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探进砚台里,吸足了墨汁,饱满充盈。刘启恒匀了匀墨,批着奏折;间隙,左手拿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徐盛近前接过茶碗,放平稳,说:“皇上,益州的案子,微臣最近查到,当年修建堤坝的砂石数目对不上。已经查实是成太尉所为。成太尉用砂石在益州城外的深山里,修建了一个山庄,名为‘青龙山庄’。”
刘启恒并没有全心于谈话。“不会又是怡红楼吧?”
“不是。青龙山庄里,训练死士,效忠于成家。”
“有这样的事情?有多少人?”刘启恒随口问。
“少时数千,多时万余。”
刘启恒倍感意外,停住,抬起了头。“人数能与朕的北军匹敌了。他拿了多少砂石,恐怕把修建堤坝的砂石都用上,也难以修建容纳万人的山庄?”
“自然不能,鸠占鹊巢。成太尉利用郑家灭门案,捉了深山里的匪首,之后在土匪山寨的基础上,改建了青龙山庄。一些土匪因为利诱留在了山庄,不愿效力成家的都被当成灭门案的凶手处决了。另外,成家打着开镖局的幌子,在江湖上招募武林高手,购买来小孩子,甚至诱拐来一些小孩子养在山庄,训练成为死士,以备后用。”
“青龙山庄是谁在哪里管事?”刘启恒想到了成至远。
“早年是成太尉的女婿黄易,后来黄易调回京城任职,就是一个姓吴的管家在管理。”
“那不就是刘美人的远方表亲吗?”刘启恒问。
“正是,不过几年前,吴管家被仇家寻仇,刺杀在青龙山庄。现在山庄是张姓的管家在打理。”
“什么仇家?”
“不清楚,只是推测能够在高手云集的山庄里出入自由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郑灭门案在前,青龙山庄修建在其后。青龙山庄的秘密绝对不是郑少监书写密信的内容,所以不可能是郑少监遇害的原因。
刘启恒搁下了毛笔,问:“徐大人是怎么查到如此详尽的情况?”
“回禀皇上,是寺庙里的小和尚,当初郑府的幸存的小伙计,去了青龙山庄,摸清的底细。”
“朕,不是让你保护好他吗。”
“是他,自己想去的。”
“青龙山庄的事情,成家二公子有没有插手过。”
“至今没有发现,据说成至远从来没去过青龙山庄。”
“成万州经常去吗?”
“没有,成太尉几乎没去过。”
刘启恒沉思一会儿,说:“还有一件事情,惩办的那拨官员,徐大人看看,有悔改的,列出名单,朕要给他们官复原职!”
“皇上,这样达不到惩戒的目的,不就白忙碌一场,!”
刘启恒反驳。“那怎么能一样?以前是成家的恩情,现在是朕的恩典。”
徐盛醍醐灌顶,不禁佩服年轻君主的刚柔相济,精干老道。
徐盛刚出来,成至远走了进去。
“成公子,你的妻子刘氏美貌贤淑,恪守妇道,孝顺父母,懂得持家。你为何休妻?”
“回皇上,休妻是因为情不投,意不合。休书写得很清楚,刘氏可以继续留在府中,但是只能为妾。”
“朕是不想管,只是有人找到了太后,另外刘美人怀了身孕,整日因为姐姐哭哭啼啼。朕才找你来一问。”刘启恒说的有人是成万州。“正室虚位以待又是为何?”
“不会虚位以待,我马上迎娶心爱的人。”成至远表示。
“哦?不知成公子要迎娶哪家的千金?”
“安晓。”
“哪个……安晓?”刘启恒心向下沉,隐约感觉到事态变得复杂。
“芸妃身边的宫女——安晓。”
“你要娶的人是她?”
“是,请皇上成全!”成至远正言。
“这个朕可做不了主,朕答应过芸妃,她的人她做主。”
“那请皇上恩准,我向芸妃提亲。”
“安晓也喜欢你吗?”
“将来会。”
“准。”刘启恒浅笑,断定成至远的如意算盘不会泛起什么风波。“朕和你一起去萧芸宫。”
萧芸宫。
成至远见到仕芸,表明提亲的意思。仕芸唤来安晓。安晓把成至远带出屋子,说话。他们说话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你不是说过,不想做妾吗?我现在已经休了妻子。我也请你遵守承诺!”
“成公子,你应该清楚安晓喜欢的男人不是你。”
“我知道你喜欢谁,我不在乎。”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擅自做主。”
“我问过你,你不是一口答应了吗?”
内屋,仕芸把赵老夫人来访的事情向刘启恒简单明了地说了说。他们的说话声音很轻。
“怎么才和朕说?”刘启恒皱眉。
“这几日,皇上都没有来,所以就耽搁了。”
刘启恒轻笑。“这么说来,错要记在朕头上了。”
仕芸意识到事情难以收场。“哪里?谁也想不到,成至远闹着休妻,是为了安晓啊。”
“赵老夫人是怎么说的?点名要安晓?”
