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
景殊行猛地往前一倾身,就在刚刚景容把骨刀扎进俞延胸口时,他分明看见他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还没完。”景容眼底淡金亮得惊人,额头沁出一丝冷汗,“还得再等等……”
他松开右手,并指于眉心,念诵咒文的声音不停传出,景殊行听了会儿,不是他们常用的语言。
“你用的什么咒?”他诧异问,“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是一个民族的人吧。”
“是通古斯语咒。”景容直到念完冗长的咒文才回他,“是我妈妈教我的,她不会汉语,只会这个。”
景殊行又愣了会儿,心想你不是孤儿吗,但眼下这情景问出来太像骂人,于是忍着没说。“俞延他怎样?”他又问。
“还得再等等。”景容左手握着骨刀,刀尖在俞延心口缓慢地旋转,像是在写什么。
景殊行猜测他是在画符,下意识看了眼他刚刚剖开的腹部,除了衣服破碎的边缘被血染红,皮肤表面完全平滑如初,看不出有过那么可怖的开裂。
“他身体机能已经全部停止,进入了很深层的休眠,唤醒还需要一点时间。”景容解释。
可惜下面的人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就在八仪刚划开手掌流出鲜血的那会儿,下面激战正烈的叶羌瞬间就被这股味道疯狂地吸引,不是来自于他,而是那个寄居在意识内的殿下已然躁动不安。没等他开口,黑影已经替换掉他,悄无声息占据了黑骸的主导。
这不对。
在飞速的移形和攻击截杀中,叶千重一直锁定着对方,可就在刚刚一瞬,他分明看见娃娃脸青年的瞳孔开始收缩成蛇一样的橄榄状,瞳仁色彩变得像金子纯粹,他癫狂和暴怒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极致的淡漠。
“他变了。”一直在旁助阵的景乘道。
的确变了,叶千重也认了出来,即使有着相同的外形,但里面的主宰已经不是叶羌了。
景乘最先过去试探,他纵身横扫,却被青年一掌击飞出去,在空中连续转身卸力才稳住身型,哗地落进水里。
“或许是您说的那个‘东西’。”景乘压低声音,有些气喘,“共用一个身体,会不会这个‘东西’并无实体?”
他的话启发了叶千重,男人甩出一连串的血点,重新打向青年的头,这时金瞳形态的青年并没有闪躲,他紧紧扣住对方的手掌,另一条手臂却伸展,直指上方。
“汝。”他声音无悲无喜,既模糊了性别也听不出年龄。
断流附近正等待俞延苏醒的八仪浑身一抖,这声音像是从她脑海中传来,分外熟悉。
“汝。”金瞳青年又道,“速来,速来。”
他说完,叶千重挣脱他的压制朝后退出几步,意料之外,即使是同一副身体,金瞳形态的青年并没有像刚刚叶羌对他那样的恨意,没有急着攻过来。
战斗的热血很快冷却,几乎是同一瞬间,叶千重察觉出八仪和景殊行几人的存在。也瞬间……明白了金瞳青年的意图。
“是八仪!”景乘大惊,“他要八仪!”
“八仪!跑!”叶千重对着上面大喊。
金瞳面色如常,他用尖利的指甲划开手指,沾血的手指划过锁骨下方的钟鼎文咒文。
那个在地皇庙让他差点瞬间捕获八仪的咒文。
“千载五色,阴阳相生。”他用艰深古奥的古语念诵。
瞬间,八仪脚下涌出大片的血红符文,结界像是能流动的血光笼罩在四周,一阵剧痛忽地从脚边传来,她低头一看,右脚踝上蚀刻的咒文正一阵阵闪着红光,又热又痛。
“八仪!”
