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拿眼盯着面前小胖子,嘴角忍不住的就想上扬。
小胖子被狗儿看着羞涩了,指着狗儿温柔的骂道:“赵大狗,你笑小爷做什么?你被他打过,我也被他打过,咱俩一球样你凭啥笑我?”
狗儿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用手指着他鼻子道:“想报仇?”
小胖子瞪狗儿一眼,不服气道:“你不想?”
“休要管我,你就说你想不想?”
“我……嗯!男子汉大丈夫,有仇不报非君子!”
狗儿呵呵笑道:“认我当大哥,我帮你报仇!”
这话一出口,小胖子不乐意了,冲着狗儿质问道:“你有啥资格当我大哥!”
“资格?”狗儿嘿嘿一笑:“那你自己去报仇,莫来找我!”
小胖子神情一顿,嘴唇蠕动俩下,把话头咽了下来。
狗儿瞅瞅他,哼一声就大踏步的往学舍走去。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今天来授课的先生,不知道是有啥怒气,一段很优美的语句,被他咬牙切齿的讲出来,再配上洪亮的嗓音,震的狗儿耳朵里都有些鸣声。
“人要有知耻之心,圣人曰,刑罚只能让人避免犯罪,不能不去犯罪,所以人要德,要有羞耻之心,羞耻,你们可否记下?”
这大嗓门喊的,几乎整个学舍都能听到他声音,坐在办公房里的金老夫子当然也能听到。
“这老匹夫,不就是拖欠了他俩月脩金么,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喊,真是老匹夫。”
发完牢骚,金老夫子扭头瞅一眼桌上的账本,叹口气,身子站起来对着身后父亲写的箴言默默道:“总不能老找他借钱吧!这些年来里里外外支借了不少,这家书院都抵进去半座了,再这样下去,得改名了。”
“阿根,家里可还有什么东西能拿去典当的?”
“大郎,就只剩几亩田了……”金木根端着盏茶水放到他桌案上低声回道。
在中国,田是百姓的命根,卖田,哪怕是对田地依赖性不大的后世,除非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走这一步,若是稍微有些出路,坚决不会走这一招,更何况是古代。
卖田卖房就意味着家道中落,这户人家彻底败落完蛋了。
“唉,这书院乃是我父亲的心血,比起那些田土,还是书院重要。”
“可是大郎,老是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头啊!”壹趣妏敩
金老夫子也晓得这样子是饮鸠止渴,但是没办法啊,这几个授课的先生,才拖欠了俩月就开始转弯拐角的提醒,要是再拖下去,非得骂死自己不可。
就在俩人嘀嘀咕咕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授课先生放爆竹一般的大嗓门,狗儿就偷偷溜达了出来,想去隔壁讲授《孟子》的学舍旁听。
走着走着肚子突然叫了一声,俩腿一转,就朝着院门走去。
从学舍到书院大门自然要路过金老夫子的公房,正在愁眉苦脸想办法的主仆俩,也自然的看着狗儿从面前走过。
犯罪心理学中表明,人在主动犯罪时,对周围事物环境的感知、注意力会敏感许多,所以当狗儿施施然的从门口走过时,便与屋里的金老夫子打了个对眼。
“咳,夫子好!”狗儿礼貌的鞠一躬。
金老夫子皱着眉头挥挥手。
“谢夫子!”狗儿再礼貌的施一礼,转身原路返回。
“这赵大狗,读个书总是不安稳。”金老夫子抱怨一声。
金木根回想着狗儿的影子,双手一拍,嘴里大喊一声,“有了!”
“有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金木根顾不得他训斥,一脸兴奋的对他道:“大郎,这书院有活路了!”
“哦,是吗?什么法子?”金老夫子赶紧把脑袋凑过来问他道。
“赵大狗!”金木根神神秘秘的道。
金老夫子疑惑道:“赵大狗?”
“大郎你有所不知!你可晓得为何苏通判和吴大帅会异常器重他吗?”
“我听说是因为他办事能力不错,心眼也聪慧,帮着西军解决了不少事儿,至于苏胖子哪里,听说是因为他与苏二少爷有些缘由,这才进了他门下,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缘由?”
金木根瞅一眼门外,低声耳语道:“你说的这些都对,其实最重要的是因为这小子做生意有一套,据说和最近热闹的‘利州西路商盟’有些瓜葛。”
这一下,金老夫子明白了,毕竟在这个时代,想做事就得需要人手和物资,而这些东西得需要拿真金白银来买,那怕你好大的官帽,搞不到钱来,屁用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向他借钱?”金老夫子犹豫道:“这不大好吧!毕竟他是我学生,这口不好开啊……”sxynkj.ċöm
说着话,金老夫子就拿眼去瞅金木根,眼珠子眨啊眨,金木根从小伺候他长大,只看一眼就晓得他啥意思,所以摆摆手道:
“我不去,不是,我是说咱们不和他借钱!”
