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说西华苑来一位表小姐,貌似仕芸,便命安晓带来看看。小满到时,嫔妃们还没有散去。她们七嘴八舌向太后描述着她。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鬼啊,借尸还魂,易容术。安晓听着她们议论,关联着仕芸,心头大为不愉快。“你们是不是对芸贵妃做了什么亏心事,就是样子长得相似,就把你们一个个吓得?你们说什么都可以,只是不可以别说我姐姐的不是!”
太后听见大呼小叫的安晓,睁开了眼睛,正望到小满,虽有心里准备,还是大吃一惊。半月来,小满经历过,反而习惯大家的惊讶。太后微微扬起头,很快又落在枕头上。
“虽说是表姐妹,但看着像一对孪生。”德贵妃说。
安晓鄙夷。“一副皮囊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
德贵妃困惑。安晓应该是最亲近小满的人,偏偏她不是。而且她们之间存在间隙。成贵妃看到,却有些得意。
小满不愠不火,只顾着照应怀里的珠儿。太后朝着小满招手,示意她坐在床榻上,靠近自己。“珠儿,快下来,别累到你小姨了。”
“皇祖母,你老糊涂了,她是娘亲!”珠儿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安晓。
“珠儿,不能这么和长辈说话,想一想,应该怎么说?”小满贴着珠儿的耳朵说。“珠儿聪明,一定能想出来!”
珠儿眼珠子一转,说:“皇祖母。你忘了,她是珠儿的娘亲,刚从皇陵回来!”
“皇陵回来的,那还真是鬼啊!”成贵妃冒出一句。
宋妍一唱一和。“要是鬼还好,就怕是只狐妖,可要把尾巴夹紧了些,别把皇上吓坏了!”
太后没给她们好脸看。“好了,你们都别欺生,否则,哀家不依。人都齐了,哀家有正经事情说。子欣大些声说给她们听。”
子欣清嗓子,大声宣布:“谁能劝皇上戒酒,谁就是皇后。”
“小满,你也作数。”
太后话音刚落,嫔妃们的各种目光聚集到一起,整齐地逼向小满。小满阵阵发窘,默默想着应对。太后追住不放。“哀家还等着你回答呢。”
珠儿人小鬼大,抢着说:“父皇最听娘亲的,娘亲是皇后!”珠儿说完,还不忘搂了搂小满的脖子,满脸幸福的骄傲。因为害怕分离,珠儿变得黏人,一刻离不开小满。
屋子里,安静得奇怪。太后仍旧在说。“你不出声,哀家就当你答应了。”
话题过于敏感,小满清楚不出声是最好的选择。好在,太后把话题又引到了众嫔妃身上。“你们各宫可不要输给一个小姑娘,就算是输,也别输得太离谱!”
“子欣,你也作数。所有听到,知道这道懿旨的人都作数!”
刘启恒感慨良多,母亲殚精竭虑,用心良苦,就差没有昭告天下。小满抬头望见他,心里觉得男人神出鬼没,每一次出现都是那么意外。
“朕,这里也有一道圣旨,谁敢劝说朕戒酒,杀无赦!”刘启恒冷不防地出现众人身后,抬手指了指小满。“也包括你在内!”
小满重新成为众矢之的。嫔妃们因为她的与众不同,顿生出妒意。小满宠辱不惊,嫣然一笑,笑得云淡风轻。顷刻,刘启恒被她的表情弄得呼吸凌乱,仿佛魂魄飞离开了身体。那感觉只有初见仕芸时出现过。
太后拿着想孙子的借口,唯独留下了小满说话。“子欣,扶哀家坐起来!”
“太后,躺着说也是一样的……”
珠儿纠正。“娘亲,你不是应该喊皇祖母‘母后’的吗?”
“都是一个意思。”小满糊弄着说。
“既然一样,就喊‘母后’,免得日后改口费力。”太后顺水推舟。“小满,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小满流利作答。“英明神武。”
“娘亲你还没完呢,你还说过父皇运筹帷幄,满腹经纬,勤政爱民!总之,父皇是个好皇帝,仙人指路的好皇帝!”珠儿来了精气神,站在床榻上手舞足蹈。
太后眼睛笑成一道缝。“小满啊,哀家应该这么问,你觉得启恒怎么样?”
“他们是同一人,自然是觉得一样。”小满学着子欣的样子,按摩着太后另一条腿。
“那你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启恒呢?”
