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都穿着便服,军士一时难以分辨身份。硕儿臂力非常人所能抵挡,数个回合,把军士打得落花流水。有军士问:“来者何人?”
西域阵前的敌军经常问,但是赵丰年担心暴露皇子身份,给硕儿带来灾祸,嘱咐过不得回复。所以,此时的硕儿自顾闷声挥刀。
珉儿的武艺防身尚可,匹敌实在勉强。而且,他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空有一副身架,力量远不及成人,更无法与硕儿相比。时间不大,渐渐不支,已是多处受伤。眼见着,喜宝被掠走,心焦异常。
珉儿掉头,逃到硕儿身边,寻求护佑。
硕儿终于是望见受伤的珉儿,朝着蒙面人整天怒吼:“敢动三弟的二皇兄,珠儿会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你们都要死!”一边吼,一边人冲向蒙面人。
什么叫三弟的二皇兄?在场的人总算是搞清楚黑铁塔的身份,他就是愚痴且力大过人的大皇子,而另外一个是二皇子珉儿。
军士们虽也受伤,咬着牙,朝着上面冲。珉儿伺机拉扯住恋战的硕儿,指了指掠走喜宝的另一伙人。
别看硕儿健硕,但是轻功得到舅舅张力本亲传,还算佼佼。他脚踏砾石,身飞如风,紧追不放。
赵丰年得到小厮的通报,稍晚时候才赶来。这时,喜宝早没了踪影。杨牧与他跃出北边后墙,在小巷里寻到蒙面人。小巷的前方出口站着举着刀的黑铁塔。蒙面人见腹背受敌,大势已去,丢下喜宝,仓皇逃走。壹趣妏敩
硕儿还要去追,被赵丰年喊回来。赵丰年解开喜宝身上的绳子,将之抱起。杨牧望见喜宝衣裙滴着血,说:“丰年兄,尊夫人怕是要生产了吧?”
廷尉徐盛及时赶来,把将军府严密保护起来,另派人四处巡查可疑人等。
杨牧受赵丰年之托将硕儿安全护送回皇宫。杨牧去见君王,硕儿则直奔萧芸宫。人还没进到屋子,声音已经先到了。“芸娘娘,东西送到了!”
屋里人迎出门来。“硕儿,你身上怎么都是血,谁把你伤了?”仕芸心疼不得了,捧起硕儿的臂膀。
“这些不是我的,是三弟的二皇兄的!”硕儿说得轻松。
仕芸一听是珉儿的血,急声问:“珉儿,他受到哪里?”
“手,胳膊,腿,还有前边,后面……”硕儿边说,边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仕芸顿时急火攻心,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皇子,不要说了!”子欣连连摆手,又安慰着仕芸:“二皇子也是跟着赵将军学过一招半式,想来不会有事!姑娘莫要过分担心!”
淹死会水的,最怕一招半式,一知半解。仕芸的心提到嗓子眼。“硕儿,你快告诉我,珉儿他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我回来时,他还没死。父皇去看他了!”硕儿征战过沙场,把生死说得轻如鹅毛。
已然惊动到君王,看来伤得不轻。仕芸命令着自己坚持住,不能倒下。“珉儿?怎么就受伤了?”
“有人抢宝姨,我们就砍,劈,挡……宝姨也流了好多血……”硕儿说着,还挥动着双臂。
“你宝姨,伤到哪里了?”
硕儿挠着头,想了想说:“看不到,杨将军说要生小宝宝了!”
“喜宝啊,我的珉儿……子欣?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怎……”仕芸阵阵钻心的痛,混沌地栽倒。
天色晚,夕阳把宫殿的影子拉得老长。
无论是破晓晨曦,还是暮色黄昏对于眼睛看不见的人已然一样。
子欣在说:“赵将军,请!”
