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柏年的辖界大部分在豫州,襄阳本来地处荆州楚地,却归姚柏年镇守管理。宗门辖界之间的事我不甚了解,只能暗自猜想:或许,是因为襄阳与豫州毗邻的缘故吧。
消息传来时约莫是四月中旬,那时我正捧着一块玫瑰饼,用得香甜。
“姚柏年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虽说姚柏年的辖界内大部分地方事桑,但襄阳一带最为盛行,出的绸缎也最多。如今襄阳发了大水,我不信他不着急。
“听说,已经遣人去兰陵了。”那人轻嗤了一声,继续说道:“今年这雨来得太急,各地都受了影响——除了襄阳,豫州更是是哀鸿遍地。已经按您的意思,各家都扣紧了粮仓,这粮价可谓是半个时辰就要换一回。至于姚宗主那里,如您所想——制了几年的绸缎,粮仓可不算充盈,撑不了多久。”
我徐徐抿了一口杯中的桂花乌龙,茶汤醇香,回味甘甜,大约是去岁秋日里采下的桂子窨制而成的,“除了粮草,还有木料和药草的价钱也给我抬起来——大宗都绕开豫州和襄阳。汉江成涝,寻条别的安稳些的路。”
那人抬头看着我,低声道:“若是绕路的话,您看这路费......”
我看了他半晌,笑了一下,那人立刻低下头去,“二小姐莫恼,草民并非此意——”
“我有什么可恼的?”我又给自己添了一盏茶,“我没要你们缴从绸缎上挣来的银两——不到二两买的,外面卖近二十两一匹,这赚的还不够你们漕运走镖吗?莫非,这年头还有我没见过的金丝楠木船和红木板车?”
见那人缄口不言,我又继续说道:“你们要榨干别人,我也没拦着。如今挣够了,做这点小事的余钱总该是有的。”
“但凭小姐吩咐。”
我转着天青釉的茶碗盖,杯中几片浮在面上的茉莉花瓣追着茶盖,一圈圈的漂着。又沉吟了片刻,我点着下巴说道:
“兰陵如何?”
那人低着头,微微躬身,“遭了几场大雨,但城内还算安静。不过,听说城外已经开始有闹腾的了。”
我用两根手指拎着茶碗盖,兀而一松手,瓷器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绸缎不收了,多出来的少一半堆到姚柏年门前去,找人让他出来收。还有,你们找几个面生的,给他送点好东西去——记着,‘别叫人知道了’。至于兰陵,富贵人家多,多一半你们就运去那儿吧。再搜罗点时兴的衣服样式,一起送去。估计,这也就是你们今年赚这行的最后一笔了。”
摸了摸下巴,我问他,“是不是再过几日就到吃桑葚的时候了?还有青梅和荔枝一类的果品,也该熟了吧?”
“小姐生在锦绣堆里,这些时令竟也能记得清楚。”
“那就传一些药膳的方子过去吧——最好是用来制果子、果酒的。不要什么金贵东西,人参、鹿茸一类的都给我靠边,就要最寻常的药草。让会说的多说几句,要它蔚然成风。”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坠着雨珠的房檐——大雨初歇,天色朦胧,雨珠拢着浅浅的天色,没一会就坠了下去。我呼出一口气,双手合十,
“你说这连年灾荒,可是上天降罪?”说着,又闭上双目低声说道:“阿弥陀佛,愿佛祖庇佑。”www.sxynkj.ċöm
我悄悄睁眼,见那人眼神一动,“佛祖仁爱,必然普度诚心之人。”
“你既如此说,便送些上好的木料去,琢成手串什么的。还有佛像、长香、香油、海灯都别少了。灾荒年里,心中总要有个依托才好。”
“草民明白。”
片刻后,我又补了一句,“做人留一线,若真有要闹的,你就带上去兰陵——安抚了算了。一两个人而已,横竖占不了多大地方。”
“小姐,这只怕是......开了一个先例,剩下的也难办。”
“难办就不会想办法吗?”我冷笑一声,“还是说你们那满库的金子都等着修墓用?!”
“小姐息怒,草民自会办妥。”他又微微抬起头来问道:
“恕草民多嘴,小姐是想收了襄阳?”
“落叶归根罢了。再说了,兰陵那么好的地方——朱檐入云林,勾阑金玉錾。带他们去开开眼界,也算是行善了吧?”
