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里干什么?他不是睡着了么?

  俞延此时心乱如麻,各种猜测在脑海乱涌,但无济于事,只得继续暗中观察。

  相比较第一次“作案”的他,叶千重显然是老手了,进来时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拧开手电筒叼在嘴里,两手熟练地取下某本文献摊开翻阅,站立的姿态堪称优雅。

  俞延借着光线瞅了瞅,在一旁的文件袋上看见了《三皇考略》的字样。

  三皇?

  他想起不久前云升耍宝给中天皇君神像嘴里塞烟那会儿,孙井桐提到的“上三皇”。

  莫非还有中三皇和下三皇?俞延暗暗存下这个疑惑,继续看。

  叶千重看得很投入,也很仔细,俞延直在默默读秒,从开始到现在,男人这么站着至少得有一刻钟了。就在对方收拾好这袋三皇考略时,他身前的八仪忽地一惊,警觉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不止八仪,叶千重也悚然一惊,朝与八仪相同的方向看去,俞延忽然注意到,重哥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跟之前火车上见到的,一样的淡金色瞳光。

  似乎察觉有人过来,叶千重放下文件,准备朝后门撤退。

  俞延心急如焚,叶千重这下跑了轻松,他和八仪万一迟一步,岂不是正好会和上来的人撞个正着?

  就在他心里默念着“重哥求你动作整快点”的时候,叶千重贴上后门的手一顿,左看右看,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飞快走来。

  你!不!要!过!来!啊!

  俞延在心里直呼卧槽,搂着八仪往里面贴得更紧了,短短的几秒内他已经求遍了古今中外的各种大神,只希望叶千重临时起意赶快离开。sxynkj.ċöm

  那边,叶千重正疾步往里走,他开启枯肠吟骨的感应告诉他有执勤的黑衫正往楼上赶来。

  虽不知道为什么三家夜间执勤的时间发生这细微的变动,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在角落的柜子里躲一躲,那里的空间大概能容纳两个成年男子,他还可以屏息一阵,不会被发现。

  然而他打开柜门,一柄乌金的长戈尖端悄无声息抵上他的喉咙。

  叶千重简直要惊掉下巴。

  俞延看着他的嘴型,要不是这时候双方都有掩人耳目的需求,他丝毫不怀疑重哥会脱口而出卧槽两字。

  身前的八仪竖起大拇指,学着电影情节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威胁意味非常明显。

  叶千重无奈了,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八仪收回长戈,眼神朝自家主公旁边撇了撇,让他赶紧滚进来躲好。

  俞延只想默默捂脸,都是半夜做贼,此时狭路相逢,要多尬有多尬。他只能安慰自己,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大肠包小肠。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三人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千重开始掐指做诀,屏息凝神,八仪也在半空画了个圈,将俞延整个包了进去。

  门从外面被推开,巡视的黑衫并没有着急进来,俞延听了会儿,除了人,还有一个生物抽动鼻子的吸气声,他一下就想起上山时那些跟随汽车奔跑的狗群。

  被牵过来的狗停了片刻,没有闻见特殊气息,汪汪两声算是回应。

  执勤的黑衫摸了摸灵犬的脑袋,在表格中无异动的下面打了个勾。

  直到一人一犬走远,躲在柜子里的三人才松了口气。叶千重忙解开屏息,时间再拖久点他怕是得憋死。

  他背对着俞延,淡金的瞳光从眼里一闪而过。

  “都走了,我也该走了,今天的事你知我知,我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等等!”俞延叫住他,“重哥,我有话问……”

  没等他说完,叶千重已经冲向后门,高大的身型瞬间被吸纳进漩涡,没了踪影。

  他跑得快,八仪更快,在他行动的一瞬间,八仪便抓住俞延的胳膊直冲向还未完全闭合的漩涡。俞延话音没落地,八仪便紧随其后,落在了叶千重后面。

  对方脸色一变,直接翻上栏杆朝下跳去,八仪穷追不舍,她紧抱着俞延的胳膊,两人的重量都没让她速度慢下来。

  她两眼一扫,叶千重已经翻进一座没人居住的客院,正是一举拿下的好时机。

  八仪横手一挥,乌金长戈瞬间现身,她手指一划,叶千重即将落地的脚猛地收回,长戈笔直地插进他将要落下的地面。

  俞延落地,回望仍站在围墙上的叶千重。

  “喂,小家伙。”他俯身道,“我对你也不差,不必这么赶尽杀绝吧?”

