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延!俞延你怎么了!”云升眼睁睁看见俞延突然跪倒在地,掐着脖子重重地呕出声。
他和八仪是最快冲过来的,两人合力想把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掰开,可这时候俞延力气大得诡异,手指像是僵死了似的,脖子被掐得青筋暴起。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不久前还好端端的人现在跟疯了一样呕吐,他本来就没吃什么,食物残渣吐完后还在不停地干呕,像是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俞延!”叶千重一只手用力撑住他汗湿的额头,拇指用力扒开他的眼皮,让他直视自己,“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俞延!”孙井桐也蹲下身过来,手指在他飞速施了几个静心诀,可惜毫无反应。
“俞延!”
“主公!主公!”
“你快松手啊!别把自己掐死了!”
同伴们焦急的呼喊近在咫尺,俞延全都能听见,他想命令自己松开手,想停止呕吐,然而那股挥之不去的恶心感一直盘旋在他的意识里。
他感觉那把钢剑正扎穿了食道在身体里不停搅动,内脏被切割成无数稀碎的肉块,剧痛和恶心让他止不住抽搐,血腥味直从嘴里往外冒,只有将血肉吐得一干二净,他才能彻底解脱。
不,停下,必须停下!
俞延呕出一口墨绿的胆汁,满嘴的苦腥。
“快!打晕我!”
没等他说第二遍,有一掌狠狠劈到他颈动脉,他感觉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一僵,随后倒了下去。
孙抚收回手,常年习武的他知道怎么在不伤性命的情况下打晕对方,他和云升一左一右架起晕倒的俞延,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同伴涌上去后景家人更是被直接隔绝在外,直到孙井桐也预备跟上去时,景容才叫住她。壹趣妏敩
“等等,我让几个景家的医疗术士和你一起……”
“不用。”孙井桐瞥了他一眼,冷冷回绝了。
她和良赭走后,叶千重落到最后,毕竟这片万佛石窟是景家先祖供奉牌位的地方,他还是礼节性地向景主家告别。“抱歉鹤爷,我们这位小朋友突发不适,您多见谅。”
鹤爷本有些惊异,闻言却也收敛了神色,抬手示意几个黑衫将四周收拾一下。
“无妨,是我们招待不周了。”老人缓和道,“让那孩子好好休息,有需要只管向我们提。”
叶千重笑着应和下来,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发现回禄一直都没走。
魁梧的使徒站在自己不远处,赤眉紧拧,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到牌位背后的八胁侍浮雕上。
————
俞延进入了很深的梦境,梦里红盔少女手握乌金色的长戈,长戈阵阵蜂鸣,她纯金的眼瞳也忽明忽灭。
她遥遥伫立在一方漆黑的空间内,站得身姿笔挺,直直望向他。
不,是望向他身后的人。
他想去看看身后人的样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转过头。最终,半空中垂曳下来几缕五彩的尾羽,以及宽袍大袖的一角。
“阴阳相生,于此贰分。”
是很年轻的男声,稳重平和,余音连带着空间的气流也在微微震动。
雕塑一样站立的红盔少女忽地动了,挥舞着长戈背身一转,宽阔的杀气直直朝他涤荡过来,她表层的皮肤像是风化的岩石一样纷纷剥落,动作间扬起一片晶尘。
“于此贰分。”年轻男声又道。
宽阔锐利的气息带起阵阵狂风,吹得俞延睁不开眼,男子话音刚落,预备第二次进攻的少女动作忽然停滞。
他看见罩在她脸上的面铠掉落了,一张明净的面容露出来,是他不能再熟悉的,美丽的脸。
八仪的脸。
“于此——绝尘。”男子声音在空间内久久回响。
他发完令,少女突然抱住自己头颅,野兽一样的嚎叫和哀鸣同时从她嘴里发出,震得地面也在颤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俞延根本就不相信这张脸居然能发出这种非人的声音。
他心头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既爱又恨,既狂喜又悲哀。
在少女的哭嚎中,他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手指抖了抖,不由自主地迈出步伐,想安抚她。
就在这时,红盔少女声音骤然止歇,他看见少女的身体像是倾覆的大厦一样仰面重重倒下,还没落地,红裙就彻底取代了红盔,少女怀抱羽扇,青丝委地。
这是他认识的八仪。
破碎的红盔晶尘停留在半空,大片的黑雾从里面钻出来,几乎遮蔽天日,如一团混沌。
不知何时,男子的声音消失了,黑雾们像是得到特赦,环绕着他,好像在偏偏起舞,阵阵清风迎面扑来,带着奇异的香气。
俞延眼前渐渐模糊,没来由地,他伸出手指,即将触碰到黑雾。
一只手抓住了他,俞延头脑瞬间清明,他低头一看,宽袍大袖的一角一晃而过,握住他手腕的手掌是龙一样的五爪,细密的鳞片闪着寒光。
他猛地睁开眼。
“你们快过来!俞延醒了!”有人大喊。
是云升的声音。
很快,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俞延茫然地望去,云升扶起他坐好,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m.sxynkj.ċöm
“怎么样?”孙井桐问,“有没有感觉好点?”
