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嘿……”
周复坐在树下看书,不远处听着就很傻的动静,不停往耳朵里钻,实在烦人,忍不住转头,就见赵瓜坐在台阶上,瞅着他傻乐呵,“你吃错药了?”
赵瓜一边摇头,一边使劲摁着肚子,让自己不至于笑的太嚣张,“哈哈……你竟然读书……嘿嘿嘿……笑死人了……”
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周复叹口气,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书,封皮上的美女饱满妖娆,引人入胜,“唉,你这种人哪里懂得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道理。”
“……”像被迎面锤了一拳,笑声戛然而止,赵瓜两只眼睛瞪大,实在是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书籍……贵不贵呢?
“读书可以明礼义,知廉耻,所谓开卷有益,便是如此了。”周复悠然自得地翻过一页,“你这瓜蛋以后得多读书。”
赵瓜心里有气,也就没听出这称呼有什么问题,“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看多了只会让人腐化堕落,人见人嫌,甚至连个差事都没有。”
有些事传的一向很快,几乎没多大会儿工夫,礼宾馆已经人尽皆知,赵瓜听了只觉理当如此大快人心,所以某人装模作样看书时候,他才觉得分外好笑……没事可干想起读书来了,早干嘛去了,临时抱佛脚有用,世间哪来那么多虔诚信徒。
原以为是某人痛定思痛,奋发图强了,可结果是人家压根没往心里去,还在看……咳,看那种书。这就有点让人难受了,不但白开心了,还有点像傻子。
脸上挂不住,自然是要怼回去的,但人家是官,他只能把话说的隐晦,不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某人肯定清楚。
“你这憨货。”周复把书往石桌上一拍,“本官宠辱不惊的大定力,岂是你可以揣测的。”
赵瓜恶心的直翻白眼,忍不住就要回呛,却听有人哈哈一笑,“那让本王揣测一下可好?”
说话间,誉王一脸和善地走进院子,身后没跟着几个人,就像是在闲逛,路过附近,听着有趣进来看看,随意地很。
周复赶忙起身见礼,不管人家多随意,该有的礼数不能少,毕竟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瓜则连见礼的资格都没有,趁着没人注意他,悄不溜儿回到一个侍卫应该待的位置上,垂首而立。
誉王倒是瞥了这小侍卫一眼,但也就一晃而过,以他身份,真的多看两眼,估计小侍卫该坐立难安了,完全没必要,又不是来抖威风的。
于是表现的亲切,与周复一通闲扯,什么馆中闲得无聊,路过此地听着有趣便进来了,瞅着面生不知是谁之类,等周复再次报上姓名官职,又十分讶异地表示,好像没听过这名字,大婚名单上都没呈现出来。
嗯,说到这里,算是与进门时扣合了。
周复笑笑回,“大婚流程便是那样,需要多少人是固定的,不能我们来多少人,就派多少人上去,乱了礼制不说天下也没那样的道理。”
“的确如此。”誉王点头,像是认可他的说法,不过跟着又问,“怎么就周大人落选了?”
周大人微笑,虚怀若谷,“下官年纪轻轻,以后机会还多,于公于私,都该排在末位。”
誉王觉得有趣,“于公怎么讲?于私又如何?”
周复肃穆道,“公主大婚,何等大事,自然得由经验足、能力强的大人主理,方才不出任何纰漏,这便是公了。私嘛,一路过来,诸位大人颇多照顾,下官铭感于心,理当回报。”
誉王瞧瞧他,“周大人是自承不及他人了?”
周复执礼甚恭,“后学末辈,不敢张狂。”
“那何来宠辱不惊之说?”誉王追问。
周复笑笑,“下官说的不是此事。”
言下之意:王爷听岔了。
若王爷说没错,那就一定是在外面听了很久,为什么会听两个小人物对话且不提,起码“路过”二字是站不住脚了。
誉王十分诧异地看他,“刚刚说的不是此事嘛?”
周复摇头,“说的是太后召见的事情。”
誉王忍不住又看他一眼,此次过来就是这事,一直在想办法往上绕,没想到人家自己提出来了,怎么看都是为他着想,难免沉吟。
“哦?太后召见?”
周复回,“太后召见公主,下官陪同而已,不过已是受宠若惊。”
誉王想了想,叹口气,“如此大事公主都能带你前往,倘若知道送亲队伍中没你,多半会很难过。”
“那多半是不会的。”周复苦笑摇头,“下官无礼顶撞太后娘娘,公主只会责怪,认为是下官罪有应得。”
到底谁在配合谁?
