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议政贝勒,皇太极道:“此次召你们来,是为了开科取士一事。”sxynkj.ċöm
“开科取士?”多尔衮想了想,才想起是选拔人的一种手段,“大汗为何会想开科举?”
皇太极坐在上首正在饮茶,听到这话道:“一来是因为缺人,二来是因为科举取士,确实有利。”
放下茶杯,他道:“科举一事,可以选拔人才,将国中才俊为朕所用。”
“大金如今有许多欠缺的地方,想要赢过大明,也当从各个方面赶上才是。国中重武,有武将外出征战,却缺文人帮着治理,将士在外,总也需要人在国中做事。”
“谁都想出去打仗,都想挣军功,可总需要人留下。那些读书人来了,想去的便可都去了。”
皇太极没有空空其谈,而是将事情和他们最关心的事连在一起。
贝勒们最在乎的事有两件,一是大金和明朝之间的较量,二是军功。
有了军功等于有了一切。
钱财,女人,地位,立下的军功越多,越受人尊敬。
皇太极的话说到点子。
莽古尔泰率先道:“既如此,大汗你想开便开!”
他对军功最为急迫。
手下没兵,他次次都被留下。
代善有些迟疑,“大汗,可这样一来,选到的人不都是汉人了吗?”
满人少有会读书的,也就意味着选上来的都会是汉人。
代善是坚定的满族利益拥护者。
选汉人上来,岂不是会分薄本族的利益?
问题在皇太极的预期内。
他道:“是汉人还是满人并不是重点,关键是什么人做什么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个道理想来你们都明白。大哥可会算账?”
突然一问,代善却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皇太极从鹿角椅上起身,绕过御案,缓缓走近道:“正是这样,大哥不会算账,那些人也不会打仗,各有所长,各安其职,才是正理。不能让杀猪的人去打铁,也不能让种地的人去经商。”
代善沉默,没了反驳的话。
阿敏摸了摸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最后也放弃了。
他们三个大贝勒都没意见,剩下济日哈朗他们也没有反对的想法。
多铎想:也是好事,开科取士可是大国才有的,这样一来,不正说明他们大金已经强盛。
……
此事定了下来,却也还需要几日时间安排。
正月底,一个消息随着信使,传遍大金上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少人闻讯痛哭。
激动有之,痛快亦有之。
沈阳城内,范文程坐在厅内的圆椅上,默默流泪。
流云云卷云舒,风吹动院中浮雪,他喉结微动,眼眶通红,面上凉意沁人。
你不过一个汉人,焉能与我等同列!
丧家之犬,摇尾乞怜!
汉人而已,有才有什么用?为奴的时候能多干活还是怎样?
诛心之言浮现心间,那些人高高在上的面目刻在他脑海深处,每每深夜都会想起。m.sxynkj.ċöm
那些日子,并不好过。
就算是现在,他在大汗身边,也会有一些人阴阳怪气。
因为无名,没有正式的官职。
可若是科举便不一样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可以昂首挺胸!
这一切……都是大汗给的。
他牙关颤动,双手紧紧交握。
——能得大汗知遇,是他之幸!
他低头哭泣,却不想有人突然闯了进来。
“宪斗兄!”来人兴奋的大喊。
范文程闻声连忙拭泪,只是人已经进来,所以还是他满脸泪水的样子还是被看见了。
来人是为李恒,同为汉人,彼此之间很是亲近。
李恒看到他通红的眼眶,也不禁红了眼。
哑声道:“宪斗兄,这回真的是苦尽甘来了。”
范文程闭目轻笑,“对呀,大汗登位,实为我等之幸事。”
“谁说不是呢。”
睁开眼,和李恒对视,眼中含泪带笑。
……
此一消息出来,激动的不止他们。
偏僻的一个小村里,夜里,一户人家传出说话声。
“相公,今天听到的事你是怎么想的,要去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却换来寂静。
她相公睁着眼,沉默许久,“我不知道。”
因为努尔哈赤对儒生的残暴,他藏了起来,现在有了一个机会,却不敢去。
就像是经常被驱赶的犬,猛地遇到好心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女子轻声道:“这位大汗,圣名在外,想来应该是贤明之人。”
她劝自家相公,“此次机会大好,相公去试试吧,就算为了孩子。”
男人再度沉默,手搭上女人圆润的肚子。
“……让我考虑一下。”
虽说考虑,但第二天,男人已经将书翻了出来。
……
皇太极在发出喻令的同时,也得到了手下人的调查回报。
看着纸上上奏之人背后的阴私事,他冷冷的掀起嘴角。
心中冷嘲:就这些人,还想混一个外戚的位置。
眯了眯眼,危险道:“且看朕慢慢收拾他们!”
