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记忆里,陈柒就没有见过师娘,山上这十多年,只在每年的八月初九会有一封信寄到飘飘峰,某年大抵是师傅回信提过收徒弟的事儿,后来的信里会多一页纸一行字,写着“顺问小柒中秋好。”师傅从来也只是将这页纸单独给他,某几回想是师娘一高兴写的多了,师傅就只给了他半页纸,偏偏那撕痕整齐的像是被剑气斩断,也不知是师傅强迫症,还是觉得“没有撕痕”他就会觉得那是一页完整的纸。www.sxynkj.ċöm
三年前,师娘的信提前了大半年,一并多了个送信的小姑娘,师傅看过信后,黑着脸将小姑娘扔给了他,闭关了大半个月,出关时面色枯槁,仿若将死之状。悠悠看了小姑娘一阵,算是认下了这事,稍后并跟陈柒说起“养在山下的两个弟子”。隔日,飘飘峰有了一场简单的收徒仪式。
时光悠悠,小姑娘今年十六岁了,两位“便宜”师兄月份上稍微大他些,平常虽也宠她,但感觉也挺怕她的,大抵是觉着明明晚了半个多月入门却成了师兄有些歉疚。独独大师兄陈柒,十八岁的年轻人,却有着一种大人的成熟,小师妹自然与他更亲近,只是打那之后,师傅赶大师兄下山的频次就高了,气得她每次喊“爹”都要在前面加一个“师傅”。
一声声“师傅爹”喊得本来毫不在乎的某掌门一阵阵肝疼,越来越频繁的闭关,出关第一件事就是“陈柒,你下山去吧!”
……
这一日,二师兄云倦早早拿着一封信找到大师兄,神色慌张:“今早上我刚出恭回来,它就在桌上了。”
大师兄不紧不慢的接了过来,示意师弟不要一惊一乍,整座飘飘峰能接到的信都是师娘的。
云倦很委屈,“以前不这样的。”迅疾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至少这三年里没有这样过。”
陈柒笑到:“飘飘峰名声可小可小了,一封信而已,歇歇神。”说着拆了信,只是瞬间,并有一道剑光迸射而出,陈柒首当其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两眼一番,晕厥了过去。
……
一股清香窜至脑海,陈柒记忆被打开,这是飘飘峰特产的沫香,平日里往山下卖一些贴补山上开销。能嗅到这气味,陈柒松了一口气,自己还活着,还在飘飘峰山上。
心念一起,顿觉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又能清晰的感知到那种浑身游走的痛苦。而原本已经破碎的“假丹”萦绕着一团白色雾气,不是迸发出闪电般的炸裂声。壹趣妏敩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脚步轻轻。
陈柒知道来人是师傅。
飘飘峰掌门,符华,面若冠玉,素衣打扮,实则更像是一位儒雅文士。
“过阵子你就下山去吧。”符华淡淡的说着,在圆桌旁坐了下来,“我知道你听得见。”
话语间像是与某位陌生人告别,浑然没有半点师徒情分的样子。
陈柒难有言语,只觉着胸中郁积,一口气就要上不来。
“但愿许多事你不用赶上,他们也不用……”
符华神色微黯,看了床上刚刚又昏睡过去的弟子一眼,“奈何此处是北垣啊。为师收你为徒,有憾也有悔,更恨自己!”
后方言语,却只在口中默了一遍。信手拈来,一缕青气萦绕指间,一弹指,青气没入陈柒体内,闷哼一声,陈柒再度醒了过来,眼角一热,到底落了泪。
痛到极致,是肉体,也是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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