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回到军营,所有在营的兵士都已准备妥当,在校场那边等候……就是一块大空地。
看到主心骨回来,所有人眼里都是期待的目光,但只有赵瓜喊了一声,“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去砸衙门!”
没有比这更虎的行为了。
钟成冷眼看他,“谁说我们要去砸衙门?”
一句话破灭赵瓜所有幻想。在他儿时的记忆中,钟成率兵堵了周老爷的大门,把谁都不敢惹的周老爷视如无物,那是他平生所见最威风的事情,一直被他拿来当做终生梦想,幻想着那么一天,他也可以带着一帮兄弟纵横天下,长枪所指,所向披靡。
就算他一时做不到,也不会气馁,他还有将军,将军会一次又一次带着他体验那种感觉,这就够了。
在将军回来之前,他想的也是:就一个小衙门而已,挡不住他们一次冲锋!
现在……将军好像并不想去。
失望的不止赵瓜一个,许多人的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抽空,有人小声嘀咕,“难道人就不救了?”
“谁说的!”钟成一声暴喝。
所有人又提起精神。
钟成扫视一周,“今日,我钟成在此立誓:无论是谁,都不能辱我飞羽将士,胆敢犯我,必要他付出代价!”
“吼!”
将士们齐声怒吼。
只有赵瓜精神不振,这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钟成抬手往下压,“都在营里收拾行装,无令不得出营,我去给他们个说法,很快回来。”
说完打马出营,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赵瓜失落的往地上一坐,“将军胆子变小了。”
“是你胆子太大了。”赵震踢他一脚,没用力气,提醒的意味更浓一些,“在京城冲撞衙门是要造反吗?你不怕满门抄斩不要紧,千万别连累别人。”
赵瓜想不通,“有那么严重吗?”
“朝廷法度在那里,谁敢造次!”赵震瞪他一眼,“这里不是山阳县!”壹趣妏敩
他们可以端了山阳县衙,随便找个借口能搪塞过去,只要没有知情人多嘴就行,毕竟天高皇帝远,可这里是京城!
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除非……不能乱想不能乱想……
钟成离了军营,直接去往禁军设在城里的驻守处。今天韩狮虎当值,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疤,身上被箭头穿出来的眼则还要养些日子,但打外边已经看不出来了。
听闻钟成过来,他赶忙迎了出来,“钟将军,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韩将军无需客气。”钟成拱了拱手,直奔主题,“我此来是与将军讨论换防事宜。”
韩狮虎一愣,现在禁军飞羽军同守京师,每三日一轮换,东换到西,南换到北,是皇上定下来的,还有什么好讨论的?“钟将军的意思是?”
“飞羽军要撤去城外了,此后城里一应事务就有劳禁军兄弟了。”钟成言语相当客气,这于他而言也是少见的事情。
但韩狮虎更懵了,飞羽军撤出城外,那是多大动静,起码得有上谕才行,可他却什么命令都没有接到,“钟将军可带来皇上手谕?”
“那倒没有。”钟成摇头,淡淡道,“但我已报与陛下,应该不日就有旨意下来,未免禁军弟兄手忙脚乱,提前知会一声。”
“原来如此。”韩狮虎松了口气,“那多谢钟将军了。”
“说哪里话,我们可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钟成拱了拱手,“我还有事忙,毕竟是上万人的安排调动,要操心的地方可多。”
“将军先忙,慢走。”韩狮虎拱手作别。
钟成笑一下,走了。
韩狮虎回到屋里,却怎么也坐不下,招呼过亲兵,把事情简述一遍,让他速报与统领知道……最近统领就在两个衙门间打转,应该不难找。
与胡人一战,关宁虽然没在城里主持大局,但她在城外做的每一件事情,禁军上下全都知道,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那些事情与守城有何等意义,外人或许不知,他们都是明白的,那份心折真真实实。
胡人退去,统领前后奔走,为的也是弟兄们的功业,帮他们争功争赏争药争抚恤,事事把禁军摆在最前,至于自己,那是只字不提,仿佛一点功劳都没有似的……这样的统领谁能不死心塌地追随!
从韩狮虎那儿离开,钟成又跑了两处,都是去通知手下将领,让他们做好随时撤出城的准备……一声令下,必须即刻撤出,不得犹豫。
那两个将领当然表示依令行事,斩钉截铁……让他们闯宫造反或许犹豫,往城外撤有什么好说的?
