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门舍人倒是也很奇怪,回到驿馆,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口铁锅,再随便从河里舀了点水,洗了个脚之后,拉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生虫子的被子就呼呼大睡,丝毫不在乎驿馆的破旧。
这可给跟踪他的侍卫惊呆了,在等了一会儿,确定对方没动静之后,他转身返回了河州书院。
“怎么样,那人去了哪里?”
赵公子已经站在桌子后面等待多时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出去帮他探查情况的侍卫。
随后侍卫原封不动的把那黄门舍人做的事情给赵公子说了一遍,赵公子更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支持皇帝的人和支持司马琅的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赵公子也不好琢磨。
“没想到啊,熬鹰反被鹰啄瞎了眼,这局势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也罢,你先去休息把。”
赵公子无奈的摆摆手,那侍卫抱拳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他终究还是被拉入他最不愿意卷入的宫廷斗争里面了。
若是鲜卑人还继续存在,那一切都还好说,抵御外族才是大事,可现在呢,争权夺利成了主要问题。
可能是他这个新派人物太容易引起反感了?应该不是。
现在的大夏已经到了必须变革的时候了。如果说当初洛王的一些政策存在问题,那赵公子是承认的,毕竟世家的生命力还在,你非要搞这么一个怪胎出来,尤其是科举。
可现在呢?世家的根已经烂了,可他们还想占住那个位置,不想离开,而且还排斥一切试图改革的人物。
这让赵公子一度想起了那两位为改革现身的人物了,难道他也要步他们的后尘?
赵祈赵子安为相,倒是切中要害,直接盯着世家的烂根土地改,可最后的结果呢?赵公子有些不寒而栗。
河北很快就会平定,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识,司马琅很快就会成为新的皇帝,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作为司马琅绝对的亲信,赵公子在新朝里若是规规矩矩,自然是可以如鱼得水。
河西百姓传说的河西三子,更是以他为首,司马琅之下就是他,这固然是个好事,但也是个坏事。
会不会是司马琅盯上他了呢?历代狡兔死,走狗烹的不在少数。
也不应该啊,曾经在河西的时候,刘老头就下过论断,司马琅不可能成为圣君,但可以成为明君,明君不应该都有自己的见解么?
那不是他,又是谁呢?京城里的小皇帝,还是小皇帝后面的人?
那对方对于自己的身份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赵公子一时半会儿也不太明了。
或许可以试试反推?
赵宇这样想到。
“若是我拒绝了这次赐婚,那谁的利益会受到损害呢?”
赵公子坐到桌子前,开始拿着炭笔推算起来。
可刚落笔,他就卡住了。
因为其中的个中人物,他不但不清楚,反而连名字都不知道。
“那这是谁呢?”
赵公子放下炭笔,向窗外看去。
不远处的王宫里,司马琅也在望月。
“到底是父皇说的对,还是赵宇做的对呢?”
司马琅琊榜看着岳亮,轻声问到。
天下要重新统一到他手里了,可现在的他,一点也不高兴。
前几日赵宇和梁虎来找自己题匾,他故意召集了所有人,为的就是找回当初的那种氛围,可再怎么喝,大家还是有了界限。
也许这就是君臣之间的关系吧。
司马琅摇摇头,随后看向了池里的残荷。
冬天,马上就接近晚秋的季节,让司马琅感到有些凉意,当他正准备返回房间时,一件皮裘被人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头,对方正是司马祈,也就是他的父皇,或者说,年轻了几十岁的父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人做的事情,确实对你兴复大夏起了很大的作用,有这样的臣子,我也喜欢。可你得知道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不愿意自污,那有些事情,就得我们来做。”
“他还是太年轻,大夏朝廷里,喜欢的是那些老头子们,这样的年轻人总是被人们认为是毛毛躁躁的。”
“可父皇,你不是说,他可能有反心吗?”
司马琅听着司马祈的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是早些时候的感觉,现在,虽然有,但不确切了。”
“为什么?”
司马琅十分痛苦的问到,正是因为司马祈当初的一句话,他才提防起这位昔日的老友。
“我在蓬莱呆过,他们的书,很多我都看过,所以他想要做什么,我还是很清楚的。”
司马祈指着自己的头,表示自己所言不虚。
“什么意思?”
