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全部审完,已经是乌金西坠。
严思齐又亲自带人去挖被李步义匆忙埋在郑家花园里的尸体。
一行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身后有一个瘦高男子,面色阴冷的跟了他们很久。
虽说是初冬时节,时间也才过去两个月,可是郑家花园地处低洼,之前几场秋雨聚水较多,尸体已经腐烂大半。
衙役们将尸体弄了上来,一只大老鼠吱的一声从尸体衣服里跳出来,叼着一块东西飞快的从金灿灿脚边跑走了,吓得金灿灿倒吸一口冷气,往旁边一撤脚,就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捞住了后腰,是严思齐。m.sxynkj.ċöm
接着严思齐另一只手轻轻扶了一下她一侧的手臂让她站稳:“小心”然后立刻松开了手,人却紧靠着金灿灿站定,没再走开。
严思齐让人将李步义和蒋氏带到跟前,辨认尸体。
蒋氏只看了一眼就腿软的瘫在地上,挣扎着爬到旁边吐了起来。
李步义也没比她好多少,抖的像筛子一样跪在那里磕着头:“老爷,老爷,您就原谅小的吧,是夫人勾引我的呀!”
“你们且仔细辨认,这是不是郑银保?”
“是,是,没有错”李步义虽没多看,可是因是自己埋的,所以很是肯定。
蒋氏吐了一阵,虚弱的吸了下鼻子:“是老爷,他身上那件宝蓝色团花直裰还是我给他订做的。”
严思齐又低声问金灿灿:“你回想一下,可记得你父亲身上有何可辨认的特点?”
金灿灿摇摇头,她根本不敢往尸体上看,好在严思齐也没有强迫于她。
仵作早已等在了旁边,见确认了尸体身份,立刻走上前将尸体衣服剥脱,衙役们铺了黑油纸给他简单的布置了验尸台。
仵作仔细查验了许久,才净了手到严思齐跟前低声禀报:“大人,尸体舌骨骨折,颈部有明显勒痕,可确定是缢死,但因尸体腐烂较多,勒痕已经模糊,无法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仵作心中也在打着鼓,大茂城原本的仵作上个月去世了,他是从隔壁大庸借调而来。自知学艺不够精湛,加之这上吊和别人勒死的区别多在身体表面,现在尸体面目全非,他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呀。
严思齐听闻并未答话,而是冷冷的看了仵作一眼,双手手掌朝内举起,下巴朝手上点了点。
还是金灿灿反应过来,小声提示:“他要手套。”
仵作立刻将验尸的手套给严思齐戴好,严思齐蹲下去仔细的查看起尸体的手臂。
“自缢的人,因重力原因,双臂自然下垂,而这尸体双臂紧屈,可见有过奋力抗争。”
接着他仔细的查看着尸体十个手指骨,其中有三个均有不同程度骨折:“手指十之又三有骨折痕迹,可见死亡时有扣抓挣扎....”
然后又去去摸尸体的腿,原本就不多的皮肉在他的动作下纷纷脱落,最终到了脚部,白色的袜套倒是一点都没腐烂,脚后跟处各有黑色的一块硬硬的圆痕,是陈旧的血迹:“虽然脚部的肉已经看不出原貌,但这袜上的血迹能看出死者生前平躺以脚大力蹬地,脚后跟都磨破了,可见力道之大,情况之危机……”
严思齐没有继续勘验,起身示意旁人给他摘了手套:“你继续按这个思路再次勘验,我看这郑银保多半是”他停顿了一下,似有不忍的看了一眼金灿灿“他杀”壹趣妏敩
另一边,郑彩儿的尸体也被挖出来了。
蒋氏嗷一嗓子,几步窜过去,也不怕了也不吐了,趴在身体旁边声泪俱下。
验尸的情况与郑银保相差不大。
到底是什么人会要杀郑银保呢?如果是郑银保得罪了人,那对方为何不杀他的妾室以及亲生女儿,而偏是要把继女一起杀了呢?
