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狡辩啦?”穆思文听他止了声,又往湖里扔了一把鱼食,回头看他,“我告诉你,那丫头看上去就心思多着呢,你可别被她的美色欺骗了!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和你作对。”
“好了,你别说了,”洛书言见苏介神色郁郁,便拿起桌上昨日晋承逸和顾倾墨都吃过的那种一袋包好的糕点,放到苏介手上,“王爷去吧,我和思文也要和他们一起去搭帐篷了。”
苏介收起凝重的神情,对洛书言道:“那你可一定要和青青的随从搭同一个帐篷。”
“王爷,我方才就想问了,青青究竟是那位啊?”洛书言不好意思地问道。
穆思文瞥了一眼苏介,冷声对洛书言道:“还不就是那位王离王公子,咱们王爷求着给人家起的字,人家还不乐意呢,他还非得这么叫,你看人家答应吗?”
穆思文越想越气,于是没好气地对苏介道,“我说你干嘛要和她住同一个帐篷?你看她搭理你吗?小心言语之间又得罪她,我看她本事大着呢,到时候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大抵是下雨了。”苏介认真地道。
“苏子衿你!”穆思文气得扬起手,作势要揍他。
苏介想到顾倾墨其实是在陪他做戏,就忍不住偷乐,也不故意逗弄穆思文了:“慕春评的野营规定了要两位世家公子或小姐同住一个帐篷,我怕她不方便,咱们是知道她身份的,好歹方便些。”
“这样一来,也方便王爷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洛书言一本正经地道。
穆思文不满地撇嘴,不停地念叨:“你不就是想和大家都不知道是个姑娘的漂亮姑娘一起住吗!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可真够行的……”
苏介假装听不见,准备好了便出门去:“那我走啦。”
他忽然又止住了步子,正经了神色,对洛书言轻声道:“昨日让你跟的人,如何?”
洛书言道:“我们在一处酒家找到了王公子的两个随从后便回来了,那位阿雾先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我看他不像一般人,举止言谈颇有风度,甚至于比那位王离公子更有气度。”
苏介点了点头:“我与他相处也久,同你一般感受,不过他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常人,那身边的又怎会是一般人呢,你继续盯着吧。”
“是。”
顾倾墨换上了一件鹤立兰汀的箭袖劲装,便叫阿雾同沐辰都进了屋。
“石家的事,继续放饵。”顾倾墨喝了一口茶,对阿雾道。
沐辰不解:“不会过分打压了易城侯吗?他原本也没权没势的。”
顾倾墨笑了一下:“晋承偃是什么人,那可是比狐狸还精的,他肯定早已将与石家有关的事处理地干干净净了,晋承佑想再抓出什么,也不可能了。”
沐辰愈发不解:“那还放饵做什么?”
顾倾墨淡淡地道:“石衡的马差点撞伤我和阿雾,总要付出点儿代价。”
沐辰噤了声。
晓艾忍不住过去揪起沐辰的耳朵怒骂道:“石岱他们一家人狗仗人势、作恶多端,本就该为他们所做恶事赔命,你难不成还担心起他们的死活来了?”
“我哪有!疼,疼!你快放开我。”沐辰大叫起来,和晓艾追着打闹。
阿雾却是不语。
顾倾墨看向他:“怎么了?”
“我在想石家人空出的官职,”阿雾凝眉道,“若是任由齐王和易城侯争个不休,多早晚又扶上来两个祸害。”
顾倾墨放下茶盏:“石岱的青盛台府台虽是个肥差,但左右不了党争势力,只是石岱的兄长...好像是工部尚书吧?”
“嗯。”阿雾应了。
“原先的那个工部侍郎邱晏,虽然为人迂腐刻板,但好歹做事踏实,在位多年没有错处,只是是个找死的傻子,否则这不刚好由他顺位上去,别人也不会有那么多异议了。”顾倾墨叹道。
阿雾道:“其实现在的工部侍郎文若,也是个可予重任的,阿岚早在他顺位邱晏之时就查探过。”
顾倾墨未对阿雾的提议发表意见,只是冷着一双眼道:“江陵江家素来支持晋承佑,晋承佑肯定会推举江家在工部的江琛接石峣的官职,好让自己从城西水利一事中谋利。晋承偃肯定不甘心将这么好的一个官位拱手让人,可他在工部应当没有后招。”
“孙善!”沐辰忽然喊道,“我记得阿岚说过,崔鸿有一房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就叫孙善,同他娘姓的,崔鸿偷偷将他塞到工部去了,现任工部郎中,他总去司音天下听戏,喝醉了酒同那儿的伶人说的。”壹趣妏敩
“孙善,”顾倾墨凝眉,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细细研磨了一番。
她忽然道,“阿雾今日不必留在青盛台了,避开苏介的那个小书童回盛京,亲自去趟东宫,让东宫在明日朝觐之时,务必将工部侍郎文若,推举上工部尚书的位子。”
阿雾应了。
顾倾墨分析道:“阿岚的确说过他为官清廉、守正不阿,最是看不惯石岱他们这样的人,我看中他还因为他不参与党争,他的发妻又是陈郡谢家的人,对我们所谋没有一丝威胁,却又是晋承佑等人的掣肘,的确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那他的官位不也会空出来吗?”沐辰问道,“还有城西水利一事,又当如何打算?”sxynkj.ċöm
顾倾墨道:“王诩前阵子修缮宏昌坊民居一事做的极漂亮,东宫那位虽愚钝,但以他那点浅薄的见识,也足够顺带着推荐王诩升任工部侍郎,有那两个在工部,城西水利一事还要个皇子插什么手。”
沐辰试探着问道:“可东宫...会帮咱们吗?”
