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前往西域的迎亲队伍在半路遭遇不明人马数次袭击,硕儿为了保护珠儿受了轻伤,张力本为了保护硕儿身负重伤。迎亲队伍马不停蹄,继续前行。
赵丰年星夜进宫,来到甘全宫。
刘启恒简单地复述获悉的军报后,说:“朕找你有三桩事情,第一桩即刻带着珉儿前往西域,接替张力本,完成大皇子迎亲事宜。”迎亲当然不是重点,刘启恒又将对张力本说过的旨意大致说过。www.sxynkj.ċöm
如果成万州不轨,君王遭遇不测。三个稍大的皇子都远在西域,宫里只剩下年幼的皇子,社稷岂不堪忧!赵丰年不得不表态。“皇上,还是把二皇子留在宫中?龙体欠安,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朕要说的第二桩,二公主惠儿找到了珉儿失语的解药,但是其中有一味药不适宜长途运输,否则失去药效。所以,你必须带着珉儿,而且你还要把朕的珠儿安全带回宫中!”
“第三桩事情是什么?”
“静茹。”
“那是微臣的家事,不劳皇上费心!”赵丰年看穿君王锄奸的心思,态度明确,坚决不同意。
“静茹是成万州的私生女,梦曦所生,安插在太后身边,后来又嫁到将军府,在你身边!”
赵丰年尤为震惊,只知静茹是眼线,不想她还有这样的身世。“微臣不知,只知成静茹是微臣的夫人,谁敢动她,就是和微臣过不去!”
“朕的芸嫔生珉儿时,成静茹在熏香炉添加了情窦初开的迷香,还有大枣糕,喜宝吃了差一点送命;朕的芸妃生珠儿的时,你的静茹夫人,在胭脂里面加了风花雪月;朕的芸贵妃生玖儿,她吃的每一样东西,安晓都倍加小心,朕也命人细细验过,唯独,你赵将军命人送来的丹药,没有验过,也就是这里丹药,朕亲自喂芸贵妃吃下去……哪一次不是你赵丰年的成静茹!这些毒药皆是出自你恩师之手,你不会不知道吧?”刘启恒微微停顿,望了一眼哑口无言的赵丰年,继续慷慨陈词。“如果这些都是家事,朕就再和赵将军说说国事?她自己喝下堕胎药,却嫁祸母后,挑拨你我君臣关系;她在自己的夫君的伤口上涂抹毒药,造成朕的将军不能征战沙场;她勾结刺客,意图劫持喜宝,胁迫将军府为奸佞效命;她还无数次探听朝政大事和战事机密;她做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说不完,就是说到的这一些,哪一件不是死罪?”壹趣妏敩
赵丰年依旧是一言不发。
刘启恒还在说话:“今儿,朕不和你论君臣,难道你可以舍不得你的女人,朕的女人就可以被你的女人随意伤害吗?”
赵丰年掀起衣襟,双膝跪到地上。“请皇上给微臣的夫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启恒起身,围绕着半边书案负手踱步。“好,朕答应你,从此时起,只要尊夫人收手,朕既往不咎!但……赵丰年,只要她再出手一次,朕不能再因你而姑息她!你不得通风报信!”
脚步徐徐而来,一双鞋履交替朝前。赵丰年不去仰望,盯着地面说话。“皇上大可放心,微臣知道轻重!皇上保重龙体,微臣告退!”
“放心,朕没那么容易倒下……朕的话还没说完……这里面有一道朕的旨意,不可提前打开!”刘启恒拿来摆在书案上的一个匣子,递出去。“里边章太医放置秘制的毒粉,二十天之后自动消除,才可打开!”
赵丰年猜测匣子里装的是立储诏书,暗暗讥笑君王的故弄玄虚。“皇上,可还有事情吩咐!”
“回府后,即刻启程,去廷尉府调集人马秘密出行,尽快追赶上张力本。”高大的身躯深陷到座位里,单肘支撑着头,神形倦怠。
赵丰年领命,阔步前行。眼看到门口,仕芸迈步而来。“皇上,怎么还把一件大事情给忘记?这么就把赵将军放走了!”
刘启恒望到低垂着头的子欣,猛然记起答应过的事情。“赵将军,不如朕给你找个帮手!”
仕芸嘀咕着:“怎么成了帮手?!”
“朕是说指婚。”此话说完,刘启恒自己都绷不住表情,用着手掌遮住隐约的笑容。
那边,赵丰年又气恼又发笑,心想:我的皇上,除了指婚,您还有点其他招数没有?指婚对于本将军有多受伤,您也不是不知道?于他,指婚是背若芒刺的伤,如鲠在喉的痛。“既然是给微臣找帮手,是不是由微臣亲自挑选?皇上可否答应?”赵丰年说着话,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仕芸。
“朕不答应。朕是说指婚,但不是给你——赵丰年,而是给子欣!子欣上前来!”刘启恒挥挥手。
“子欣,这些年母后生病,你尽心尽力在左右服侍,为朕分忧,代朕尽孝。朕深感欣慰,你看赵丰年赵将军如何?如果不喜欢,直接说,不要紧朕可以再给你挑选其他人。”
子欣一脸通红,一时间被君王奇怪的话语搞得发懵,摸不清楚具体意思,低头说话。“皇上,服侍太后是奴婢本分!”