周复每一句话出来,都留了极好的引子,誉王随便垫一句,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按说没有比这更爽的了,但却怎么想怎么别扭……他是来打听消息的,不是看人送消息的。
有心不接茬,或者接到别的地方去,可又怕转不回来,郁闷片刻,还是认了,“顶撞太后?谁给你胆子!”
声色俱厉!
好歹是南越王爷,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周复昂首挺胸,“大原朝廷!”
誉王沉下脸来,“胡说八道,两国素来交好,又是联姻之际,岂能容你放肆!”
周复坦坦荡荡,“维护大原朝廷体面,何来放肆一说。”
“放肆!”誉王大喝一声,“如此忤逆之言,岂不是在说太后不给大原朝廷脸面!别人尚有一说,太后可是你大原皇帝的至亲之人,曾经的长公主!”
“现在她是南越太后!”周复着重点名。
誉王厉喝,“那又如何!”
周复道,“南越太后凭什么斥责我大原公主。”
誉王冷哼,“大原公主马上就是南越王妃了。”
周复也回,“王爷也说了是‘马上’,只要一日未曾大婚,那就还是大原公主,身为大原之臣,岂能不加回护。”
誉王不满,“强词夺理,长辈斥责晚辈几句又能如何。”
周复一笑,“嘿,当着一国使臣斥责他们的公主,那就不是私事,何来长辈晚辈一说。”
誉王也笑了,“你算哪门子使臣。”
周复朗声问,“送亲副使便不是使臣了么?”
的确有个“使”字,但重要程度不可同日而语,显然是在混淆概念了。
誉王哈哈一笑,“本王就当你是,但你顶撞太后也是事实,本王若要杀你,你当如何?”
周复一昂头,“慷慨赴死而已。”
身后赵瓜差点一头栽地上,一个不正经的家伙突然变得大义凛然,他实在是……接受不能。
“呵,呵呵。”誉王怒极反笑,“周大人,你所言所行,不觉滑稽?你可想过,本王若杀了你,可能大原朝廷连句话都不会说,当真值得?”
周复拍着胸脯,“下官尽职守责,那是为臣之忠,义所当为,纵刀斧加身,绝无二话!倘若朝廷不能守臣之名,那是朝廷不义,早晚必崩,与臣无关!”
我只作我应该做的,至于能不能得到我应该得的,那就不归我管了,反正你不给是你不义,但我不能因为你可能不义,就不去做事了。
誉王听了也不禁动容,“为什么你不是我大越之臣?”
周复道,“下官生在大原。”
有时候答案就是如此简单。
“单凭这几句话,就可以免一死了。”
“谢王爷。”
誉王哈哈一笑,“怎么,还是怕死了?”
周复摇头,“此一谢只为王爷认可,无关生死,而且……”
他不说了,誉王心痒痒,“而且什么?”壹趣妏敩
周复先行礼,再言道,“下面还是大逆之言,请王爷恕罪。”
说着也不等“恕罪”,就接茬说下去了,“大越还有王爷这般明事理的人,总还不至于太糟糕。”
这话对南越确实不太友好,但誉王听了却十分受用,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嘿,你这人着实奸猾,若本王怪罪于你,是不是就是不明事理?”sxynkj.ċöm
周复赶紧道,“下官不敢。”
“话都说了,有什么不敢的。”誉王一甩袖子,转身走了,“但太后都未怪你,本王又岂会与你计较,以后好自为之,休得再胡言乱语,须知世上还有王法!”
周复在后面恭送。
誉王走出一段距离,脚步突然一顿,刚刚说的激情澎湃,一时没收住势,好像偏离了主题,他可不关心周复为什么顶撞太后,他只想问周复为什么会提到动武,但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样子?
回望一眼,心里蒙上一层阴霾……以后奉承话得少听啊!
而在后面的小院里,赵瓜是完全听懵了,那些话倒是都听得清楚,但组合在一起是个啥意思,要说明什么,那是完全琢磨不明白,这也没事,反正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但还有一事让他过不去……他看不懂这位周大人了。
“你到底什么人啊!”
“周复,字丰年,鸿胪寺礼宾院副主事,从七品,先兼着送亲副次使,家有悍夫一名……还有什么想问的?”
赵瓜愣了许久,使劲拍拍额头,“家有悍夫什么鬼?”
“唉。”周复一声长叹,“就是家有悍夫呗。”
“……”赵瓜心说这不废话么,也能算解释?“我想不通,你这么个芝麻粒大小的官,怎么敢顶撞太后,还和王爷抬杠,是真不怕死,还是傻的不轻?”
周复摇摇头,表示都不是,然后很认真地告诉他,“我胆子大是因为我家有悍夫啊。”
“……”
到底多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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