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一百两就是一百两,多余的一百两哪怕是硬塞进我兜里,小子也会拿出来扔在地上,没什么,小子就是这么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德性,看不惯就放小子走。”
穿着绯色官袍的大官,瞅瞅大义凛然的狗儿摇摇头道:“小子,大帅可是说了,不管你要不要这钱,这差事你都得干!”
“还有啊,放你走这是不可能的,能进我中军军法营帐的,除非请了大帅军令,若不然此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吧,放心,某家听说你是我军法营的老客户,今天光临我中军营帐,这个环境、伙食啥的不比你后军营大牢里的差!小老弟,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那个,老哥哥劝你一句,与其拖沓敷衍,不如竭力办差,我这大牢里,关押了五六年还没出来的,真不在少数。”
冷飕飕的话语再配上不怀好意的眼神,吓的狗儿连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那个,哥哥啊!你看小弟实在还有伤在身,每天还得吃药看郎中,呆在这监狱里多麻烦,不若放小子回营帐,您放心,小子绝对会尽心办差,不给您招惹一点麻烦!”
都说军中军法官整天板着个脸,经年累月下来连正常的微笑都不会了,狗儿觉得这话纯粹属胡咧咧,你瞅瞅眼前这老法正,笑的多灿烂。
一手揽着自己肩膀,这嘴里边还哈哈笑着开心。
“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娃了,放心小老弟,大帅特令,让郎中进监狱里给你治伤,还拨来俩长行伺候着你,哦,还有你的狱友张统制,对了,这个张统制最近情绪不太高,大帅交代,让你把他哄好,然后你二人好好在大牢里待着,直到想出法子再说。”
狗儿摊开双手耸耸肩膀道:“这么说,小子是没彻底不能蹦哒啦?”
老法正也学着狗儿样子,摊开俩手耸肩道:“是的啊,眼下的局面就是,泥鳅进了水缸里,没发溜!”
狗儿叹口气,“哥哥,小弟只能这样啦?”
“是啊!就这样了!”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弟认了!”
老法正欣慰的点点头,砰一声响,把手里惊堂木一丢道:
“左右给我抬下去!”
下面俩军士喊声诺,便抬着狗儿去了牢房。
中军营的牢房档次果然比别部军高,除了正常的牢房,还有一长遛灌满水的地洞子,里面的人一个个似“水鬼”一般,披头散发,双目无神,连过路的行人都不去看,只瞅一眼就能让人连打好几个寒颤。
“两位哥哥,这里关押的人都是犯了啥罪啊?”
领路的牢头对着狗儿呵呵笑道:“都是些金人的奸细,还有犯了死罪的军汉,大帅说等大军开拔要留着祭旗!”
狗儿暗暗吐气,还好自己犯的罪还没到达这个规格。
低头好一阵走,牢头道:“小兄弟,地方到了,你是下来自己走,还是抬你进去!”
狗儿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进他手里道:“劳哥哥一路照顾小弟,这些钱拿去吃杯酒,若是有鸡腿帮忙给小子整半支来!”
牢头赶紧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家都在一个营里搅马勺,都是好兄弟,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狗儿叹口气,挣扎着从抬竿里站起来,慢慢走两步,除了脑袋上的伤口还有些吃痛,别的部位还都无碍,瞅一眼牢头腰间别着的小黑袋。
狗儿就从怀里又掏出一锭二两的银子,再塞进他手里道:“老哥哥,既然都是兄弟,那你就更不能见外了,这接下来小弟还得时常麻烦你,这点小心意真的不算什么,您拿去和这两位差拨哥哥耍上两把,等回头小弟身体无碍了,咱们一起玩!”
“哈哈哈,没想到小老弟也好这一手!”牢头用手掌轻拍一下腰间挂着的黑袋子,里面传出一阵骰子撞击的清脆声道:“既然你这么说,哥哥也就不推辞了,放心把小老弟,这中军大牢虽然严苛,但有哥哥在,保你饭食无缺。”
狗儿连忙拱手谢过。
一行人进了牢房,到了最里面一间宽敞明亮的牢间前停了脚,牢头咳嗽一声,旁边的军汉就拿出钥匙,打开铁锁链让狗儿走了进去。
“小老弟你自安歇,有事情就来喊我!哥哥去给你准备鸡腿。”
狗儿抱拳道谢,牢头也回个礼,准备转身离去。
“顺便给爷爷捎壶酒来!”
突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俩人连忙去看,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内衬的中年汉子,嘴里叼着根稻草秆,歪歪的躺在铺盖上,见二人望过来眉毛一皱,嘴角努动,呸一声把嘴里的枯枝吐出来指着牢头道:“牢头,爷爷说话不顶用了吗?”壹趣妏敩
牢头嘴一歪,双手抄在袖子里呵呵笑道:“张统制是吧!论官位,小的是望尘莫及,在营里看见您都得在一百米外磕头才成,但是您似乎忘记了,这里是牢房,本人是牢头,在外面您是爷,但在这儿,您头上的乌纱帽没戴上之前,小的是爷!嘿嘿!”