我睨他一眼,示意他老实把嘴闭上,别多打听不该问的。
但他说的没错,我倒是也有心把襄阳一带的人送走些——人去楼空,谁先开荒便算谁的。想来,姚柏年也顾不着赖我的账。更何况送去兰陵给金光善添堵,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等那边的米粮、木料和药草价钱涨起来,你们看着来。账还是老规矩,我会叫人盯着,别想着耍花招。年末了我要什一的利,还是汇从前的钱户。”
“今年是够你们赚得了,别叫我抓着错处。”
“遵小姐喻令。”
待他退出去,我又如同方才一般捻着茶盖问秋痕,“秋姑姑,我这般安排可有错处?”
秋痕方才立在我身后,全程缄口不言。我原以为她是因为十分赞赏我的做法,才没有多横加干涉。可我看她面上存了几分犹豫,起初那份满心的期待就先被泼了半盆凉水——一颗雀跃的心也跟着沉下去大半。
“秋姑姑,我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吗?”
我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她——颇像我儿时学女红,绣了新的绣样拿给她看时等着表扬的心情。
秋痕对我笑了笑,那几分犹豫也沉进眼底。
“姑娘小小年纪就明白不能硬碰——要釜底抽薪、借刀杀人,奴婢想夫人必定欣慰小姐懂得自保。”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又生出几分骄傲来。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笑道:“我本就远在千里之外,能做的也就只有煽风点火架高柴——剩下的,自然是要他们的民人来做喽。”
“姑娘安排了这么些事,当真是一点余地都未曾留下,”她抬眼望着我,一双眼睛里莫名有几分悲悯之色,“是想......”
我咬了一口茉莉酥,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是想整垮姚柏年啊!”
那人也算是姨母手下的老人,办事还算得力——一切都进展得顺顺利利。我自然每日高枕无忧,心情也是分外舒畅。
四月底的时候,听闻襄阳和豫州的粮价已经是十分可观了。
姚柏年这两年是作狠了,想来金光善正是隔岸观火看热闹的时候,不火上浇油都不错了——必定是懒得搭理他!而且兰陵去年才遭了旱灾,今年库中如何还不知道呢。
江澄和姚柏年不和已经,如今就等着姚柏年支持不住求到莲花坞来,到时候再演一出大戏——我这时候真是万分庆幸去年江澄广开粮仓,赈济各地。我才能有这样好的借口,推掉姚柏年所有的请求。
等他辖界里的人闹腾起来,估计他这个宗主也就坐不住了。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新人上任——灾荒过后,根基不稳。便是派人过去敲打几回,骨头再硬都得给我低头。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到时候再想办法。
我美滋滋地躺在枕玥殿后湖边的摇椅上,吹着微凉的湖风,甚是快意。这盘算着我的生辰也快到了,是不是该向江澄讨个礼物?那一双长命缕抵给了谢凝,不如就劳他老人家今年再给我赢一对新的回来?
因为心情大好,我便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这些日子的账本也就是家长里短的事,晚几天看也不迟。
谁承想,我就晚了那几天,就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了大事”。
在莲花坞的日子过分安闲,将我养出几分懒散来——账目细碎,我看得略微慢了些许——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事。所以,等我看到那几项米粮、药草、沙土、石灰、砖瓦、木料、船舶等庞大的支出时,已经过去了将尽十日。
我初看到那些数目的时候,以为自己是看久了账本——看花了眼。赶紧出去走了两圈,狠狠揉了揉眼睛,跑回书桌前再仔细一看——
登时之间,我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倒退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锦儿连忙跑过来扶我,握着我的手问我怎么了。
“锦儿,你看,”我指着那几笔出账说道:“我这才几日没看,就有人敢从莲花坞倒东西了!还嚣张至此——假账都不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这管家的名声怕是要毁尽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锦儿,能支出这么大账目的人必定不简单——可莲花坞里有对牌、能支东西的人我也都看牢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江澈?江清?李管事?”
锦儿看了看账本,又看了看我,露出一脸疑色来。
“小姐,要奴婢说,你就是急昏了头了。你想,这么大的账目,明明白白记在这儿,你必然能看出不对。就算是晚了这些天,要想追查也并非难事。这么大宗的货物,十来天的时间,要想暗中一次运走,必然不可能。若想不引人瞩目地运出去,必定得细心伪装了分批次运。”
“你仔细想想,这么多百千石的东西,这才几天?还能跑了他不成?你现在就叫人好好搜搜各处,肯定能寻着!”