景殊行说着就要去拉她,很快就被血红屏障弹开。文狸紧随其后,然而在穿过屏障时手掌瞬间像是被剥了皮似的鲜血淋漓,她嗷地咆哮一声,固执地要去抓她。
有人忽地抓住她的手腕抽出,随即用自己的手掌代替,伸向八仪。
文狸回过头,惊得张大了嘴。
八仪愣愣地看着他。
在穿过屏障时因为皮肤的剥落,俞延先是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放下,他胸口的鳞片正一阵阵泛着流金的光,景容还在他身后大喊。但他顾不上,即使刚刚“死而复生”,但比起八仪即将消失……都不算什么。
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的手腕,随即又被对方反手握住,十指相扣。很快,不久前消失的印纹在他手腕上重现,血红的巨大铜羽人纹取代了转移阵法的纹路。
“谢谢你。”俞延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屏障传来,有点模糊不清,下一秒,八仪就看见他伸出手掌,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少女的身型骤然消失,无数血红的光点短暂凝聚成印纹的形状,散开后围绕着俞延绕了个圈,才彻底消散。
俞延静静地看着脉搏处再次出现的印纹,没有说话。
“俞延?”景殊行叫了他一声,声音带了点试探,不确定他是本人。
因为刚刚伸进屏障的手分明被伤得鲜血淋漓,可就在这一会儿,除了残留的血渍,俞延手掌的皮肤明显复原如初了。
“也谢谢你,小景。”他转过身,对景殊行笑了笑,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异样的平静和淡然。
“谢什么谢?”景殊行很不自然地理了把头发,“要谢也不该谢我一人,大家都还是挺关心你的,像云升……”
景殊行说到这才恍然想起,刚刚一直忙着救俞延,都忘了云升还在上面没跟下来。
“忘了说了,回禄一个人在上面对战观音像,他说需要黑骸和观音像同时被毁,缺一不可,否则只毁一样,另一样仍然能复原。”
俞延想了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朝前走几步,站在断层边缘,哗哗的水流从脚底冲刷过去,他低头看向地面的三个人……说是人,都已经没了人型,大量增生的白骨和青鳞取代了原本的外貌和形体,让他们迸发出更强大的战力和愈合力。
而这时,水中的青年忽地抬起头,炽烈的金瞳直直望向他,带着被忤逆的怒意,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
俞延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将他和地皇殿与叶峡哥一起面对的三种形态青年联系起来。
“重哥和景乘哥不是他的对手。”俞延背对着景殊行,“你去帮云升,就说我们正在攻击黑骸,希望他和回禄能争取和我们一起消灭他们。”
“那你呢?”景殊行问。
“我留在这儿,”见他还有话说,俞延抬了抬刚刚抓住八仪的手掌,“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其实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我他妈当然知道,我又不瞎!”景殊行突然提高声音,“我们才把你救回来,你TM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不是送死,”俞延说,“只是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景殊行焦躁地揉了两把头发,“行吧!我去帮云升,你自己小心点,别把自己玩死了!”
他叫上文狸就要朝溶洞外面跑,见景容还站在那儿,又折回去恶狠狠地威胁,“把他看好,别让他再出事了,听见没?”
景容点点头,见景殊行和文狸已经离开,他走向俞延,“我……”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俞延背对着他,声音骤然变冷,“别妨碍我们就行。”
他话音刚落,忽地纵身一跃跳进地下水泽。在落体的过程中,年轻男孩的眼底被淡金填满,脊椎后的骨枝刺破皮肤,大片大片鲜血淋漓地涌出来。
在他落地前,金瞳瞬间移动过去,原本漆暗的地下水泽中大片的会用从他脚底下涌出,它们挣出水面飞向半空,意欲在落地前就抓住俞延杀死。www.sxynkj.ċöm
景乘瞬间飞身上前,几个折转间符咒飞出,他看出来了对金瞳形态使用物理攻势效用不大,符咒的压制作用好像更为明显。
果不其然,飞去的黑影短暂停滞,他直接接过俞延,两人顺利地落入水中。
“你怎么下来了?”在他刚一落地,叶千重就有所察觉,不悦问道。
“我已经回收八仪了,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碰到八仪。”俞延走向他们,“重哥,谢谢你救了我。”
“所以小子,你就这么着急来报恩吗?”叶千重声音已经与原本的截然不同,仿佛是从喉咙和胸腔震动发出的,古怪又慑人,“我不需要。”
景乘也看向他,摇了摇头。
“不是报恩。”俞延道,“我想和你们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叶千重顿了片刻,笑了笑,“听起来并不坏。”
“景乘不太了解我的情况,那就趁你在这儿,我就将后事托付给你了。”见俞延刚刚张口,男人就止住他。
“听我说,等我死后,记得火化我,把我的骨灰收一半装给你们休姐姐,剩下的一半就留到护行市买个公墓埋起来,那是我最喜欢的城市,钱你就让她从我存款里面拿,密码她知道……”壹趣妏敩
“重哥,你不会死在这儿。”俞延打断他,认真道,“你会长命百岁,有情人终成眷属,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你是在宽慰我吗?”叶千重忍不住笑了,“很不错的未来,只是我或许没机会享这个福了。”
他转过身,看向金瞳青年停滞的身体,面色越来越凝重。
“说几句现实点的祝福,比如……祝我们今天成功消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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