一连半月,每日上朝的时候,皇太极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于那些人。
有时一个,有时两个,每次都是有理有据,事出有因。
最开始谁都没注意到。
直到连着几天,他们才回过味来。
——大汗训斥和惩罚的人,家里好像都有适龄的女儿。
如此半月下来,请大汗选秀的声音没了。
……
正月二十七,小玉儿陪着哲哲,一并去祭拜额娘。
侧间的神龛上,摆着叶赫大妃的牌位。
在牌位两侧,各点了一根白烛。
牌位之前,放着各色贡品。
贡品中间放着一个香炉,哲哲插上香,退出位置给小玉儿。
今日阳光正好,从窗棂处透进来,照得屋内大亮,全然没有寻常祠堂的灰暗。
举香,虔诚的拜了四下,恭敬插上香后,她退后半步。
看着袅袅的烟气,星星点点的红光印在小玉儿的眼中。
哲哲道:“先汗陵已经建好,大汗想在父汗下葬的时候,将额娘的宝宫一起迁来。”
小玉儿听说过,“也是应当的,总不能让额娘独自一人呆在东京陵里。”
“日子选好了?”
哲哲正在摆供果,闻言道:“听说选在下月二十。”
“二十?”她有些不解,时间太急了些,“那岂不是这几日就要派人去到东京城?大汗的意思,好像是想要亲自去。”
哲哲道:“为人子,也是应当。才开年,事情少去一趟也无妨。”
小玉儿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们可要跟去?”
哲哲颔首。
“若是大汗要去的话。”
但不可能都去,宫中的孩子们都需要人看顾。
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里都明白。
“看大汗的想法吧。”
按照规矩,应该是哲哲同行。
可他若是想小玉儿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摆完供品后,哲哲和小玉儿一起回去了。
……
夜里,皇太极前来。
小玉儿上前帮他脱去外面的大氅。
“郎君去熏笼前暖暖,散散寒气。”
皇太极走过去,暖了一会儿后才进到暖阁里。
派人摆上饭,小玉儿和他分坐两边。
先夹一块羊排骨送到他碗里。
小玉儿刚收筷,男人给她盛了碗汤放在手边。
皇太极给她夹了一块鸭肉,轻声道:“吃吧,一会儿有事和你说。”
她嗯了一声,心里想到了白天和哲哲说的事。
……
用过饭后,皇太极道:“父汗入陵寝,我亲自去一趟东京城,将额娘接来,我想你同我一起前去。”
小玉儿心里像是泡进了温水,暖暖的,让她不由带笑。
如此重要的事,他愿意违了规矩带上她。
但小玉儿还是摇头了。
她坐到皇太极身边,慢慢道:“我知晓郎君的心意,心里也很欢喜。只是我不能。”
“姐姐才是中宫福晋,若带我去了,姐姐只怕颜面尽失。我留下,也能照看两个孩子,他们太小,还需要人照料。”
皇太极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声,“我有时真希望你不那么懂事。”
去迎额娘,他私心想要小玉儿跟着。
想让额娘看看,这是他钟情之人。
这些顾虑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自负让他不去想这些。
身为大汗,怎么连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不到。
可小玉儿太明事理,他的胡来还是没有成功。
小玉儿轻笑,“这么说,是希望我胡搅蛮缠不成?”
皇太极真心道:“我倒希望你胡搅蛮缠。”
她挑眉,露出兴味的神色,俯身在他耳边,悄声道:“既如此,郎君今夜得好好补偿我才是,要知道我心里也是很想去的。”
侧目看她,皇太极心里忽然一痒,就像是小猫爪扒拉了几下。
一股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涌了上来。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将人紧紧搂在怀里,靠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
“是该补偿,现在就!”