听到这儿,我想都没想就唤了阿沐,带着她直奔库房总管那里。
李管事见了我很是惊讶,可尚未等他起身行礼,我就一本账本摔在他面前,
“我年纪小、刚嫁进来不假,但李管事也该知道我管账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自己活命多少也该做事仔细些——像这样粗心的,是当我瞎了吗?!”
他像是被我吓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都忘了求饶。半晌才跪下去说道:
“聂夫人息怒,不知所犯何错才引得夫人如此雷霆震怒?”
我用力地翻开账本,纸页在我的指尖哗啦啦地响着。我指着那几笔大项,厉声说道:
“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李管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拱手说道:“夫人息怒,这是宗主从库里支走的。”
我一下子偃旗息鼓,徒留迷惘,“江澄?”
“正是!是宗主座下亲传的大弟子江澈亲自奉了宗主的玉牌来,还有宗主亲笔落章的手谕,我们才敢开库支这么多东西!”
我的眉毛一下拧成了川字,暗自思索片刻,又问道:“还有谁能为你作证?”
“您大可请各位司管来,若还是不信,还可请江澈公子。”
“江澈就不必了,”我心里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而且直接把江澈叫来问话,实在是不给江澄面子。“请各位司管来吧。”
所有人皆是口径一致,甚至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那司管米粮的人年纪不大,还有几分不知收敛的冒进脾气。甚至因为我突然而来的质问反问了我一句,“宗主没同夫人提起过吗?”
这句话加重了我心中的不安——江澄,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一路奔回枕玥殿,正好碰上归来的江澄——他这几日总是在外面忙,直到入夜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见着他,我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快步走进屋内。一进正殿,我立刻遣散了屋中的家仆侍婢。
门从外面被关上了,屋子里静悄悄地只剩了我们两个人。我一手捏着账本,一手攥着江澄的小臂,仰头看着他——等他开口。
可江澄也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等了许久,他像是有些不耐烦了——只听他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要去取茶盏。
我安静地等他喝完了水,才开口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我当你日日悠闲,半点不知道做主母还得关心宗门事务呢。”
我气得狠狠一拽江澄的手臂,仰头凑近他的面颊,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江宗主,我暂时没心思跟你吵架,你也少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江澄看着我,笑了一下,“准备去襄阳。”
“襄阳?”我开始意识到,事情向着我未曾预想的方向去了。
我将账本摊在他面前,指着那触目惊心的数目问道:“你支的?”
“你今日才看到?怠工这么多日我都没罚你什么,你今日是哪里来的邪火?还是说,这些日子对你太好了——脾气养刁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把甩开他的手,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连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微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敢不和我商量?!”
我想着要借此机会彻底让姚柏年倒台,江澄倒好,上赶着跟我唱反调——到底谁跟谁是一家的?!
我吼得震天动地,江澄也跟着冷下脸来,“这是宗门内政。我怎么不敢?”
“内政?”我被他气得笑出来了,可心里知道他说得没错——仙门百家皆规定,新妇诞育子嗣之前,不得随意干涉宗门政务。但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就连头发丝都在告诉我,‘反驳他’。
“好,内政。那这么大的开支,要走账目,你是不是该提前同我知会一声?如今闹得我像是个外人了,你高兴了?”
“聂思琰,你别无理取闹。”江澄单手撑在桌在上,微微俯身,“账目上写得明明白白,没打算瞒你——你自己有所懈怠,反而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是宗门内政,你若不问,我可以不说。”
江澄最后那半句话听得我心寒——这两月来,每日夜里的靠近都像是假的——我在他那里,真真就是一个联姻的利得者,谈不上半分真心。就连就寝前的那些闲话,他都甚少开口。
我退后一步,尽量平息自己的怒气。
“好,是内政。那我现在问你,你支这些东西去干什么?”
“襄阳水患,粮价被商贾哄抬——去赈灾、平籴粮价。”
“赈灾?平籴?”我盯着他,“我前脚给你铺路,后脚你就拆桥——江晚吟,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多少跟我提一句!”
听到这儿,江澄神色一凛,陡然拔高了声音,“你说铺路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笑他真是愚蠢至极,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
“给你铺整垮姚柏年,顺势将襄阳纳入囊中的路。谁知道你放着阳关道不走,非要过独木桥。”
我等着江澄恍然大悟,等着他收敛怒容,等着他对我的谋算称赞一二......可我只等来了他沉默。
片刻之后,江澄才问我,“所以,又是你。”
我不解地看着他,“什么叫又是我?”