“这可不是在帮我们,”阿雾沏了一盏雾离,看着沐辰道,“这...是在帮大晋啊。”
沐辰和晓艾都看向顾倾墨,顾倾墨的眼神显得更冷了,好似染上了一层冰霜。
顾倾墨与其余三人会合后,便一同进了围猎区。
“真是可气!凭什么男子不让放风筝!”王稚拿着一支羽箭走在前面乱打一气,惊得猎物都早早逃走了。
苏介道:“待申时你便可以同女孩子们去放风筝啦。”
王稚撇撇嘴:“谁,谁说我要同那些女人一起啦!我,我只是不想射猎而已。”
苏介笑道:“好好好,那你也别乱打了,把猎物都吓跑了晚上吃什么呀!”
顾倾墨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上紧紧攥着一支羽箭。
她此前从未拿过弓,更别提射箭了,早知道小时候就要让阿兄教教自己的,好歹也得知道是怎么个射猎法吧。
小时候阿兄明明总是带她去射猎场的,可那时候自己都在干什么了?
哦对!就光看阿兄射猎,然后给他欢呼鼓掌,同一旁不知是什么人的一群少年吹嘘“你看你看,那是我阿兄,厉害吧”!
对啊,那时候的自己,就光顾着欣赏吹嘘自己的阿兄了。
唉!
要不是不想晚上饿肚子,其实顾倾墨还真不想和苏介这个粘人精一组,可看看王稚这一边走一边发脾气的样子!
顾倾墨看着王稚那副暴躁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啧啧,是绝不可能射到一只猎物的。
晋承逸还是个小孩子,虽然是很懂事,看上去也挺能干的,但是顾倾墨也实在不好意思到时候真站在一边看着,光让小孩子射猎,然后冠冕堂皇地说什么“锻炼孩子射猎技术”这种不要脸皮的话,还光蹭小孩子的东西吃,顾倾墨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顾倾墨看着跟在苏介边上安安静静的晋承逸,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将目光移到了苏介身上。
就只有这个粘人精还可靠一点了,顾倾墨说句不想承认的,他知道顾倾墨是女的,应该不会眼睁睁站在一边看着,而叫顾倾墨去猎东西给他吃吧?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他可是家世涵养极好的王爷啊!肯定做不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的。
顾倾墨这回又是苦着一张脸,又是摇摇头,又是重振雄风般重重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到,从前她的阿兄射猎,可是很厉害的。
顾杙是先皇亲封的骠骑大将军,大晋黑骑乘风的主帅,当年小小少年便一身黑甲征战沙场,是为大晋立下赫赫战功,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百步穿杨、蒙眼打鸟都不在话下。
不止如此,他还文武双全。
写文章、辩论,他从未弱过;射猎,他也从未输过;打仗,他也从未败过,从未。
不!阿兄败过的。
阿兄那时打了胜仗归来,却因事先察觉到阿爹或许有难,而赶去芍山救阿爹时,她的阿兄,一败涂地。
那下场就是乘风二十万将士埋骨无处。
“想什么呢!”王稚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后面,见顾倾墨出神的样子,一把拍在她肩上,“你这箭有什么特别的吗?看这么入神。”
王稚拿过顾倾墨手上的羽箭,仔细看了起来。
顾倾墨忙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在担心猎不猎得到东西。”
王稚顺手搂上她的肩,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有十一哥在呢,饿不着你的。”
顾倾墨的笑容显得越发僵硬: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才怕猎不到东西的呀,呵呵呵。
“别吵!”苏介和晋承逸不知何时在前面停了下来,结果王稚看羽箭看的太入神,一下撞了上去,引得晋承逸低吼。
王稚一把拍在了晋承逸的头上,骂道:“嘿你小子,不打声招呼就突然停下来,还敢对长辈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不远处的一头七岔犄角的公鹿抬头望了望四周后,风一般地跑走了。
“你看!都让你给吓跑了。”晋承逸指着逃跑的公鹿,生气地嘟嘴嚷道。
“唉~”苏介望着公鹿跑远的方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结果入眼就是王稚将手搭在顾倾墨的肩上!
苏介忙将顾倾墨从王稚的“魔爪”中拉过来,扯到自己身后,而后拍拍王稚的肩,语重心长地道:“晗雨,不是兄弟不讲义气抛下你,实在是兄弟也是拖家带口,有妻儿要养啊。”
闻言,顾倾墨无语地撞了苏介的肩一下。
王稚愣愣地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妻儿,我怎么不知道?”
苏介摇了摇头,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是重点兄弟,我想说的是,我们还是按照规则兵分两路去射猎吧,这样好歹今晚大家伙还能吃上晚饭,就这样吧,告辞。”
说完便不顾呆立在原地的王稚,拉着顾倾墨的衣襟便朝南去了。
“我也走了,你就自个儿呆在这叨叨叨,叨叨叨个不停吧!”晋承逸也狠心地抛下目瞪口呆的王稚,独自向西行去了。
“哎,哎?子衿!承逸...承逸你等等我。”王稚最后还是选择向西追去。
“我们就这样抛下王晗雨一个人,不太好吧?”顾倾墨担忧地问苏介道。
苏介随口回她:“他又不是你亲哥,你那么担心他干什么。”
闻言,顾倾墨忽然停下了脚步瞪着苏介,一双凤眼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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