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万万百里加急的信,却远不如他当时和草昭两人快马加鞭连飞带跑的速度,足足三个月才到了慈航。
彼时他想不到还可以去求谁出手相助,把草昭从五仙教带回来。
他便第一封信去信丐帮,希望魏酌可以动用丐帮的关系网,多少给点意见,信里未提半句发生了什么,只说草昭不幸落入了五仙教。
无论去信姜早,魏酌亦或者是李无,他们都只是萍水相逢,且没办法召集什么人来帮忙。毕竟深入五仙教,要从曲宁手下带走草昭,并非易事。
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去信萧鸢,但信中依旧只提到草昭之事。
哪知大师兄将信抢来,一五一十把斩柳阁和五仙教对明教所作所为都说了,还把小师妹情况紧急,生命垂危等等据实相告,末了加上一句,还请慈航掌门主持公道。
没人认识罗万万,这封信被扣在慈航守卫那好些时候,毕竟寄给掌门的信每月都有一大迭,且多半是些芝麻大的琐事,门卫自然不会每封信都拿过去禀明萧鸢。
这日,萧鸢正坐在大树下乘凉,看着萧景练功,秋日来了,湖边偶尔带起凉风,但暑气没有走得干净,仍旧不会觉得冷。
萧景的扇子打开,平地起舞,自己练了好些时候,见自家师傅难得没有念叨些什么,便转过头看。
只见萧鸢躺好在贵妃椅上,姿势慵懒。眼睛直直地看向湖边那几只白鹅,时而以头点水,时而扑棱翅膀,是午后休憩的好时光,萧景练得满头大汗,以为萧鸢午后泛了饱困。
他拿起地上的水壶,猛猛灌上几口水,有晶莹的液体从嘴角滑落,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渍。
又再练上几招,却见萧鸢还是那个姿势,他觉得好奇:“师傅,师傅。”
萧鸢回过神来,才觉得眼睛干涩,轻轻揉了几下,眼睛变得红红的:“练完了么。”
“师傅在发什么呆呀。”
萧景避而不达,毕竟自己功还没练完。
哪知萧鸢的脸色变得有些郁郁寡欢,眉头耷拉着,语气轻柔:“我在想小昭回明教已经两三个月了,就是不知道忙完了没。”
“师傅想草昭姑娘了吗。”
萧鸢叹气,眉眼间有浓浓哀愁,似扭不断的秋水,牵扯着雾蒙蒙的前尘往事,只是摆了摆手。
又过几个时辰,眼见黄昏降临,抬头一看,漫天的火烧云,好不绚丽。
有下人们推着一车的东西在院子外围向守门的慈航弟弟报告:“霖画姐姐,这个月的信如以往一样,都烧了么。”
霖画瞧了眼车,密密麻麻的信堆成了一座小山,信封五花八门的,一开始他们还会每封都看,后来连什么慈航附近的小儿生病,也要来信,久而久之便都不看了。
掌门的事可多了,没功夫处理这些阿猫阿狗的杂事。她指着那堆信,声音清脆:“都挑选过了么?”
“是的是的,都先看过了,除非是掌门指定的亲朋好友和各派掌门人的信有特别挑出来,其它的都在这。”
霖画扯着嗓子往院内喊:“掌门姐姐,这个月的信,照旧了唷!”
“嗯。”
院子里传来萧鸢沈闷的回响。
那下人推着车便走,还没跨出这院子最外的大门,就被萧景跑出来给拦下。
他有些喘,将扇子往怀里一塞,随意抓了两封最外层的信,问那人:“这几个月有明教的信么!”
下人愣了瞬间,皱起眉头思索起来,突然一拍手,惊道:“有的有的!这些年没收到过明教的信,我还稀奇呢。”
在慈航久了,本就见多了各式各样的漂亮弟子和娟丽书法,自然也是有一番品味的。
他得意洋洋地说道:“只不过信封上的字奇丑无比,我寻思应当是那些江湖野夫也来瞎凑热闹,便也丢到这里头了。”
字奇丑无比,会不会是草昭姑娘写的呢。
草昭姑娘那么好看,字应当也不会难看到何处吧…
一瞬间,萧景的脑袋想了很多可能性,表情显得有些狰狞,那下人以为出了事,急急忙忙一脸自责道:“该不会那封信是掌门要的吧!哎唷瞧我办的什么事!”
萧景摇头,安抚他:“不是不是,您别担心。”
思索片刻又道:“还是找出那封信吧。”
可能真是草昭姑娘写的呢,说不定明教只抓功夫,不抓文化修养,没练字也是情有可原,他心中安慰自己道,绝不是觉得草昭姑娘的字奇丑无比。
霖画与他们二人一同趴在地上,开始从那堆成山高的信里面找,三人的第一锁定目标便是——字奇丑无比。
“找到了!”