江澄哂笑着,好像在自嘲,“我就说,粮价怎么会涨得那么快。一连所有的民生之物一并飞涨,就连仙门吏使都压不住——原来,是有你和南宫瑜在背后撑腰。”
我被他这冥顽不灵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不觉又提高了嗓音道:“我拜托你在除了修炼之外的事上动动脑子吧!这就差写成奏章递到你鼻子底下,供你批阅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当然不明白!”江澄的声音严厉至极,凶狠的眼神吓了我一跳,“聂思琰,你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
“活命的办法多的是,”我立刻反驳道:“他们若是想走,自然有的是办法!”
“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玉馔珍馐、蜀锦华服、挥金如土——想去哪儿就是一把传送符?”江澄眼里的嘲讽之意近乎有了怜悯之意,“聂思琰,你就是个金玉锦绣堆里养出来的人——你根本不知道这世上的众生之苦。”sxynkj.ċöm
“你真以为自己是谋略过人?你这叫草菅人命!”
“你胡说!”我一把将桌上的账本扫落在地,“我不识人间疾苦?去年我连着半月生死一线!我满脸是血从山上下来,你就只知道我四处乱跑——我差点葬身河内!死不瞑目!身首异处!”
江澄看着我,停顿了片刻。可我却没从他的眼中看出半分内疚、关怀,抑或是焦虑。只有零星的无奈。
“怎么,别人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了吗?”
“聂思琰,你报复金光善,想拉姚柏年下台,都不该让那些无辜百姓给他们陪葬。”
我觉得江澄简直是不可理喻,“江晚吟,你是舍利子转世吗?上赶着普度众生?好好的襄阳你不要——以德报怨的观音菩萨是吧?”
说到这儿,江澄彻底冷了脸,“襄阳是云梦旧地,我自然要收——但绝不是用这种以人命当筹码来赌的手段。”
我看着他,冷笑着连连点头,“好,你赈灾——你去年四处赈济,如今你哪里来的钱粮?!”
“你以为人人都像是你?一颗真心捧出去,任人践踏!”我狠狠地瞪着他,“我也是好奇,你什么时候转性了?江宗主?心狠手辣,直接悲悯仁慈?你都不嫌自己好笑!”
他刚要开口,却又被我打断了,“人心里本就有最恶劣的一面——你如今送东西去,明日就有他们东山再起、反咬你一口的一日!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看你跟谁哭去!”
“那片地,你想收回来,你便要让人臣服!从前有背主的时候,以后就还会有!没有狠厉的手段,把人送到绝境,他们怎么可能顺服?!我告诉你,我苦心谋划这么久,绝不白搭!你若是敢去,就等着耗空莲花坞吧!别想我从嫁妆里给你挪一文钱!”
“襄阳是莲花坞覆灭后,姚柏年趁机划走的。”江澄的声音很冷,不带分毫情感,“聂思琰,你以为襄阳就是片地,莲花坞就是座仙府吗?”
我真怀疑我还有没有在这儿跟江澄吵架的必要——不然,先带他去郎中那里看看脑子吧!
“那地图上画的明明白白,你还要我再给你讲?”
江澄却笑了一声,很轻,却满是失望,“你终究是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嘲讽道:“不懂辖界,还是不懂账目?不懂您的内政,还是博爱众生?”
“莲花坞、襄阳,乃至是云梦,都不是地方。它可以不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江澄的眸子里已经没了怒意,平湖一般,落满了星光,“它们不过是用来概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他们,才是真正的云梦。”
“就像清河,或者不净世。若没了市井的烟火气,不净世里没了聂怀桑和赤峰尊,你还觉得那里是不净世吗?是清河吗?不过就是几座山头罢了。”
“那只是个普通的地名,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是生活在那里的人。聂思琰,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悲欢喜乐,才有七情六欲——他们也会。你总觉得自己已经经历了大风大浪,但你窥见的不过是人间疾苦的一角——”
“有太多人替你遮风挡雨,你不知道人世间持久而痛苦的折磨——久病缠身、求医无门、家徒四壁、食不果腹、身不由己,十年寒窗却未曾高中,寻寻觅觅却终不得志,兜兜转转可还在原地......你生来就在云端,连泥沼都没见过就要自比——不好笑吗?”
“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
“你说过众生平等,却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人不是牲畜,不是用来驯服的。”
“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位而众星拱之。”
“赈灾是救人。而我不仅要他们活着,还要他们心悦诚服地并入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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