  “我没有要对你赶尽杀绝。”俞延仰着头看他,“我只是想问你些东西。”

  叶千重笑笑,“你觉得我信吗?”说着就蹲下身,预备再次翻越下去。

  八仪眼疾手快,长长的水袖应声抛出,一下就缠上他的脚腕,对方身子一斜,直接被拖了下来。

  “嘶……”

  虽然院墙不高,但这么硬摔下来也是很疼的。很快俞延和八仪就围了上来,将他堵在墙边。

  “小子,这就是你问话的态度?”叶千重懒得起身,干脆席地而坐背靠墙面。

  “为什么不用那个?”

  “哪个?”

  “那个。”俞延伸出手指,围绕眼睛画了个圈,“你眼睛颜色不正常,你没有使徒,不存在使徒赋能的情况,所以……”

  “所以?”

  “为什么不用?”俞延继续问,“如果用了那个,应该能顺利从八仪手里逃脱吧?”

  “小家伙,我还没那么想死。”叶千重支起一条腿,手腕搭在上面,姿势洒脱,“你和八仪不是我的敌人,我没必要把杀招用在你们身上。”

  “我明白了。”俞延也蹲下身,干脆盘腿坐在地上,“重哥你在医疗室躺的那段时间并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因为这个吧?”

  这次,叶千重没有着急回答。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罕见地认真看着俞延。

  “你还算聪明,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他说,“我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作为交换,我希望你把今天所知的一切都为我保密,如何?”www.sxynkj.ċöm

  “不是不行。”俞延说,“得看你的东西值不值。”

  叶千重没料到这小子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禁失笑。

  “我还以为你跟云升和小桐是一体的,就像亲密无间的队友,什么都分享,立场相同,没有秘密。”

  俞延摇头,“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当然会互帮互助,但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我也不在乎,关于这场战争,我的立场永远只有一个——”

  他望向身边的少女,“就是八仪。”

  八仪也回望过去,明显因为这番话而心神震动。

  叶千重眼神在两人间来回逡巡,笑出了声。

  “你还真是……”他笑得有点喘不过气,“人家进了这角斗场都是来争权夺利的,就你清新脱俗,进来谈恋爱是吧?”

  俞延没回答他,“说说你交换的东西吧。”

  “行。”叶千重支起上半身,“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我母亲不待见他,但他和我还蛮要好的。就你之前见过的景姝姐姐,她父母是常年在外执勤的特别秘术师,没时间管她,于是我们仨在一起长大,说是知根知底的亲朋都不为过。”

  俞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弟弟很聪明,很有天赋,三家里教的术法他总能举一反三。那时候还小,人野,总想着搞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到这儿他自嘲一笑,“其实后来才知道,三家流传千年之久,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我们能想到的歪门邪道,前人早就做过了。”

  “所以……”俞延皱起眉头。

  “所以,这个弟弟琢磨出了一种秘术,或者叫禁术,能让人……”他一字一顿,“变得很强。”

  俞延警觉地抬起头,和他拉开距离。

  叶千重见到他这个模样,撑着脸笑了。“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一些天才注定会不正常。比如这个弟弟,他平日里非常文静听话,乖巧得简直不像男孩,有时候却又非常癫狂,就像脑子有问题。”

  “他现在在哪儿?”俞延问。

  “现在?呵……”叶千重摊摊手,“他在14岁那年就失踪了。”

  “失踪了?”俞延惊讶。

  “是的。”叶千重低头,似在回忆,“我有怀疑过是我母亲下手,因为母亲说,弟弟长得和他生母几乎一模一样,我母亲每次见到他都会发狂,哎……家里腥风血雨。”

  “你们没想着去找他吗?”

  他一问完,对面男人表情瞬间变得分外难言,他还是第一次从男人脸上看见这种压抑又悲痛的表情。

  “他是私生子啊。”叶千重苦笑着摇头,“家里压根都不允许他姓叶,他失踪了,谁又会想着去找他呢?谁又会在乎呢?”

  “那么……他还在世吗?”

  “他已经死了。”叶千重望着天上的月亮,语气越来越淡漠,“我比谁都清楚,我弟弟已经死了。”

  “虽然是个很令人难过的故事。但是……”

  俞延清了清嗓子,“这和你要交换的东西有关系吗?”

  “当然有!”叶千重对上他,又恢复成他熟知的玩世不恭的样子,“你就不好奇那个禁术么?”

  “我不好奇。”俞延斩钉截铁。

  虽然这老小子讲得很催人泪下,但本质跟推销前讲个品牌故事没啥区别。

  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必然有其不能存在的理由。

  他不觉得自己能负担这个代价。

  “你该了解一下,再决定要不要。”

  叶千重又露出他那狐狸似的笑,他忽然抓住俞延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力道之大,俞延甚至能通过肌肉摸到他骨头的形状。

  玛德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俞延心里疯狂吐槽,正要挣开手,叶千重忽然压低声音,“你数数。”他说。

  俞延愣住了,他动了动手指,在一个不该存在的位置——摸到了第十三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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