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大刀寨,过去时间不久的关系,景物依旧,陈、吴二人一路疾走,直奔后院,推开一道房门,齐齐跺脚,暗叫后悔。壹趣妏敩
那两具尸体已经不见了。
尸体当然不会自己走,一定是有人搬移这里,原本这该是可以想到的情况……派出的人迟迟没有回去,必然要再派人来看一看的。
而且再来,绝对是更高一级的人物,更多的人数,不然处理不了一定发生的问题……想到这些,两人自然后悔,明明守株待兔就可以抓到真凶,他们却舍本逐末,去追那以为无比重要的人证。
诚然,他们如愿以偿,但与错失良机相比,仍然满是后悔,可惜了,没有再来的机会。
对视一眼,两人抽刀在手,小心戒备起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们没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也不想别人做到,毕竟做兔子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两人都是侦缉的行家,很快便确定四下无有暗哨,但仍然不敢放松,吴正齐问,“现在去庆南府?”
其实先前就准备去的,陈知凡突然想到那两具尸体,才半路折向,现在尸体已被移走,自然没必要再呆,万一被埋伏,报仇不成反被杀,刑部总捕可就成了乐子,可就在陈知凡想要点头的时候,却突然转头,“你们把那几车红货抢回来,都有谁动过?”
赵五摇头,“没人敢碰,大哥盯得紧,一锭元宝都没少。”
吴正齐相信,山寨规矩大,私拿偷拿都是要剁手的,所以点点头,“那几箱红货应该没人动过,咱们还是赶紧去庆南府,这里并不安全。”
陈知凡却仍盯着赵五,的确不像是假话,但依旧不死心,“有没有人从里面拿走金银珠宝以外的东西?”
赵五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陈知凡立刻追道,“看来是有了。”
赵五稍作犹豫,“九娘从中拿走几本书,说是去哄那个小白脸书生,并不是值钱的东西,大家又都不识字,便都没在意,只有老大不高兴,他是想九娘做压寨夫人的,可九娘就喜欢斯斯文文的读书人……顶数读书人没骨气了。”
他又想起了某人跪在地上大喊娘子的样子,简直没出息透了,也不知道九娘为什么喜欢这种人,多半是因为眼瞎。
但这番话却令两位总捕欣喜若狂,九娘是什么人,那书生又是谁,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拿走几本书,又不是多好学的人。
目光对在一起,吴正齐问,“是分路而行,还是先去庆南府?”
其实以他们现在的人手而言,不宜兵分两路齐头并进,若想尽快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不如派人传信给留在京城的盖九斤,双管齐下。
所以吴正齐问出后又摇了摇头,“还是通知老盖一声,让他通过关统领查查此事,关统领一心为国,应该不至于为难他。”
“其实没必要通知老盖。”陈知凡扫视一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东西应该还在这里。”
“怎么可能?”吴正齐是不太愿意相信的,“以那人的奸猾,怎么可能把东西留在这里不管,太容易被别人拿走了,以他性情,多半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们若带在身上,早就被关统领拿走,若东西在关统领手里,她又怎会不上交。”陈知凡对此毫无疑问,他相信关宁有这个能力,更相信她对朝廷的忠诚,相信这些那两人一样了解,就那时他们的关系而言,是宁可把东西丢在此处,也不能让朝廷得去的。sxynkj.ċöm
坚信自己的猜测,陈知凡开始四下寻找起来,还问赵五那两人都在哪里待过,是不是一直在他们的视线之内,但得知两人曾长时间独处时,陈知凡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他要找,吴正齐也只能陪着一起找,而且就找东西而言,金目神猿更胜一筹。
然经一番仔细寻找,砖缝地缝都没放过,还是一无所获,这时才想起来,如果东西这么容易找到,那两人也就不会被赵五打杀在这里……东西都已到手,谁还会回来?
能藏在哪儿么?
两人心头都是这样的疑问,赵五也一脸莫名地跟着他们四下寻找,虽然不知道那些书里写着什么,但一定很重要。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九娘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看中的东西一般都很值钱……那个书生除外。
遍寻无果,陈知凡又详细询问了那天的情况,拼命还原出某人行走的路线,沿途搜寻,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们着急,赵五却没那么迫切,只是好奇而已,跟着找了这么久,腹中憋胀,“我撒泡尿。”
山野之中,破败山寨,都是男人,也不用特意找地方,往下风头走两步,扯开裤子便撒,略带暖意的春风袭来,畅快地很。
陈知凡眉头一皱,“你们山寨有没有茅房?”
