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
傅青淮背着玄铁炼成的长剑回了京城。壹趣妏敩
物是人非，她竟有些近乡情怯。
可无论如何，还是要回的。
入傅家，得知傅青阳已经从翰林院，去了都察院。
可谓飞升。
老太爷更老迈了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叫祖父担忧了，是孙儿不孝。”
再同长辈了解一番现如今的状况，傅青淮微叹，比游上欢同自己言说的要更过。
“我竟不知是否要还朝了。”
傅与律觉得眼前的大侄儿变化非常大，可是容貌分明又是那般。
只得把别扭压回心里，“还朝吧，阳哥儿也需要你这个长兄带领。”
“怕是不用。”
傅青淮轻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在西北，我见了跃哥儿，他如今过得不错，也与我表妹成婚了。”
傅老太爷沉默一息，“是好事，亲家实在是厚道人。”
那样身份一个不干净的人了，竟也肯将甄家娇女嫁给他。
嫁的是人，未曾图过前程。
傅与律叹息一声，“我真该多谢甄家，往后年年备礼，聊表谢意。”
傅青淮并不在意这些，只是问：“我夫人回来了吗？”
听见这话，傅与律跟傅老太爷对视一眼，眼神沉重，“从你走后，再也没见过了。”
傅青淮心里一沉，魏婴去哪里了？
她连药王谷都没回过！
“如此，我便先回去歇息，过几日去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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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家中姐姐妹妹相聚一回，看着她们热泪盈眶，傅青淮心里也触动。
只是仿佛再流不出泪似的，便只好同她们笑。
“都怎么了？大姐如今身姿还是那般好，往后跟姐夫重逢，他怕要乐疯——
“哥哥还没到京城，便听闻卉姐儿才名远扬，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这一番话说下来，姐姐妹妹才好起来。
傅青淮看向已经长成少女模样的陆芸，想到她那赤诚能干的哥哥，心里也是一片柔软。
“芸芸也长大了。”
她未曾听说陆芸如何，便只是夸了几句。
跟姐姐妹妹聚完，傅青淮才问：“如今，妙慧师父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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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同妙慧对坐饮茶。
“很惊讶吗？”
傅青淮瞧着妙慧已经将头发留到肩膀，自然是惊讶的。
“没想过妙慧师父会还俗。”
妙慧闻言，只是笑笑，“出家与还俗，除开俗世里的规矩以外，也不过就是一念之间，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四大皆空过。”
在傅家后宅，确实也不必恪守什么了。
总归世人是看不见的。
傅青淮感受着茶香氤氲，斟酌道：“是为从前家门惨案？”
“也没有别的了。”
傅青淮想起外公说的话，更兼宇文拓口中密辛。
便问：“我知晓当今那位并非正统，但却对正统一无所知，当年之事，实在隐瞒太深，就不知方姑娘了解多少了。”
方宁眸色沉静，显出几分忧郁。
“我晓得正统名为宇文鋆，乃前朝皇后嫡子；晓得他只有一爱妻，膝下一子一女，可是无一幸免。”
“只有如此？”
方宁轻笑，“我只晓得这些，因为只有这些是公开的，皇后闺名，我等不知；膝下幼子太过年幼，按规矩都是无法上皇家玉牒的，纵使你去问如你祖父那般的元老，也不可能知晓。”
她一顿，“知晓更无用，都是死了的。”
大衍的规矩，皇子不满五岁，便不可上玉牒。
皆因幼子早夭不是罕见事。
傅青淮无奈笑笑，“我也不过想到了，随口一问。”
看来从方宁这，得不到什么有用消息了，但是她说得也没错。sxynkj.ċöm
人死如灯灭。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纵使有人想将正史传下去，可是独木怎抵皇权？
方家，就是前车之鉴。
去吏部。
如她所料，如今已经没有适合的位置再给她。
只好去翰林院养老度日。
待回了傅家一告知，皆很失望。
傅与律连“找太子试一试”这种话也说不出口了。
“无妨，我丁忧并未闲着，编出一部书来，也算有所成就。”
于此，傅老太爷跟傅二叔只好安慰。
待得回了正房，下人却来报，“大少爷，二少爷来找您了。”
傅青淮进门的脚步微顿，“叫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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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长兄今日去吏部，却只能回翰林院？”
傅青淮替他倒一杯茶，语带笑意，“长江后浪推前浪，弟弟如今好便是。”
“我可以去都察院替你问问还有没有空缺，想必长官都会很乐意的。”
傅青淮将手在桌上软布轻压，吸干沾染上的水渍，这才抬眼看傅青阳，“翰林院没什么不好。”
“长兄此去西北，仿佛看开了许多，不再像从前一般。”
听着傅青阳语焉不详的话，傅青淮眉心微陷，“你觉得，好还是坏？”
“哪有什么好坏。”
傅青阳端起茶来，倒很有派头，不再像是傅青淮记忆中那个阴郁沉默的弟弟，反而很像前世那个位高权重的。
“那你说我看开？”
傅青阳将茶杯放下，古井无波看向傅青淮，“那我换个词——认命。”
几息沉默过去，傅青淮浅笑一声，“弟弟，这两年多在傅家独领风骚，你也变了许多。”
傅青阳却不接此话了，“大嫂如今没见踪影两年多，或许不会再回，毕竟连天仙子都已经关门了——长兄回来，要另娶新人吗？”
傅青淮瞥他一眼，“说我做什么？你大嫂的事，做哥哥的自有决断，倒是你，怎么身边还没个人？”
“自然是看不上了。”
傅青阳扯了唇角，“我不如长兄行情好，首辅嫡孙女也肯嫁进来——
“哦对了，长兄知道吗？你离京没多久，她嫁给三皇子了，还是正妃呢，你说前面那个死得多好，正给她腾位置。”
傅青淮没空管傅青阳这说话的语气，只是心里微沉。
原先以为梁箬南的历史已经改变，毕竟她若没见自己，就该早早嫁给三皇子了。
没想到这一世，那原先的皇子妃竟死了，是压不住这福气？
还是，梁箬南天生皇后命。
“长兄想什么呢？”
傅青淮双目锐利看向他，“我累了，你回吧。”
傅青阳微愣，沉下脸盯着傅青淮，忽而又笑了，“我说长兄变了，还是错了——你同以前一样自命不凡，不可一世！”
说罢竟一副生气的模样甩袖离去。
到如今这个地步，傅青淮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这个弟弟，一直都嫉妒自己。
他觉得自己自命不凡不可一世，那是因为在他眼里，自己一直都压着他。
傅青淮觉得很可笑。
世道如此，他一个庶子，怎么还能越过嫡子去？
当真心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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