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到处寻不见仕芸。小娥感知,事态严重,赶紧向刘启恒禀报。仕芸最后去的地方是西华苑。刘启恒带着人,一路赶来。还未到西华苑,就传来了悠扬的琴音。
小豆子上前叫门。大门紧闭,许久里面有人回话:“都说过不见客了,你们烦不烦,扰我们安姑娘的雅兴,你们吃罪不起!”
“绿丘,快开门,是皇上来了!”小娥喊了一嗓子。
绿丘刚退去一半门栓,门已被撞开。
刘启恒率先进了院子,直奔主屋。
屋中富丽堂皇,亮如白昼。安晓绫罗绸缎,满头金钗玉饰。她望见刘启恒,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弹完曲子,方起身行礼。刘启恒望了望镶嵌宝石的古琴问:“芸妃,来过?”
“来过,但未进门。”安晓望到小娥红肿的眼睛,猜测出事了。“小娥,芸妃怎么了?”
“芸妃,不见了。早上,芸妃给太后请过安,就朝着西华苑方向来了,走到半路,跟着的人就被支回了宫。晌午,我以为芸妃和安姑娘说得高兴,留下吃午饭。所以没在意,可是到了后午不见回来,派人问过,才知道芸妃根本没在西华苑。四处都找了,也找不到!”小娥说着,一副快哭得样子。
“你以为,她以为,做事情是靠以为的吗?谁教你的!”安晓劈头盖脸地呵斥。“哭什么哭,天塌不下来!”
“现在是训人的时候吗?能不能先告诉朕,芸妃在哪里?”联想到西华苑发生的命案,刘启恒心急如焚。
安晓想想,问:“苏嫔哪里去过了吗?”
“芸妃也常去苏嫔那里吗?”刘启恒问。
“极少,去过一两次,看兔子。”小娥先回答了刘启恒,才又说:“各宫嫔妃的住所都去问过了。”
“你怎么不敲锣打鼓地去问呢!”安晓捉急得走来走去。
“也没敢直接去问,没敢声张。”小娥解释。嫔妃失踪是大事,但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
安晓又问:“西角门寻了吗?”
小娥观察刘启恒有点不悦,小心回答:“喜宝都寻过了。这会儿她还在各处寻着呢!”
“皇上,去静心苑看看!如果静心苑也没有,我不说,皇上也知道去哪里找了!”安晓说完,又坐到了古琴旁,弹奏起来。
安晓说的仕芸最后的去处自然是赵丰年。但她不知道,刘启恒最先排除了它。刘启恒已经把赵丰年召进宫来,在小书房候着。只要有赵丰年在,仕芸就不会跑远。
出了西华苑,刘启恒斥责起黎公公。“朕只是说搬些日用的家私,怎么搞得比太后的寝宫还要气派?”
“回皇上,安姑娘不曾向老奴讨要过一件东西。老奴也是按照吩咐拿来一些平常物件。”
“那是成至远?他对安晓,可是够上心的。她怎么不知道收敛些。”刘启恒不无忧虑地叹气。
“好在这里偏僻,没有谁注意。”黎公公想着安抚一下刘启恒的心绪。
刘启恒驳斥。“还没谁注意?刚住进去,就出了人命案子。恐怕,除了朕的甘全宫,就属西华苑最惹眼了。”
西华苑与静心苑相邻。
说话间到了静心苑的门口,刘启恒止住了步子,命小豆子进去问问。大不会儿,小豆子跑出来回话,芸妃在。刘启恒大大松了口气,放下了悬着心。如果静心苑再找不到人,仕芸必遇不测。刘启恒命人给小书房的赵丰年回话,今天不议事了。
韩嬷嬷跪在最前面,迎接圣驾。
“皇上,此处污秽,还是由老奴把芸妃请出来吧。”
“芸妃,常来此处吗?”
韩嬷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劲的看黎公公。她是怕担责任的人,早早知会了黎公公,得到默许,萧芸宫的人才来去自由的。
黎公公说:“你看我做什么,皇上问话,实话实说就是!”
韩嬷嬷回答:“偶尔。”
“芸妃来这里是看谁啊?”
“一个疯女人。”
刘启恒一听就急了。“什么,朕没听错吧,你们让芸妃和一个疯女人待在一起?”说完,人已大步进了亮着灯的正屋。
屋中,灯火通明。矮桌上,横七竖八摆着酒壶和酒碗。
仕芸醉得不省人事,睡在疯女人的怀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我把她嫁给皇上,她不高兴,我把她嫁给丰年……她也不高兴,我一直把她们当成妹妹看待,可是现在她们一个都不认我这个姐姐了……都不认我这个姐姐了,我就不该带她们进宫,是我毁了她们……我不应该啊,毁了自己,还带上了她们做陪葬品。”
仕芸扬起脖子,对着酒瓶,喝了一大口,随即伤心地哭了起来。哭了几声,重新搂住了疯女人,胡言乱语着:“你呢,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我是,生下来就没了娘……以后,我就是你的孩子,你就是我的娘,……好不好?!”