再次醒来,仕芸听见子欣说话,随即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丰年,你不是答应过我治好珉儿的失语,现在失语不但没有治好,还受了重伤?你个骗子,大骗子!还敢来见我?我恨你!恨你!”又是捶打,又是嘤嘤哭泣。
刘启恒隐忍着女人唤着其他男人,安抚着她,俯身落下嘴唇。“放肆!”仕芸惊呼推开,顺手甩出一记耳光;随即,厌恶地用指尖反复擦拭着被强吻过的唇瓣。吻过于霸道,透着浓郁的占有欲望。那不是赵丰年。仕芸猛地察觉认错人。“皇上?!”
心底喜悦着女人的反应同时愈加恼火。刘启恒摸了摸被打痛发着热的脸。只是轻轻一吻,她便能识别出两者不同。答案是,赵丰年不止一次亲吻过他的女人。
赵丰年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僵住身子。耳光虽然打在别的男人脸上,却真切地痛在他的心头。仕芸终是完完全全地拒绝着他的爱,没有丝毫可能的希望,甚至是极度的厌恶。章太医原本跪着不动,此时更不敢动作。子欣知晓其中厉害关系,选择沉默。
“皇上,有没有……打疼了你?”
刘启恒静声须臾,特意望了赵丰年一眼,说:“你亲一亲朕,就不疼了?”
仕芸温婉顺从,娇容神曦,一抹红唇扬起,惹得见到它的人为之神不守舍。
子欣忙要上前,被赵丰年伸展的臂膀,阻拦在门外。赵丰年太了解仕芸,矜持,又最记恨被戏弄。当初上课时,他悄悄诱她牵住自己的手,被马仕荣看见,竟然差点绝情断交。如果今儿真是吻到,被这些人亲眼看见,刘启恒的下半辈子都别想好过。
无意间望见赵丰年请君入瓮的神情,刘启恒警觉地挺直脊背,及时停止,故作责备地说:“赵将军来了,怎么也不通禀一声?”
仕芸娇羞地松开男人,睡到枕头上,难免怨怼来人的莽撞。
赵丰年无端代人受过,心情不爽,又不好解释。
“我不碍事,赵将军还是回将军府照顾夫人吧!也不知生了没有?”仕芸问。
“生了。”赵丰年说。
刘启恒说:“放心,朕见过。”
“双生子!”子欣带着喜悦说。
“赵老夫人这一次定是高兴!恭喜!”仕芸心情略微好些。
“那是……自然!”赵丰年将手伸到在仕芸的眼前,来回晃动。
眼珠丝毫不转动。赵丰年眉心微皱。刘启恒目不转睛望着他,不由得为仕芸担心起来。
“皇上,可给南平公主赏赐?”仕芸说。
“朕刚才还真忘了……”刘启恒无暇顾及。珉儿失血过多,险些丧命。喜宝昏迷中生产下一双儿子,也是凶险异常。其中,他还不时听徐盛的快报,掌握整个案子的进展。稍稍松口气,就又传来仕芸失明的消息。人急急赶回宫来。“朕看,就赐喜宝为黄金夫人,一品诰命!”
赵丰年全心诊病,无心回复。还是,仕芸代为谢过皇恩。指尖搭在手腕上,眉心蹙得更紧。药方写了几次开头,都被揉成纸团丢到一边,可见,其中为难,其中审慎。药方终于开好,交由章太医熬制外敷膏药,一个时辰更换一次。
事毕,刘启恒亲自送客到大门口。
赵丰年突然说起:“皇上,如果姑娘不能复明,可否恩准微臣将她带出皇宫?!母仪天下的皇后总不能是个残废之人!索性还没有大典!”
“她若愿意随你去,你随时可以带她走!”
“皇上,此话当真?到时,可要信守承诺!”
刘启恒冷冷一笑,别说女人不会和其他男人走;就是会,到时,他必然除掉情敌。“赵将军的心里是不是盼着她……不能够复明?”
“明天早晨如果还看不到一点点光亮……她留在宫中,只能厄运不断,皇上还是早些放她出宫!”
“赵将军,朕提醒你她是朕的女人,朕的皇后,朕最心爱之人。无论生死,无论今生来世,朕都要与她在一起。你若再胆敢说出大不敬的话,休怪朕不顾往日情分!”
