㻬凛。
自从林葬天寄出那封信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周。外界自那个消息不知何时传播了出去之后,直到今日,依然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公主被退婚这件事,对于皇家来说,意味着更多。但奇怪的是,自从那封来自于林家少主的亲笔书信传到大殿后,宫里一直没有对这件事情表明态度,这下子这件事情就变得有些暧昧不清了。这想必也是那位希望看到的。
林家,究竟以何种态度对待皇家。这应该是整个帝国此刻都在关注的事。
在这片巨大黑色旋涡当中,好似隔绝一切联系的㻬凛的冰天雪地当中,宛如局外人一般自处的龙月心,正端坐在漫无边际的雪地上,静心修炼。仿佛对她来说,唯有此事,值得倾注一生。
“退婚书送到殿内了。”一位白衣似雪的女子出现在她身后,眼神较以往多了些柔和。
龙月心缓缓睁开双眼,手指白皙如玉,指间有仙雾星光逐渐暗淡下去。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无喜无悲,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完善”,毫无造作,枯坐于此地已经很多年了,时间久到她有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不朽的境地。
“我知道。”龙月心说道。
她抬起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这里没有所谓的方向,只有一片没有声音的白色。
站在一旁,作为她的导师的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知望着什么,这些年来跟着这位身份不明的老师修行,龙月心从以前总是话很多的性子转变成如今这副清冷的模样,她功不可没。其实有的时候龙月心也在想啊,这位老师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而直到现在,她对于这位老师的模样,都没有个大概的印象,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过她风吹不留痕迹的声音,见过她随时都会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看过她有时也会像自己一样,望着“天边”的某个方向,一看就是很久。
过了不知多久,龙月心收回视线,缓缓站起身来,她的脸上逐渐多了些微微的变化,似乎是遗憾,也像是一种被宿命拉住的无力。她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当初的承诺,他还记得。”
哈,也对,他不是一直如此吗?
一旁的女子看着龙月心的侧脸,龙月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半露半吐的微笑。
她真的可以做到吗?绝对的无情?
女子最后再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一步,消失在风中,不见身影了。
龙月心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师已经不在了,她也早已习惯了老师的来去不定,一个人缓缓走到那处小屋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望着忘记关门的门口,外面雪白无瑕一片,竟是容不下她多余的苦恼。
今日,突然不想修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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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北城。
林葬天和明礼正在看着一幅地图,上面勾画出了目前魔教统治下雪原厄斯,如今的城镇分布情况。
明礼一边指着地图上的路线和一座座城镇,一边说道:“这都是我们林家这么多年,一个个人拿血写就的雪原厄斯的地形图。”
林葬天默默听着明礼一边指着一道道路线,一座座城镇,一边说着一些作为林家少主必须知道的内幕。林葬天手指轻触地图,感受到了某种氛围在全身激荡开来,他看着一个个圈画出来的地方,感受着当下自我所背负的东西,暗自许下了个承诺。
林家,绝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接下来,是落雪城了?”林葬天问道。
明礼笑了笑,手指在地图上落雪城的位置,说道:“明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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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立北城相距不知多远的某处。
有一座矗立不知多少春秋的大山,斧劈刀削的模样,多老树,野草丛生,花鸟不待。
山下有一条流逝不停歇的河水,时时更新,时时不同。
此刻,正有一位僧人模样的年轻人站在河边,单手竖章,他有副清秀光明的模样,身上呈现着恒久的静穆与不朽。
他望着面前碧绿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切的空幻无常在身边经过,照在阳光下也看不到,年轻人呢喃一句:“世事都在走回头路。”
古老的河水,昨日的河水、今日的河水、流逝回流的河水,千变万化的河水……
年轻人抬眼,目光落在面前流逝的河水上,“生命是多么的奇怪啊,”年轻人微笑道。
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伟大的佛的教义,令人惊叹,佩服的信仰,年轻人蓦然间感受到了万物归一激荡在胸。就像河水漫过胸膛,触到下巴,却不至于令人窒息,只会让你更快速地将空气更新,在嘴间吞吐。
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河岸边又出现了另一位僧人,只是这位要更年老些,干瘦的模样,似乎是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但是老人却依旧是精神气十足,眼睛明亮有神。sxynkj.ċöm
年轻人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老人,他双手合十,向老人轻轻颔首,继续看向河流。
老人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些,他看向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继续走下去,沿着现在的道路走下去,这条路是对的,也该如此走。”老人微笑说道。
年轻僧人疑惑地回头看了老人一眼,老人看着面前流逝的河流,没有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于是双手合十:“这条路将来会把我引向何方?”