“他想要你做一个无权的皇帝啊,就是呗大臣架空的那种,虽然皇位还是你的,但天下已经不是你的了。”
司马祈摇摇头,这时的他到是像个学者。
“你是说,他想要大权独揽,让我做傀儡皇帝?”
司马琅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到。
“前半句是错的,后半句却是对的。蓬莱那些人在描述他们的世界里时,有一个西方的国家就是这样,权利都在宰相手里,皇帝没有权力。”
“那还不是他大权独揽?”
“不,你可以理解为还政于民,我觉得他们那种做法倒是有些类似于上古先贤描述的社会了,有一个负责讨论,由百姓推选的机构,然后由他们来决定政务,皇帝和百官们都只能参与,你觉得,这样好吗?”
司马祈倒是表情不变,只是盯着那已经快要升到中天的月亮。
月光撒在湖面上,让整个湖面看起来都波光粼粼,就算是那些早已经枯死的荷叶,也在月光中获得了重生。
“我们家的天下,成为全天下的天下?”
司马琅喏喏到,在河西时,他觉得讨论这法子是极好的,能群策群力。可现在,他却觉得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好些?
“差不多是这样吧,总之你好好想想吧,这在你,不在我,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
司马祈摇摇头,随后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司马琅一人在那里发呆。
“这个河北,咱们也呆不下去了,得准备准备离开这里了。”
河州行宫内,贺兰祝一拍桌子说到。
“可是得给陛下报仇啊,小妹,你说是不是?”
拓拔殊利红着眼,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其他汗王坐在一旁,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则是心不在焉。
他们更在乎的是现在回到草原之后,各自还有多少力量。
毕竟大首领都死了,以后的鲜卑草原,怕是安定不下来了。
现在这些心平气和坐在这里的人,回到草原之后,必然会因争夺地盘,人口大打出手了。
“都安静点,我们这时候应该是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走,而不是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在这里吵吵。”
拓拔殊钰阻止了他们的争吵,脸色阴沉的说到。
“对,现在应该好好讨论。”
贺兰祝也顺坡下驴,对拓拔殊利说到。
“哎”
原本已经半站起来的拓拔殊利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那些泥菩萨一般的汗王也都活了过来,又是一天的争论。
“大哥,现在好像鲜卑人对我们陈家的人,看的不太严啊,咱们要不要……”sxynkj.ċöm
“确实,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再看看,实在不行今天晚上……”
陈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陈谯点点头。
傍晚,残阳如血,陈谯已经召集了几十个亲信的兄弟,就躲在囚禁陈家人的屋子附近。
“兄弟们,你们为我们陈家做出的贡献,我们陈家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陈谯满脸肃穆的对那些士兵们说到。
“陈大人言重了,大可不必,若是没有你们陈家的人,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呢?”
一个带头的士兵说到,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辛苦大家了,做完这一次,我们就逍遥自由了,不用给鲜卑人当狗了。”
“好”
所有人相互拉拉手,拍拍肩膀,表示兄弟们的友好。
夜色降临,所有人都蹲在墙根,等着那些巡逻的鲜卑人到来。
两个鲜卑人的士兵有说有笑的走过来,几个士兵起身,直接把这两个士兵给放倒了。
“上,救人。”
随着老武一招手,几个士兵迅速窜了上去。
靠着夜色的掩护,几个还在打盹的鲜卑士兵直接一睡不醒了。
在将家人救出来之后,陈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放把火吧,把尸体一起丢进去烧了。”
就在他们把尸体丢进去之后,一些士兵将一些泉山军的东西丢到了屋外。
“那边都准备好了嘛!”
“准备好了,一并烧了罢,咱们走。”
陈谯对手下说到。
陈诳点点头,随后带着几百人大摇大摆的从北门离开了。
“走水了,走水了啊,快来救火。”
周围居住的百姓注意到了这边的火势,纷纷来救火。
而不远处,陈谯原来休息的地方,也被人放了一把火。
“诛杀奸贼,还我河山”
就在陈谯临时休息的房子对面,墙上写着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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