“那你提他干嘛?”金老夫子听说不朝他借钱,心里就不痛快,不耐烦的回他一句便翻身去找自己的秘匣子。
“大郎你听我说完!”金木根一把拽他坐下道:“咱们除了借钱还有另外一种法子。”
金老夫子皱着眉头道:“啥法子?”
金木根嘿嘿笑道:“咱们可以和他做生意啊!”
“做生意?”金老夫子教了半辈子书,哪里懂这些,“可咱们书院哪里有什么买卖可做?”
“有没有买卖做,自然是问问他才能知道呢,大郎,我可是听说这小子还有个花名叫做‘小财神’,三五百贯的生意,没两天就能琢磨出一个来。”
“是吗?”
这一下可把金老夫子的兴趣勾引起来了,一把拉住他袖子就道:“那你快去找他谈去啊!”
金木根为难道:“谈倒是可以去找他谈,可是有些事情我一个仆人怎么能做了主。”
“这简单!”金老夫子直接从案桌上拿起一枚印章道:“给你,这些生意的事情你做主就行!”
金木根这个感动啊,当场眼圈就红了,可没等把眼泪留出来,就听着金老夫子继续道:“我虽然不管,但是祥大嫂会盯着你,你莫要把钱拿去吃酒!”
祥大嫂就是他家的大高个厨娘,也是从小伺候金老夫子长大的老仆。
金木根叹口气,那个蠢妇人,一个不高兴就动手动脚,要是派她来盯着自己,很是不痛快。
后来想一想还是伸手把印章接了过来,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的做生意,即使知道,她一个妇人家也不方便出面不是。
“好的大郎,我这就去找他谈去,你放心,我自不会乱来。”
金老夫子挥挥手,金木根就拿着印章喜滋滋的跑了去,兜兜转的来到狗儿的学舍前,瞅一眼里面见先生没在,只有五六个学子在打闹玩耍,便咳嗽一声从门口走了进去。
屋里的学子听了咳嗽赶紧捧起书本装作认真温习的模样,俩只眼睛却是贼溜溜的瞅着来人,一眼过去见是金木根,轰一声笑,十几个人又回复了玩耍模样。
金木根见状,晓得这帮学子不怕自己,也就没多事,只把眼睛扫视屋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就冲着面前一歪着脑袋正好奇望着自己的学子问道:“赵大狗哩,怎么没在屋?”
“赵大狗出去了!”
“出去干嘛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啥时候回来?知道他去哪了吗?”金木根急道。
“嗯……”
学子皱着眉头,哼一阵道:“不晓得!”
“嗨,你这笨家伙!这都不知道!”金木根气的指着他才说道。
这小学子都进学念书了,当然懂得好赖话,指着他鼻子回骂道:“你才是笨,你若是聪明怎么会问到我!”
金木根这个气啊,我一大把岁数了你这个屁大娃子也不晓得礼貌些,刚伸出手指向他,就听着后面有话音传来。
“金管家,你跑来学舍找我干嘛?”
金木根赶紧扭头,见说话的正是狗儿,两嘴一咧,再扭头看看屋里一群学子望着自己,便拽住狗儿衣袖往院外走。
狗儿力气不如他大,只好跟随着他走。
“行啦行啦,再走可就到后边荒院了!”
金木根见狗儿站定了不再走,回头看看后面没人,就道:“小狗儿啊,俺老金待你如何?”
狗儿撇撇嘴,“好,多亏了你金老丈,我狗儿才会三天两头的被夫子喊去谈心!”
“嗨,你这孩子,夫子找你谈话是因为关心你,若不然事情那么多,怎会抽出时间来陪你聊天!”
狗儿抬头瞅一眼金木根,整个一副黄鼠狼的模样,就戒备的道:“我说金老丈,你拉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你趁早了说,行我就帮你办,不行,早点拉倒,莫来烦我,我还要回去看书。”
“哎呀,小郎君凭的心急,我……”
“打住打住!”狗儿不耐烦道:“有事快说,不然我可就走了!”
话毕,便扭身作势要走,金木根一把拉回来道:“俺就是和你想做些生意?”
“做生意?”狗儿疑惑的问道。
“是的!诺,你看,我可把金夫子的印章都拿过来了,可是实打实的想做生意哩。”
狗儿瞅瞅一脸认真的金木根,再看看他手里拇指头大的印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金老丈,你这印章是不是自己偷刻的?”
“说什么胡话,偷刻印章是要被抓去坐牢的,这枚印章可是夫子给的。”
“给的?”
“是,他给的,不是我偷拿的!”
狗儿摊开俩手道:“那他就没给你些银钱做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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