老人也双手合十,说道:“无论是什么地方,一直走下去就好。孩子……到大人,再到孩童,得自由。”年老僧人点到即止。
“如此这般也好。”年轻人双手合十。sxynkj.ċöm
年轻人看着面前的流水,逐渐感到自己与之的联系。它好像知晓一切的秘密?
它就是神秘。
河流吸住了年轻僧人的灵魂,令他听到了腹腔传来的震动。
“您愿把我渡过河去吗?”年轻人问道。
年老的僧人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
年轻人也就逐渐明了。
在河流面前,年轻人思考的问题还是找不到答案,只觉得世界之大,或许根本没有时间这个东西。正当他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却发现老人已经不在岸边了。
半梦半醒间,年轻僧人看到一切都是没有以前,没有以后,只有现在。年轻人不禁想到,若是能够克服时间,是不是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和邪恶了?
年轻人倾听着河流的声音,那像生命的声音,他在倾听河流,也就在倾听生命。
灵魂一阵战栗。
太阳落山,又升起。
黑白,善恶,所有的界限,是不是只是人自己的幻觉呢?一直思考着填饱肚子,而不去理睬灵魂的人,是不是就低如尘埃了?我所听见的,到底就是生命的节奏吗?渡过了面前这条河流,我就真的可以解决了一切烦恼吗?
年轻人思考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他最后只是选择了与自我和解,所以也就无需再去渡过面前这条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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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北城。
一队黑骑走出城门,此次去落雪城,只留下了五百黑骑在立北城中,等另外的林家军到了,他们自会跟上。
明礼驾马坐在最前,身边是林葬天一行人。
林葬天回头看向那面写有“林”字的军旗,自从那年离乡,就再像现在这样骑马站在林家军旗下面了。
不知不觉,真的是过了很多年了啊。
墨音和离长歌虽然是俘虏,但也跟着林葬天他们走在了一起,两人一匹马,林葬天手里攥着她们那匹马的缰绳,就让她们跟在自己一旁,对于此事的态度,从两人此时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瞪得眼珠子上都是血丝,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星花穿着一身厚厚的白色长袍,出门前林葬天特意给她换了一件厚点的衣服,免得她着凉。虽然她是神域出来的,但如今也难逃这些凡间的诸多困扰。
暮则是依旧之前那件衣服,据她所说,是因为自己习惯了寒冷的天气,若是突然让她换上那么厚的衣服,她会不习惯的。但林葬天还是好说歹说,让她带上了那件符合她审美的黑色厚衣袍,如今就被她放在身前。林葬天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唉,能盖一下腿也行。
若明背着一个白色的小箱子跟在林葬天后面,作为林家的军医,前去落雪城难免出现伤亡,所以她必须在。此刻若明正盯着面前那位一身黑衣,面色平和的林葬天,脸上的笑容含蓄,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来,举起来在眼前,然后“正大光明”地看了起来。
明礼拿出地图来,看了看方向,然后将地图收了起来,这个他随身携带的地图,是之前他和林葬天所看的地图的副本,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林老爷子让军中的人临摹了好几份地图保存,未雨绸缪,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若是立北城不破,估计是很难。
想到这,明礼不禁看了眼身旁从容不迫的林葬天,明礼笑了笑,然后抬起右手,说道:“出发!”
如此,浩浩荡荡的林家黑骑就出发前去落雪城了。
从城门出来后,天高地阔,阳光热烈,一切都鲜明起来了。
下一步,是拿下落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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