霖画举起一封皱巴巴的信,封面上写着,萧鸢掌门亲‘起’,起字画掉,又写了个正确的‘启’字。
字不仅丑,还似乎对用字不熟。
萧景的脸黑了一半。
果然,明教注重修炼功夫,旁的一定不是故意不练习的。
他一时难以将草昭的脸和这封信上的字联系到一起,赶紧从霖画手中抢走信,飞也似地朝院内跑去,还一边喊着:“师傅!草昭姑娘没忘记您!”sxynkj.ċöm
霖画故嗔一声:“这孩子,没礼貌!”
萧鸢的手颤巍巍地撕开信的纸皮,上面不知沾了什么赃物,暗红一块。以她平时爱洁净的习惯,估计都是交给萧景来读,今日彷佛没看到一般,轻轻地把信封放到贵妃椅上,将信纸缓缓展开来。
萧景乖乖站在一旁,却见萧鸢的骨节越来越紧,那信就差被她揉碎在手掌中,有红晕染上耳尖,却是愤怒上头。
她将信重新迭好放到袋子里,闭紧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竟还蓄着泪,萧景有些怕,试探地问道:“师傅,草昭姑娘说什么了。”
萧鸢站起身来,将裙摆整理好,一脸肃杀:“一刻钟时间,找五十个现下武功最好的人,随我先去斩柳阁。”
落日旭辉温柔地折射在萧鸢的身上,她整个人就像与橘色阳光融为一体,却让萧景觉得异常可怕。
湖面静极了,四周静悄悄的,萧景什么都没问,转身就去寻人。
——
斩柳阁门口的守卫,远远见着一大群粉衣长裙的女子气势汹汹而来,原还有些怕,但仔细一看,是慈航派掌门偕弟子一同前来,他刚盛着一脸笑意准备见礼。
萧鸢一扇就将他打晕,语气不善地朝身后几名刚想上前拜会的弟子看去:“还不滚开?”
后面的弟子们嘴巴开得像箱子那么大,一下愣住,有人咽下两三口唾沫,喉咙发干,连忙扯着旁边愣神的同伙们让出一条路:“是…”
萧景越发觉得不妙,他鲜少见师傅发怒,且还是朝着斩柳阁。谁人不知道两派交好百年,还沾亲带故的。自己师傅和斩柳阁当今阁主还是结拜兄妹,按这个架势,再联想那封信,恐怕多半和草昭姑娘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能有什么关系,萧景心中默默叹气,师傅自从见了草昭姑娘,就天天魂不守舍的,要说他不吃味,那定然是假的。
上官杉正要前去大殿,他父亲出关之后,每日抓着他训,如今可以护着他的人不在,只能认栽,认真修习武功。
刚走至门前,就见到萧鸢怒气冲冲而来,他自然是不敢惹的,连忙摆出十万分的礼貌和客气:“鸢姨母,不知今日大驾光临…”
他突然瞄到了萧鸢身后那乌压压的一片人,没敢问下去。
萧鸢历来不喜他,口气自然带着不耐烦:“你父亲呢。”
上官杉连忙转身敲门,试探地道:“父亲,杉儿来跟妳报告今日的练武心得。”
门内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两声。
“父亲?”
他尴尬地朝萧鸢低头,微微弓起身子:“父亲现下可能去别处忙了。”
“那就去找上官修齐,叫他赶紧给我滚过来。”
说完,她从上官杉身前路过,大力一脚踹开房门,径直往里面走去,直接坐到下首第一个位置上,只有萧景站到她身后,其余弟子都继续守在门口。
好在斩柳阁富可敌国,院子也不是一般大,不然哪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上官杉吓得面色如土,舌头都僵住了,一边说着:“我去找我去找!”
一边紧张得左脚绊右脚,平路摔了个大跟头,萧景冷笑一声,上官杉都难得没跟他计较,连忙爬起来往门外跑去。
萧鸢直呼上官修齐的大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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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幼说的一个时辰果然不多不少,痛感自左手传来,纵使是受过不少伤的草昭,也觉得这实在非常人可以忍受的。
难怪她看着屋内那群等待被取骨的人个个面色铁青一脸赴死的样子,就明白全身取骨必然是痛不欲生。
她这才换了左手中指的手骨,就已然,满背冷汗,吐纳调息都只能缓解半分疼痛。
她的中指一节小骨,已经被换给了曲荀殷。而自己手指同样的地方,也换上了曲荀殷的骨头。
只是他的手指修长,自己的手很小,那大夫第一次接上去时,因为太长还戳破了手指的皮肤,异常怪异。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抽什么风,竟还有心情跟大夫说:“能削短点再接给我吗,这样我的手好看些。”
屋里的各位壮汉投来异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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