疑云不减反增,让严思齐重重的叹了口气。
等严思齐回府安置完送金灿灿回粉黛阁时,天已经抹黑了。
俩人一出门,金灿灿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有些脸红的看了一眼严思齐,岂料他会错意,伸手解了自己青莲呢斗篷,长臂一抖,罩在了金灿灿身上:“半月前就说要去添冬衣,怎么这会了还穿的如此单薄。”
“添了,只是早上出来的忙,忘了加斗篷”金灿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
斗篷上还带着严思齐的体温,熏的她浑身都暖了,那种暖又让她想起了在粉黛阁那一夜,他身上也是这般热烘烘的,想着,脸就先红了。
回粉黛阁的路上,金灿灿心中五味陈杂。
开心的是,粉黛阁那些金银财宝,以及李步义和继母带走的那些银票都是她的了,她从一身债务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万贯家财的富二代,还是死了爹的那种。
可是一想到,原主生身父亲和继妹竟然双双惨死,她又心生出巨大的不安。
她迫切的想找点什么话题聊聊,以驱除这种不安。
“大人,您怎么知道上吊的人胳膊就是顺垂的,被从后面勒死的胳膊就是弯曲的”她在现代也看过一些刑侦剧,什么勒痕、什么指甲里有罪犯的皮屑,什么有挣扎的痕迹,她都略有耳闻,唯独着胳膊是垂顺还是弯曲的,她没听说过。
严思齐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哀恸,陷入沉思般没说话。
两人默默地走着。
小翠早已等在门口,一见到他们,都没顾得给严思齐行礼,就一把抱住金灿灿:“小姐!”她以为金灿灿此去一定是见到了郑老爷他们,肯定受了委屈的,毕竟之前小姐在郑家受尽了排挤。
金灿灿进了里屋,洗漱了才开始给小翠讲案情经过。
据管家李步义交代,继母蒋氏嫁过来没多久,俩人就背着郑银保勾搭成奸。那郑银保经常在外应酬,内宅里只有一个郑婉儿,又不受疼爱,被蒋氏怂恿着郑老爷把她赶到了后院最角落的院子去住。
时间一久,俩人吃着郑家喝着郑家的,在后宅暗度陈仓,心满意足。
可就在一天早上醒来,发现郑银保吊死在了书房里,同样上吊的还有蒋氏带来的16岁的女儿,她吊死在自己的闺房里。
伤心欲绝的蒋氏觉得事有蹊跷,本想报案。可是李步义却觉得一旦报案,难保俩人奸情不被查出来,甚至可能还会成为嫌疑人,到头来分文没有,还受冤入狱。
所以最终,奸夫李步义做主,匆匆处理了郑老爷和蒋氏女儿的尸体,然后把家财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伪装成了郑老爷带继室和继女匆忙出走的假象。
但俩人都没想到,郑老爷家私如此之巨,一些贵重财物一时没办法处理,就藏在了不起眼的粉黛阁。想着郑婉儿性子柔弱,肯定会想法卖了粉黛阁还债,到时候自己再雇人盘下粉黛阁,东西就又回到自己口袋了。
只是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到手的东西,却因为金灿灿穿越过来而改变了。
金灿灿不但没变卖粉黛阁,还有声有色的做起了生意。李步义怕夜长梦多,为了快点赶走郑婉儿,才做出了咸鱼精上门讨房以及半夜闹鬼的事。
未果,只好又雇人去参加了拍卖会。
那参加拍卖会的大汉,为了安全起见,是他们在雍城临时雇的,看着头脑不笨,所以就只是叮嘱了一定要拍下粉黛阁,并未交待其他。
那大汉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拍下一个远远高于市价的小铺子,被金灿灿仿妆的金公子一激,就随口抄了理由,露出了马脚。
接着严思齐就顺藤摸瓜,抓到了管家和蒋氏。结果验尸又发现这郑银保和郑彩儿实则是被人先勒死又伪装成上吊自杀的。
“被勒死的?”小翠两个眼睛瞪得像灯笼,吓得声音都劈叉了:“幸好当时我们谁在最偏的院子,要么谁知那歹人会不会连我们也顺道杀了!”
到底是为何整个郑府只杀郑银保和郑彩儿?到底是什么人可以悄无声息的连杀两人?
金灿灿将自己的担忧说与小翠听,小翠也是惶惶然。
最终,金灿灿决定歇业一段时间,毕竟刚得知原主父亲意外离世,全当替原主尽孝了。
另外,她也需要用一段时间,想清楚自己后续的生意计划。刚穿过来时,为了活下来,每天精打细算,也不敢想什么投资大的买卖,现在自己坐拥万贯家财,自然可以好好想想怎么搞事业了。
自己穿越前在现代的遗憾,终于可以弥补了。
小翠只当她是伤心,不停在旁边劝慰着:“小姐,您要节哀才好,老爷已经去了,您别自己再伤了身子。”
她边劝金灿灿边给她绣着帕子,自从她从老家回来,帕子已经绣了十几条,绣鞋也做了好几双,连明年的量都做好了。
这小半年来,俩人的衣服鞋子,能自己动手做的,小翠绝对不会让她花钱去买。
金灿灿微笑着替小翠理了一下掉下来的碎发:“嗯,我不伤心。你不要再绣了,明天我带你上街买好的去!上次带货的那件锦红色遍地金通袖袄,就是几十两银子那件,我给你买了!”
她发自内心的想给小翠添置东西,小翠跟着她受了这么多苦,也该跟着一起享福了。她一个现代人,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心里只把小翠当家人。
小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人往地上一滑就跪在了金灿灿面前:“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能伺候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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