“那你是中意还是不中意?”
子欣想起,她曾是拒绝过君王;又想起进门前,仕芸特意叮嘱的话,且把欢喜装在心里。如果直接回答,惹到君王不悦事小,毁掉大好的姻缘才追悔莫及。
大敌当前,国事纷扰。君王啊,还有逗趣的闲情?赵丰年故意挑衅。“皇上,多此一问?”
刘启恒胸口的火蹭蹭直冒,醋意大发。“还是问问比较好!”
仕芸在一旁搭腔:“赵将军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文韬武略,学富五车,高瞻远瞩,明察秋毫,胸怀天下,哪个女子不是一见倾心?”
女人竟然用形容过他的话原封不动来赞美旁人。刘启恒气得脸色发青,拳头重重捶打书案,站起身子。“你说他什么?敢不敢再给朕说一遍?”
气氛有点僵。身侧的赵丰年别过脸去,不语。仕芸见他不语,浅笑着面对发怒的君王。“我是想说,哪有直接问女孩子的?皇上问问赵将军就是!”
“子欣,你听好了,朕问你,如果让你在赵将军和朕之间选择夫君,你选谁?”
赵丰年听到君王说出如此荒诞的话,干脆扭身离开。情急之下,仕芸一把扯住离去人的衣袖。有那么一刻,昔日的情侣旁若无人地相互凝望。
书案后面飞来数卷奏章,砸到他们身上。刘启恒双拳抵住书案,站直身形,逐渐将怒气的眼眸转移到子欣身上。“你?回答朕的问题!”
“皇上?”仕芸生怕自己的疏忽迁怒君王,耽误子欣的幸福。男人愤恨的眸色预示着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子欣,你说?”
赵丰年满不在乎地观望,神情里甚至于还有些许的不耐烦。
子欣感觉到仕芸望着自己的目光充满着紧张。心里暗暗重复了一遍那句叮嘱,且把欢喜装在心里。“如果皇上只是问奴婢是否嫁给赵将军,奴婢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如果一定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恐怕奴婢今生今世也考虑不出结果来!”
刘启恒听后,面露喜色。“子欣,朕把赵丰年指婚给你!你带着赵将军回将军府去吧!”
“皇上,只是问过了子欣,是不是也问一问微臣的意思?”赵丰年决定较量下去。那是属于男人与男人之间为了尊严历时久远的战斗。
“赵将军,难道还不愿意吗?”刘启恒仍旧盘算着将子欣永远留在宫中。他喜欢子欣,但不关乎男女之情。只要还有一丝丝的可能,他都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微臣还真是……”赵丰年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后背被人敲打了三下,两快一慢。那是他年少时的暗语。整个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仕芸经过赵丰年的身后,不着痕迹地收回打暗语的手臂,合拢衣袖立于旁侧。子欣站在最后面,他们的举动尽然落于眼底。
“还真是什么?”
暗语的意思是我想你。彼时,赵丰年常常在仕芸的手背上敲打。忽然间,七尺汉子泪眼朦胧,盈满深情地望着心爱的女人回答。“微臣还……真是愿意!”
陡然的回心转意引起刘启恒怀疑,女人明目张胆地与自己作对。“子欣,你愿意嫁给赵将军吗?”
“全凭皇上做主!”子欣认准不能表明心迹。
仕芸极力撮合。“皇上就点头了吧?也算了却母后的一桩心愿?”
“微臣告退!”赵丰年不等回答,拱手施礼,握着匣子就走。
子欣心慌意乱,不知所可,呆呆杵着不动。仕芸捅了捅她的腰,朝着赵丰年离去的方向努努嘴。“皇上,我去送送子欣!”
刘启恒望着那副煞有介事不领情的背影一声冷嗤。“子欣需要送吗?”言外之意,女人你是想送子欣,还是想送老情人?
赵丰年听闻,乍地转身,回望。子欣跟得紧,脚步收得不及时,险些跌倒。
“跌跌撞撞的,怎么和喜宝一般?你在宫中就是这般做事情的吗?”赵丰年借题发挥,大着声音说话。
心中自然不甘示弱,语气却是异常轻柔。“妾身哪里敢和南平公主相提并论?”那种轻柔加之流波的眼眸和浅笑的红唇,哪里还有半分辩白的味道,完全是郎情妾意的打情骂俏。
“你可想好,迈出这个门槛,可就不好再回头?”赵丰年正言相问,一则心底无意再纳妾,二则子欣明显是君王安插在将军府的一粒棋子。
“早……就……想好。”子欣说着话,去拿装着圣旨的匣子。“东西妾身来拿?”
“不用。”赵丰年冷冷地说,大步向前走,完全不理会身后一路跟着跑的子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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