俞延试着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却被叶千重制止了,他这才发现手上还扎着针管,明显感觉到浑身使不上力。
“有点累,”他望着众人,神情有些呆滞,“我刚刚怎么了?”
“咱们刚刚在万佛石窟那儿,你突然呕吐不止,还一直掐自己脖子,我跟八仪怎么掰都掰不开,你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云升说着,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俞延一低头,床边的八仪睁着盈盈的眼,眼角还闪着泪花,他不禁摸了摸少女的发顶,歉意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知道就好,你刚才跟中了邪似的,怎么拉都拉不住,我都怕你把自己掐死。”景殊行说着望向孙抚,“要不是阿抚哥动手快,我都要以为你中了别人的套,差点要动手了。”
景殊行倚着墙壁,手搭在腰侧,他已经解开了外套,法器节鞭一圈圈缠绕在腰上,只要握住手柄,就随时可以发起攻击,显然在刚刚,他以为同伴遭遇了袭击。
“手下重了一点,人没事就好。”孙抚看了眼俞延一侧脖子处的大片淤青,不无感慨,“你刚刚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什么或碰了什么?能回忆一下吗?”
俞延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想不起来。”
“别急,先养好身体。”叶千重给他换掉打空的吊瓶,将准备好的温水塞到他手里,轻声宽慰道,“你刚刚剧烈呕吐体液流失太多,身体里电解质紊乱,酸碱平衡紊乱,还出现了低钠低钾症症状,我先给你补液,你再好好睡一觉。”
俞延点点头,他总觉得大家说话仿佛和自己隔了一层薄膜,连带着反应也迟钝了很多。叶千重说完示意众人退出房间,云升扶着他躺下后,见他困倦地闭上眼,也跟着一同出了门。
唯有八仪趴在床头,静静地守着他。
一行人最终聚集在院落的客厅里,因为刚才的变故,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良赭为众人端上茶水后,孙井桐才开口问。
“你们觉得鹤爷知情吗?”
“不好说。”叶千重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我走之前特地留下来和他说了两句话,老头其实很惊讶,但看着有些故作镇定,非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也不现实。”
孙抚望了眼对面的云升:“你俩跟他一路过来的,之前有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没有。”云升如实道,“我们三个出发前就在一起吃了点零食,进去后大家吃的碰的都差不多,如果真有什么,那我们也会发病才对。”
“说是这么说。”景殊行抱臂在前,表情透着不信任,“我还是觉得这是有人故意的。”
“你觉得他们伤害俞延是为了什么?”孙井桐瞥过去问。
“当然是冲着八仪来啊。”景殊行突然提高声量,“他们不是一直想搞事情么?要不是为了八仪,景容何必跟俞延套近乎?”
“不是你这么想的~”叶千重放松地靠向沙发靠背,拉长了语调,“就算是搞事情,也得讲究方式方法,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俞延弄成那样,不等于是明摆着把凶手两字写在自己脸上吗?”
景殊行一时语塞,干脆摆烂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们图谋不轨。”
“千重哥的意思是……”孙井桐沉思了片刻,“这件事对我们双方都是突发事件?”
“目前看来是这样。”男人说着,望向和云升并坐的魁梧使徒,“我看回禄一直看着牌位后面石窟里的雕塑,有什么能分享的吗?”
他这么一说,云升也反应过来,想起他们出发前回禄特地问景殊行关于景主家姓佛的事儿。
“大哥,”他手肘捅了捅回禄,“有什么发现?说说呗。”
回禄顿了片刻,摇摇头:“我并不确定,妄下定论,会干扰你们判断。”
“无妨。”良赭替孙井桐接道,“事情不明朗,你的观察或许能为主公提供另种思路。”
良赭算是现世里和他交往不错的异神,见他并不介意,回禄也思索着,赤眉紧拧。
“你们方才提到石窟。”他面向几位三家成员,“介绍一下吧。”
“奉咸寺后面的石窟名为万佛石窟,寺庙修建于唐,石窟却是到明代才修建的,因为当时的景主家是梵文秘术的修习高手,也笃信佛教。在他的影响下,景家有了专攻此道的术士,不过对整个三家来说,这种依旧只是少数。”孙抚解释。
“何种分支?”回禄又问。
“这……”孙抚望向孙井桐,他虽然对三家史知道得不少,但对佛学相关却没什么兴趣,具体的还得问她这个现任主家掌握的资料。
“那位景主家每个流派分支都有涉猎,但总的来说都属于显宗。”孙井桐回道。
“不,”回禄否定,“你们所见皆是虚相,真实的佛像在表层之下,牌位后面佛尊身旁的胁侍们,并不是真正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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