无数鲜卑人之事。”
只要有人提起这件事,有人追责,乔翀全家必死。
随着吴有缺直击核心的言论,乔翀目光渐次变得坚定,反之,拓跋仁厚和拓跋铎两人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拓跋仁厚掷地金声道:“我拓跋仁厚绝不杀有功之臣。”
吴有缺讥笑道:“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家老乔,背脊是直的,弯不了。你想让他在鲜卑低头哈腰,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乔翀深以为然,点头道:“那是,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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