“老夫人有此意,但未明言。”
“赵将军也喜欢安晓吗?”刘启恒不自觉地问。
“……”仕芸被刘启恒的问题问住了,表情变得拘谨。“赵将军喜欢不喜欢,臣妾哪里知道,皇上,应该直接去问他!”
刘启恒忽觉问错了问题,赵丰年和他喜欢着同一个女人。“朕就是问问,那么紧张干什么?”
仕芸走进窗口,深吸口气,平息心跳。
窗外传来成至远的声音。“……今天,你不答应,我就一直在此处等!”
一向强势的安晓早没了主张。“你就是个疯子。”无论怎么推搡,成至远纹丝不动。包括捶打都无济于事。
刘启恒听到声音,大步出了屋子。仕芸紧随其后。
“成至远,你先回成府。”刘启恒说。
成至远默不作声。
“朕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恕难从命。”
黎公公好言相劝。“成公子先回吧,抗旨可是不行啊!”
“安晓随本宫过来!”仕芸把安晓叫回屋子。
不大一会儿,张力本带着卫士赶来。成至远不服卫士们的强行拉扯,动起了拳脚。三招之内,撂倒一个卫士。片刻,卫士们东倒西歪,倒地一片。张立本卸下佩剑,冲上去。成至远应付自如,武功绝不在张力本之下。数十回合,不见输赢。
刘启恒心里暗暗吃惊,起初以为他只是有些蛮力。
“张兄闪开。”话音未落,跳出一人。仕芸看清楚是赵丰年,眉头一皱。
成至远看清楚来人是赵丰年,从卫士手里取了两把宝剑。“赵家的人不用剑,怎么可以?”他自留一把,一把分给对方。
“皇上在此,不可造次。”黎公公大喝。
“准了。”刘启恒说。
“皇上?刀剑无情,还是避避吧。”仕芸不无担心。
刘启恒双眼紧盯住前方,不忘和仕芸调情。“你是在担心朕吗?”
赵丰年刚抽出宝剑,成至远的剑锋已飞来。招招逼人,触及生死,寻仇不过如此。赵丰年心感意外,搞不清楚他的杀气因何而来。一个不小心,剑破衣衫,好在未伤及皮肉。
仕芸心头发紧,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探,手捏住了刘启恒的胳膊。刘启恒用余光望了望一脸紧张的仕芸。
“赵将军,当心!”安晓喊出了声。
成至远情不自禁望向安晓,随后对着敌手说:“今天,我若赢了,请你不要再和我争女人。”成至远已经两次与安晓擦肩而过,初次是集市,二次是仕芸差点做他的妾室。这一次,成至远不愿轻易放手。sxynkj.ċöm
赵丰年总算搞清楚,迎面而上。剑锋抵住剑锋,火星直冒。“想赢赵家的宝剑,下辈子吧!”
力道相当,双双后退数步。赵丰年提剑手劈,泰山压顶;对方力挺,却发现是一虚招;转身,侧面刺来,成至远勉强躲闪;赵丰年单脚离地,跃身一脚,踢其腰背。不予喘息,剑指咽喉。成至远反应极快,倒地的一瞬,已把宝剑横挡在面前。
赵丰年大惊,这三招可是赵家剑法之精华,少有人能破解。眼前的成至远摔倒在地,看似狼狈,但仍有反击之力。
刘启恒看得真切。内心震撼,喜忧参半。西域战事不断,朝中正缺帅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然而,他偏偏又是成万州的儿子。
“逆子,还不跟老夫回府。”成万州赶来,声如洪钟。
成至远挡开宝剑,原地来了个扫堂腿,偷袭赵丰年的下盘。“我还没输呢!赵家剑法不过如此。”
赵丰年腾空,飞出丈余,收起宝剑。成至远仍不罢休。成万州只身前移,一掌打到他的虎口。“竟敢在皇上面前耍剑,想造反吗?”
“不碍事,朕恩准了。”刘启恒又说:“成太尉,二公子武功了得,只是打理生意,实在可惜!”
“皇上,谬赞了。犬子对付匪患的拳脚尚勉强,登不了大雅之堂。”
院子恢复了宁静。刘启恒目送成家父子离开,侧身对仕芸说:“芸妃,现在可以松开朕了吧!”
仕芸松开手。手心沁着汗水,过度地紧张,甚至掐了几把。刘启恒故意揉了揉胳膊。“幸好抓的是胳膊,要是脖子……朕没发现芸妃有这么大力气。你也练过?”
仕芸半边脸发热,一只耳朵也跟着红起来。“皇上,还有心思说笑!这事儿该如何收场!”
“谁闯的祸,谁来收场。”刘启恒转向安晓说:“她不是很有本事的吗?有胆子答应,没胆子嫁?”
“我怎么晓得那个疯子是认真的!”安晓辩白。
“办法,朕已经想好了。晚上来的时候再和你们说!”刘启恒说完就走了。
安晓听了刘启恒的话,吃了定心丸。仕芸察觉到刘启恒的决绝,愁云难消,看着安晓高兴的样子,又不好多讲。
整个下午因为蔓延的暑热,变得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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