疯女人静静地坐着,拨弄着仕芸松懈的发髻。看上去,她丝毫不像疯子。倒是她怀里的仕芸,有几分疯癫。
“郑美人怀得孩子没了,刘美人的……也没了,黑了心,没出世的孩子,也下手……我的旦旦,没有她安姨,还有他的宝姨,许多个明里暗里帮着我的人……娘啊,芸儿好怕!”仕芸扬起了头,望着疯女人的眼睛。“芸儿好怕,再也见不到安晓,有人要害她啊……我去见她,她不见我,我知道,她是怕连累到我……”仕芸倒在疯女人的胸前,痛苦地闭着眼睛,流着泪水。“你看看她选的那几个宫女,一个最最娇气,一个毛手毛脚,一个只会说好听的,还有那个死了金碧,根本就是安插在萧芸宫的细作……她全带走了,她是把麻烦全带走了,太平都留给了萧芸宫……我的妹妹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我这个姐姐的心有多疼你!”壹趣妏敩
疯女人好像听懂了似的,抚摸着仕芸的脸,为她擦着泪水。
“其实,我没见过娘亲,但你特别像我的奶娘。娘,你别生气啊,奶娘她早年是怡红楼的头牌,不像你早年是个皇贵妃……一个是头牌,一个是宠妃,细想着还是有些一样的……一样的惹男人喜欢。”仕芸高声笑着,颠倒酒瓶,发现半滴酒没有。“来人,上——酒!你们听见了吗?”
“皇上,娇子来了。”小豆子一路跑来,气喘地说。
刘启恒抬脚进了屋。
望见刘启恒走进来,疯女人眼睛放亮,身体微微一震。所有只是一闪而过,不易察觉。
刘启恒俯身,为仕芸穿上了鞋子,抱起她。仕芸胡乱抓住了男人的脖子,柔柔地说:“丰年,你来了啊!是带我走的吗?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疯女人突然发作起来,掀翻了桌子。小杯大碗,酒瓶摔了满地。“把孩子还给我!”说完扑向刘启恒。
韩嬷嬷带着人冲进来,制服了疯女人。疯女人的标致五官经过鞋底的踩踏,扭曲着变了形。刘启恒出门前嘱咐。“你们别伤到她,哪天芸妃还会来看她,见到会不高兴的!”
韩嬷嬷赶紧收回踩在疯女人脸上的一只脚。刘启恒认出疯女人是父皇生前最宠爱的皇贵妃,韩嬷嬷应该是她宫里掌事的宫女。
小时候,刘启恒恨过疯女人,恨她夺走了父皇。稍微大一点,他知道恨错了,父皇喜欢不喜欢他和宠爱哪个嫔妃没有关系。只要父皇宠爱的女人不母亲,于他而言都是一个样子。m.sxynkj.ċöm
疯女人的心地还算得上善良。
七岁那年,刘启恒为了报复,捉了条蛇,放在了疯女人的床榻上。恰巧父皇来临幸她,惊到了二人的欢好。很快查到了真相,父皇要重罚。当时,刘启恒感觉天之将倾,疯女人护住了他幼小的身体。她说:蛇在榻是要生龙子的吉兆。父皇听了大喜,早把重罚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如果父皇一定要宠爱谁,刘启恒宁愿是她。
出了静心苑。
刘启恒一直把仕芸抱进了娇子里。爱一个人身不由己,停不下来。刘启恒终是理解了当时的父皇。仕芸仍然没有安静下来,搂住男人的腰,捶打着他的前胸。“我恨你,丰年,你为什么都不来。不知道,芸儿,心里害怕吗?”
“不怕!”刘启恒抱紧了仕芸。他没有想到,原来在她淡定的外表下面藏了那么多的瑟瑟颤抖。他深深自责,粗心得没有及时发现,给她抚慰。
仕芸小睡了一会儿,轿子到了萧芸宫,人被折腾醒了。好在,她终于认出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刘启恒,而不是赵丰年。
小娥担心仕芸失语,跟到了内寝,便说:“皇上劳累,还是由奴婢们侍候芸妃吧!”
“不用,朕亲自来。”
仕芸借着酒劲,踮起脚步,扭着腰肢,原地旋转着身体。百褶的裙摆舞成含苞欲放的花朵。“皇上,不如我给你跳个舞,好不好?”
刘启恒担心她摔倒,扶住了她的身子。
仕芸不领情地推开,抓住了桌子。“这个舞呢,要在盘子上跳,奶娘不肯教我,我偷偷学的,练习了很久,本来打算洞房的时候,跳给丰年看的。”仕芸一扬手,桌布带着茶碗飞到了地上。“皇上,还是你有眼福,芸儿现在就跳给你看!”
惊讶时,人已经轻盈站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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