小满略作停顿,回答。“不敢说讨厌而已。”
这算什么回答。屋外,刘启恒的心重新悬到半空。
“不讨厌就是喜欢。哀家给你做主留在宫中可好?”太后直接说出了心意。
“只是我有病症在身,不适合常住在宫中。”小满说。
刘启恒隐隐约约感觉小满是在婉转的拒绝,直接闯进来打断谈话。“你出来,朕有几话想问你。”
珠儿也要跟着小满去,被子欣拉住,打岔说:“一会儿你皇兄就下课了,你在这里等着,陪太后说说话?”
小满刻意放慢了步子,担心母子的问题是一个。刘启恒的问题简单。“你刚才笑什么?”
“觉得可笑所以就笑了。”sxynkj.ċöm
“你敢嘲笑圣旨,不想要命了吗?”刘启恒俯身,注视小满。“今天,你不说出笑的理由,朕就治你的罪!”
小满侧了侧身,说:“太后出的题目已经很有难度,皇上又何必再去为难自己的嫔妃呢?还要劝,且不能说。皇上觉得谁能做到?真有能做到恐怕又不愿去做。所以,臣女就笑了!”说完,她才直面男人。
“你说的能做到又不愿去做的,是谁啊?”刘启恒笑了。
小满想也不想地回答。“自然是能劝皇上喝酒的人。”
笑容一点点在刘启恒脸上消失殆尽,望上去有点可怖。小满跪地,俯首。“皇上,恕罪!”
相比于容貌,刘启恒更加震惊于小满的睿智。别人看到刚才的母子是针锋相对,她却能看穿是珠联璧合。她进宫半月而已,却能洞察所有。“你还真不愧为徐家的后人。起来吧!”刘启恒伸出手掌。小满绕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你在拒绝朕?你也是那个能做到,又不愿去做的人吗?”www.sxynkj.ċöm
“臣女劝过皇上喝酒吗?”小满小心翼翼地反问。
刘启恒抬起手,打算抚摸她的脸。小满本能向后退缩。“你太像她了!”说着,高大的身躯继续逼近。男人的脸贴过来,带着温度的呼吸几乎把周围的空气燃烧起来。
小满后背顶到了墙,一眼望到赵丰年,仿佛见到救星,问候着:“丰大夫,好。”
刘启恒扭身望了望,又对着小满说。“你刚才叫他什么?”
小满察觉到气氛有异常,没有回答,而是望向赵丰年。
刘启恒眯起了眼睛,变换方式提问。“赵将军,你在给她诊病?”
“是。”赵丰年平静地说。小满费解,给她诊病的大夫竟是将军。而且,将军还隐瞒了姓名。
跟着进来的珉儿望着小满呆住。“你是谁?”
珠儿跑出来,说:“皇兄,你忘了,她是我们的娘亲啊!娘亲去守皇陵,现在回来了!”
“她不是,娘亲已经死了。”
“娘亲没死,不许你胡说。”珠儿生气地去踢珉儿。因为卢美人的死,他小小的心灵已经明白了死亡的概念。对于死亡的恐惧此时化作了无尽的愤恨,发泄在兄长身上。
珉儿任由珠儿拳打脚踢,也不还手。自从母亲离世,他一夜间长大成熟。小满看不下去,抱起了珠儿,回西华苑去了。离开的路上,她在说兄友弟恭。
“兄友弟恭”四个字一下子就让珉儿哭了,泪水不止。刘启恒揽住孩子的肩膀,珉儿顺势扑在了父亲怀里。
屋里,太后幽幽地自说自话:“子欣,你觉不觉得芸丫头又回来了!不但模样像,性子也是分毫不差。老天待哀家不薄啊,走了一个,又送回来一个!”
子欣听见屋外赵丰年的说话声,按摩的手乱了节奏。
太后闭着眼睛笑了笑。来日无多,一切似乎都了着落。唯一让她放不下的人仍旧是成万州。那是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她后悔说了决绝的话,因为她还是会想念,还是会幻想着可以死在爱的男人怀里。但,她是太后,必须在江山社稷和爱情之间做出抉择;她是母亲,必须在孩子和男人之间做出取舍。她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屋外,刘启恒在问珉儿今日上的功课。珉儿据实回答: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赵丰年本想请安,望见太后睡了,便转身离去。刘启恒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感动。显然,他尽心竭力地教诲珉儿,以期造就出圣明君王。这句话在《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出现过。当今天下看过此书的人寥寥无几,能够把此书讲得透彻的人更是凤毛麟角。马宗耀算是一个,赵丰年是第二个。刘启恒大胆,马宗耀和赵丰年是师徒关系。赵丰年虽然膝下无子,但是对两位皇子视如己出,谆谆教导,一个善文,一个能武。他亦如当初的成万州。想到这里,刘启恒负手而立。赵丰年永远不要成为现在的成万州。否则,珉儿会和他一样难以面对,难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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