在钟成四处奔走的时候,靖王李胤到了京兆府左近的一座茶楼上,透过二楼的窗户望去,正好能看到衙门口。
人已经抓进去,但没必要即刻就审,得给钟成反应的时间,在他想来,钟成怎么也得先过来看看,与京兆府这边磋商一下。
即便跳过这一步,也是去找陈国公或者直接找到自己,无论去哪边,他都能得着信,等见着人自然就好谈了。
寻思着钟成过来不会那么快,他到附近转了转才到这茶楼来,但也坐了一个多时辰,钟成始终不见踪影,府里与舅舅那边也没消息……莫非他还不知道?
毕竟只是几个飞羽军校,惊动不到钟成那个级别的将军也正常,但那些低级军官怎么也没有出头的?是找不到京兆府衙还是被他的府军吓到了?
乍然想到府军,他才意识到可能错算了事情,也许在老百姓眼里府军禁军边军都是军人,没什么不同,但同在军伍,彼此却清楚彼此,能有府军的人屈指可数,几个小校被府军拿了,有多少将官敢造次?
钟成自然不惧,可万一没人敢把事情报与他知呢?如果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又在等什么?
心头火起,李胤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茶,早就放凉了,倒是正合适,“让陈昇升堂问案。”
既然钟成可能还不知道,就得他去通知,可又不好空着手,带一份口供岂不美哉?
亲随答应一声转身要走,李胤又出声把人叫住,“等等,先叫人查查钟成在做什么。”
有了口供,胁迫的意思多一些,以钟成脾气大概不好谈,不若敞开窗户说黑话,彼此什么心意都好揣摩,暂时留一线还是有必要的,除非已经不需要了。
亲随匆匆去了,这次没被叫住。
关宁先于别人找到钟成,也是彼此了解,知道可能要去的地方,于是在路上堵着了。
两人之间不需要废话,一个眼神过去便各自下马,去往就近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手下人都识趣地没有跟着。
“兄长所为何事?”坐下来后,关宁开门见山。
“我的飞羽军在城里呆久了是祸,惹人惦记,此其一。”钟成说的也是心里话,换了别人皇子没那么上心,“城防早该交还给贤妹了,说话也硬气,此其二。”
关宁看着他问,“其三呢?”
钟成笑一声,“愚兄得告诉所有人一声……谁也别想揉捏我。”
关宁点点头,“看来是有事了,有什么需要小妹帮忙的?”
钟成想了想,“藏好你的药材。”
关宁何等聪明,瞬间明白事情出处,“那批药材是谁的?”
这样问出来,无疑是承认药材的确在她手里,但对钟成,她不在意说出来。
钟成诧异,“贤妹还不知道?”
关宁苦笑,“最近一直在忙,没有顾上……怎么会找到兄长那里?”
“这就得问京兆府养的那些猪了。”钟成没好气地道。“不提他们,只要贤妹这边不露,任谁也莫可奈何……‘莫须有’这三个字可扣不到我头上来。”
关宁点点头,并不质疑这些,但有些事必须得知道,“药材到底谁的?”
“陈国公负责交易运输,出钱的是靖王殿下。”钟成没什么可瞒的,关宁想知道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关宁又问,“兄长打算做点什么?”
钟成一笑,“当然是帮靖王殿下点小忙。”
关宁有些担忧,“兄长要介入立储之争?”
这对领军大将而言可是大忌,莫说其他皇子,皇帝那边就过不去。
钟成摇头,“谁当皇帝与我何干?但只要不是靖王,我就会很开心。”
我不成事,我只败事。
关宁叹口气,“兄长,我还能劝你么?”
钟成笑着摆手,“愚兄这身臭脾气改不了了,贤妹不用挂怀……相信为兄,这不是多难的事情。”
“那小妹请兄长喝杯水酒。”
“好。”
这两人叫来酒菜,对酌起来,李胤派出的人又上哪里找去?
傍晚时候才得到一个准信:钟成进过宫。
都说了什么,现在还没打听出来,但飞羽军那边有拔营出城的迹象,李胤手下却瞧得清清楚楚,他们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李胤一听就知道坏了……钟成要毁他!
心是真狠呐!
李胤倒吸一口凉气,“即刻去找陈昇,跟他说本王说了,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明日一早必须拿到签字画押的口供,如果拿不到……嘿嘿,同罪!”
那亲随赶忙去了,陈昇接到这样的指示有什么反应且不提,就说关宁这边,半夜里喝的醉醺醺回家,直奔侧卫营,提着刀推开周复房门,踉跄到床边。
“姓周的,我……”
呕!
酸臭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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