嘭一声响,狗儿就看到眼前一道黑影从面前飘过,那牢头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然后就捂着鼻子躺倒在地。
“卑贱一般的污烂人,也配在我面前充爷爷,再敢嘴贱,下次就把你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躺在地上的牢头捂着鼻子哼哧哼哧的爬起来,那手指缝隙间,都流出好大一片鲜血。
“好好好,你厉害,你要喝酒是不是,等着我去问吴大帅要!”
狗儿看着牢头气呼呼走出去,心里就是一阵,嗯,痛快!奶奶个腿,后军的牢头才收二两银子,这中军营的牢头居然四两银子才能满足。
咳,据说能当大将军的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厉害人物,看面前这个叫张统制的大将军,狗儿心里是满满的敬畏。
“那个,小子,小子叫……”
双手抱拳,狗儿畏畏缩缩的冲着他想来个自我介绍。
“爷爷没心思听你报名号,安静的蹲一边去,莫来惹爷爷心烦!”
狗儿赶紧回道:“是是是!”
中军帅帐,吴挺一脸愤怒的指着吴璘道:“爹爹,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这件事本是我先问他提起来的,并不是他故意讹诈我!你凭啥把人关进大牢里?”
吴璘抬头看一眼满地乱走的吴挺,也不理睬他,低下头继续批改桌子上的文书。
“爹爹,孩儿刚对他拍胸脯说放心拿钱,保他无事,您这后脚就把他关进了大牢里,这让孩儿的脸面何存?”
吴璘冷哼一声继续不理他。
“爹爹,你这般做事真的好没道理,这军法军规里可没有一条写着接受赏赐,要判蹲牢房的!”
吴璘放下手中笔,抬头瞅瞅喊的面红耳赤的儿子,冷笑一声道:“去给我接杯水!”
“我不去!”
吴挺抱着双臂气哄哄的扭过头。
“你真不帮我去接?”
吴挺抬头看看父亲,咬咬牙坚定的点点头道:“我不接,除非你把他放出来。”
吴璘很少见儿子能发这么大火气,感觉到很欣慰,能生气就说明心有不甘或者心有傲气,他将来可是要接替自己的位置的,若是对谁都是一副温顺模样,任人欺负,那可就完犊子了。
作为一个“成功的父亲”,吴璘觉得应该给他上上课,便咳嗽一声道:“上下有卑,他无缘无故的招惹你,只凭这一点就可以关他进大牢里。”
吴挺闭上眼睛想想,那小子只是走路撞到了自己,算不得故意招惹,再说自己后来也打了他闷棍算是扯平,父亲说这句话明显是在扯幌子!
“父亲你好不讲理,你明明还是在说他和我要银子赔偿的事儿,这事儿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怨不得他,你不讲道理,我要写信给祖母说你滥用军法,故意抓人!”
啪,吴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抬头对吴挺狠狠的道:“说我滥用军法?好,我今天就给你看看什么是军法!”
吴璘咳嗽一声,立起来对着左右道:“吴挺,在营中无缘无故斗殴,险些至人死亡,左右与我推出去,军法十棍,再押进大牢,嗯,也关同一间牢里。”
旁边的亲卫头子吴用“恶狠狠”的眯着眼,一把抓起吴挺,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无辜被张奇殴打的牢头,觉得自己冤枉,就去找大帅告状,告状么肯定要越惨越好,所以被鞋底砸出鲜血的鼻子也就这么摆着不管,一路哭哭啼啼的往帅帐里走去。
刚走到半路,正巧与背着吴挺赶路的吴用碰了照面。
“吴老炳,你这般惨样子要去做啥?”吴用好奇的瞅着牢头。
骑在吴用脖子上的吴挺也扒头好奇的看着他。
“老炳叔,你这一脸的血是被人打了吗?”
牢头伸手摸一把嘴巴上的血渍,哭喊着对两人说道:“五郎,老大,我是被昨天大帅扒了官衣下进大牢的张奇打的,这厮非要吃酒,我说了他两句,他就用鞋子抽我,你看这满脸的血都是他打的,呜呜呜……”
呃……
张奇是谁?青川军的统制官,虽说官阶只有从三品,但是这场仗打完很快就能提一级,除了这点再看人家实力,一万五千马步军的实职统兵官,人家还真有本钱耍横,及时归大帅节制,人家也硬气的很。
至于扒掉官衣?咳,那也只是在天使面前做个样子,过两天就能官复原职,毕竟从三品的武官,没有朝廷的同意,你是罢不了人家官帽的。
“咳,那个吴老炳,大帅让我送五郎去你那儿住两天,你记得要伺候好!”
牢头嘴巴里嘟嘟囔囔两句,俩人也听不清,看他样子又忒惨,便拱拱手道:“我俩先过去了,大帅正在屋里头,你过去便是!”
打完招呼俩人就奔着牢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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