“一群大老爷们儿,石头上撒尿,菜地里拉屎,要啥子茅房。”赵五抖搂抖搂,提上裤子,手突然一停,“后山是有一个茅房,九娘来了搭的,也就她自己用,别人想要靠近都会被她打个半死……喂,你们干嘛去?”
他话还没说完,陈知凡已经往后山而去,小院子后面的确有个类似茅房的建筑,孤零零的特别显眼,先前他们已经找过了,里面只有一个马桶,一叠发黄的草纸,一目了然。
再次回来,马桶是倒着的,里面那啥流了一地,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大概二三十张草纸压在一旁的圆石下,四角都露着,风一刮呼啦啦响……与先前一样,没有任何特别。
赵五诧异地问,“这里也能藏东西?”
陈知凡四下扫一眼,侧着身子伸手,把那叠草纸拽出来,哗啦啦一抖,三四个折成一小角的纸块掉了出来。
眼疾手快,一把抄在手里,拆开一看,似乎是资治通鉴里的章节,内容无甚特别,关键是那批注,让人有些读不懂,似乎并不贴题的样子……应该就是这个了。
两人把东西紧紧攥手里,但又有新的问题浮上心头……到底跟谁学的,竟然这样藏东西,就不怕被人随手擦了屁股?
寨子里读书人可不多。
江宁满街都是读书人。
南越文风鼎盛,诗词文章冠盖天下,其余四国皆不能及,独特的文化氛围便造就了满城无白丁的盛世景象,街头巷尾贩夫走卒,哪怕是耳聋眼花的老婆婆都能吟上一两首诗词,不管懂不懂其中意思,总是能背下来的。
周复行走其中,感慨颇深,“世人若都如此,大概会少许多是非。”
赵瓜本就爱跟他唱反调,何况本就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自幼习武从军,哪里瞧得上读书人,“俺常听人说文人相轻,这帮读书人阴损起来,那可是比任何人都厉害,要说是非,嘿,恐怕他们才是源头。”
这话也不假,说是道非生事端,还是读书人更擅长,毕竟刷存在感的手段素来寥寥,但周复口中的“是非”明显不同,于是笑笑,“你这憨瓜,根本就没听懂。”
“切。”赵瓜斜眼看他,“你咋不说是你没说明白。”
“凡事要人说的明明白白你才懂,可真是憨瓜了。”周复吐口气,“文人杀人一张嘴,有时候的确更可怕凶险,毕竟言语伤人无形无状,极难抵挡,但要满天下都是读书人,谁也不比谁差多少……嗯,起码自认不会差多少的时候,再多是非也是言语对言语,吵个不可开交而已……嘿嘿,当大家都觉得用嘴就可以解决问题,你觉得‘是非’是不是会少很多?”
“会少么?”赵瓜狐疑,凝眉幻想了一下山阳县人人读书识字,任何争端都想着以理服人的样子……一个寒颤,有点害怕地问,“那衙门是不是就得解散了,豹叔也没差事可做了?”
周复拍拍额头,郁闷看他一眼,你就不能先担心一下自己?“不会的,至少千百年内做不到,因为很多时候都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总要人居中调停裁决……未必是多合情合理的标准,但能在这个标准下做到公平公正就足够了。”
赵瓜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望着已在不远处的礼宾馆,周复停下脚步,“都想着用道理口舌解决问题,总比用刀枪拳脚解决问题要好的多,起码会少许多麻烦。”
“麻烦?”赵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麻烦就能少了?明显不可能啊!
周复苦笑,“如果是读书人的解决方式,就没我什么事了,自然也就没麻烦了,可现在……唉。”
赵瓜听得直翻白眼,“说的就跟你不是读书人似的,再说了,以刀枪拳脚解决问题,就更没你事了,有我们呢!”
横眼瞥他,“你也就比我高一级,那么多大人在呢,就真有麻烦,用得着你?咱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撒泡尿照照镜子?”
你以为我愿多管闲事?
周复真想给他一巴掌,如果不是队伍里还有赵瓜这些人在,就出天大事情也与他无关,当年他能顺顺当当离开江宁,现在就更没问题,但他能丢下他们不管吗?
深吸一口气。
“再有七天就是公主大婚的日子,在那之前我们不再出门,如果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你现在就去,过了今天就没机会了。”
赵瓜听了白眼翻的一点黑色也没,大步往礼宾馆而去,他不是没想买的东西,但他是真没买东西的钱,周大人这些话也就跟放屁差不多……认识他以来,似乎就没说过正经话,整天神经兮兮,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的官。
肯定是老天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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