捏住她的手,轻轻咬了一下,眼神如狼的盯着她,烛下好像泛着绿光。
就像一团火,猛地将她整张脸烧得通红。
小玉儿轻轻咬了咬唇,羞涩的挪开眼,不敢看她。
心道:幸亏没有其他人,不然真的要羞死了。
明明是她先撩,却自己受不住男人热切的眼神。
皇太极浅浅的哼笑一声,起身一把将她抱起。
一夜无眠。
……
三日后,皇太极率众出发。
小玉儿相送。
哲哲上马车前,带着孩子同她嘱咐了几句。
“马喀塔睡得浅,你多注意一下。还有吃的,她不太爱吃牛羊肉,唯爱吃鸡肉,若是闹脾气不想吃东西,你就派人给她做一只烧鸡。”
小玉儿一一点头应下了。
笑道:“姐姐放心,你不是还留了宝日下来吗?有什么事我会问她的。”
哲哲摸了摸马喀塔的脸,有些舍不得她。
这孩子自出生起就一直在她身边,现在还没离开,她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马喀塔着急道:“额娘,你快上车吧!”
她想挨着小姨。
小姨可香了。
哲哲的伤感被冲掉,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轻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
马喀塔捂住脑门,瘪了瘪嘴,直接跑到小玉儿的身后,不开心的探头看哲哲。
哲哲无语,也只好道:“罢了罢了,我走了,好好跟着小姨,有什么事即使给我来信。”
后半句是对小玉儿说的。
小玉儿微微颔首,“放心吧。”
皇太极骑在小白身上望着她们,眼神落在小玉儿的背上。
极有存在感的视线好像灼在她身上。
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眨了眨眼,很快挪开,又很快移回来。
明明是个狼,却像个狗崽子。
好像在说,为什么还没说完,我也想说话。
小玉儿失笑。
哲哲也看到了,含笑道:“快去吧。”
小玉儿动了动脑袋,点头。
走到小白身边,柔声道:“大汗,妾身等你回来。”
皇太极这才放松了眉眼,轻声道:“我会很快回来的,你在宫里好好的。”
小玉儿眉眼带笑,“嗯。”
男人手牵动缰绳,小白抬起马蹄。
他们缓缓离去。
小玉儿先是站在城门口,待到人走远,上了城楼。
马喀塔扒在射口上,望着人走远,突然好奇道:“小姨,父汗和额娘他们要去哪,去多久?”
没想到哲哲没有跟她说。
小玉儿蹲下身道:“他们要去迎老祖,这是很重要的事,或许会耽搁一些时日。马喀塔会因为很久没看到额娘闹脾气吗?”
马喀塔摇了摇头,头上的红色发带飘动,两个丸子头晃了晃。
“马喀塔会想额娘和父汗的,但不会闹脾气的。”
可可爱爱的孩子总是惹人爱。
小玉儿道:“我们马喀塔真可爱。”
将人抱在怀里,小玉儿站起身。
马喀塔抱住她的脖子,偎在她的怀里,也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的耳垂,以及上面朱红色的耳坠。
清澈嫣红的宝石衬得她的耳垂圆润莹白。
她有些出神的看着,手蠢蠢欲动,想要捏一捏。
但是她忍住了。
今天还是第一天,不能惹小姨生气。
……
皇太极离开后,小玉儿的日常骤然空出了一大块。
没了每日陪她用饭的人,没了每日陪她入眠的人,分享什么的时候也没了倾述的对象,好像整个人都空虚了下来。
站在窗下,小玉儿正在练字,心里却一直都缺了些什么似的,安静不下来。
轻叹一声,放下毛笔,
仔细看了看字。
李嬷嬷在旁,看了一眼后道:“福晋的心不静。”
笔锋结束得突兀,平白显得急躁。
小玉儿抿嘴,“我知晓的。”
“今日先不练了,我去外面走走,嬷嬷你歇着吧。”
李嬷嬷躬身垂首应声。
小玉儿起身走出去,带上宝音,主仆俩出了门。
走在路上,小玉儿想,这样不行。
她现在整个人都围着皇太极和孩子转,一点自己的空间都没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奇怪。
自己竟然是这么腻歪的人。
明明还有许多事没做,却每天都沉浸在情爱里。
真真是不该。
接下来,还要准备牛痘的事才行。
现在和皇太极说这事,他应该会相信自己。
可怎么说?
直接说有一个治愈天花的法子?
那岂不是直接挑明了她的不同。
虽然她的秘密已经只剩下一层窗户纸,可没捅破它就还是秘密,她还不想说。
感觉说出来后自己就跟裸奔一样。
可不直接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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