这时,子欣捧来盖着红绸布的托盘,款款走来。“皇上……赵将军?姑娘吩咐奴婢拿来两只玉石长命百岁的锁送给新出生的小公子!”两只玉石锁一模一样,仕芸提前命人置办好的,其中有一只是留给安晓未出世的孩子,不想喜宝产下双子,正好派上用场。好在,安晓生产还有段日子,再准备一份精致的贺礼不是难事。m.sxynkj.ċöm
经过子欣的掺和,君臣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不少。刘启恒一抬眼,望见子欣对着赵丰年面带扭捏的羞涩。赵丰年怎么就那么能招惹小女孩的芳心?当初的仕芸、乐平、安晓、静茹,包括现在的子欣,这些是知道,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子欣是杨牧的义女,又是准皇后的好帮手。杨牧手中握有北军的兵权。刘启恒想过将子欣收入后宫。
徐盛已经捉到嫌犯,据交代,有人劫持喜宝,为的是要挟赵将军与君王作对。“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刘启恒示意。
“早就想到了!”赵丰年说。
“知道是……谁了?”
赵丰年回答。“知道。”
“那就好,先留她几日。”刘启恒望见赵丰年的困惑表情,说:“没有她,还会有其他人进将军府,到你身边!”
“皇上,还是把珉儿还有喜宝的实情告诉她,免去疑虑的焦急,担忧的费神,反而对她的眼睛要好!静养,切勿再让她忧心,操劳!她的眼睛并无大碍,但是身子却过于孱弱,这么下去,怕是……不好!”赵丰年想说性命之忧,但不忍心说出口。
刘启恒问:“怎么不好?”
赵丰年摇摇头,红了双眼睛与君王对视。过度劳累,仕芸的身体变得比刚刚醒来时候还要差。
只因“不好”两个字,刘启恒煎熬整夜,难以入睡。他命绿丘把珠儿从西华苑接过来,陪伴仕芸。有珠儿在,气氛活跃不少,仕芸焦虑立刻淡化。夜半时,趁着换药的时机,小豆子故意跑来禀告将军府的消息“南平公主已是醒了,一睁眼就大吃一顿。二皇子之前止住血,现在伤口也止住痛,这会儿睡下!赵将军说已经无大碍!”
子欣在旁边说:“皇上放心,我已将长乐宫的嬷嬷派过去,那几个人从二皇子小时候就在身边照料,必是尽心。”
“二皇子稍好些,还是接回宫里将养!”刘启恒说着,望了望为仕芸换药的章太医。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三人的对话都是事前编排好,虚实结合为的是让仕芸放宽心,顺利复明。
夜已深,却不能寐。刘启恒不敢辗转,生怕惊扰到珠儿,身体微微地发麻。他的女人曾说过,既然是痛苦,何必多找一个人来陪葬?她可以做选择,躲避痛苦,离开他,远离皇宫。但,她一直都在。花飞花谢花非花,人聚人散人亦人,一世佳偶春梦里,夜半衾寒谁与共?她明知痛苦,为了他,情愿飞蛾扑火。他越发觉得自己爱得无力,除了给她痛苦,再无其他。只能望着她日渐消瘦,为他苦处却还要若无其事,为他神疲却还要义无反顾,为了他,她才没了自己的梦想的生活,憧憬的人生,没了她自己。她拿着自己的一颗真心为了他的君王荣耀和责任而做陪葬。
仕芸在梦中呢喃着珉儿小名,缓缓流淌泪水。每个孩子都是他们母亲心头不可磨灭的烙印,母亲可以忘记自己是谁,却不能忘记孩子。在梦里,仍然放不下做为母亲的牵挂。
如果她没有遇见他,留在深幽的宫中,一定活得比现在悠然。
宁负天下,亦不负卿。刘启恒心里想着,轻轻地抚摸着侧卧着的女人颈窝处突起的锁骨。那侧的锁骨不知溢满过他多少的亲吻,多少个夜晚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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