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的温煦微风扬起苌离面上轻纱一角,却吹不起她心中任何涟漪。对于人皆向往的至尊之位,自己从来没有过半分兴趣,可到头来自己居然走上了原属于李稷的路。一般的罔顾人伦,一般的心狠手辣,恍惚间,来时萧瑟处近在咫尺,却有远在天涯。
回府后,桑梓立刻迎了上来。“娘子,事情办妥了吗?”
苌离摘下帷帽递给她。“我几时失过手?”
桑梓也不知自己是喜是忧,待其他人退下之后才悠悠道:“您真是一心要做孤家寡人了。”
“瞧你这话说的。绝大多数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不都是一人来,一人走的吗?”苌离笑道。
桑梓无奈附和道:“若说您在何处能占圣人的上风,那就是您这张嘴了。”
“谁说的?明明动起手来,他也赢不了我。”
“话虽如此,可您怎会对圣人下死手?倒是您这张嘴,动不动就能把圣人气到半死。”桑梓笑道。
“哪里是我的嘴皮子厉害,是他愿意忍着我罢了。”苌离道:“他那个脾气,哪里能耐得下性子与人做口舌之争。”
“娘子,奴婢跟着您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久以来,只有提到圣人的时候,您才会有个笑脸。”
桑梓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苌离。“我岂会不知他同我一样也是个孤家寡人,可跟他那样的人长相守会有多难,我光想想就已经望而生畏了。今日王硕的话虽然说得难听,却没有说错,我的所作所为的确令妘氏蒙羞。”
“娘子……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您一直都是身不由己的啊。”桑梓很是心疼自家娘子。
“可当初的第一步,是我自己踏出的,此事我怨不得任何人。”苌离道:“曾几何时妘氏宁愿死战都不同意的和亲,到头来还是被中昱和西夏谈成了,上一次起码还有二哥说话的余地,如今我就只有听从安排的地步。更何况以色侍人的事情我的确做过,至于我如今同圣人住在一处,按世家大族的规矩,被打死都不为过。所以我的确是无颜面对祖宗啊。”壹趣妏敩
至此,桑梓是真的不知要如何劝慰苌离了。因为她也明白。虽然两国此次交易的起因的确是圣人为了给娘子拿到昙燚花,但两国君主各有计较,绝不只为一朵花,一个人而已。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娘子这个人都是这场交易的一部分。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哪怕是把娘子捧在手心里的圣人。
苌离似乎是转还了过来,吩咐道:“告诉他们王硕那里还不可松懈,要盯紧。”
“奴婢明白。”
“折腾了大半日,我也累了。你先出去吧,我且眠一眠,到圣人快回来时候叫我起来。”
“是。”服侍苌离睡下后,桑梓就退了出去。
不过桑梓最后还是未能如约把苌离叫醒,倒不是她的疏忽或是懈怠,而是因为李稷今日提前回来了。
最初李稷只是因为绾绾病着,自己早些回去陪她。不过在府门前下马时,听说她今日去见过王硕,于是李稷就不淡定了,一路直直来到了她床前。他完全想得到,王硕今日必定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掀起床帘,看到绾绾还睡着,李稷才稍稍安心些。
本想就此离开,不曾想苌离恰在此时醒了,人还未清醒过来,就迷迷糊糊地如猫一般钻到李稷怀中,嘟囔道:“桑梓真是的,居然让我睡到了现在。”
见绾绾这般黏人,李稷原本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吻上怀中人的面颊后,道:“是我回来得早。不好好睡着,为何要让桑梓叫你?”
“自然是迎候十郎回来啊。”
“绾绾有此心就好。”李稷面上不自觉地噙着微笑。“今日,为何自己跑去见王硕?”
“说起来那也是我表舅,这不是应该的嘛。”
“他可有给你委屈受?”
“十郎何出此言?如今长安城谁敢给我委屈受?”此时苌离也算是清醒了。“十郎当初厚着脸皮住进来,不就是不想让我一人独自面对旁人的闲言碎语嘛。”
“那是对大多数而言,你那几位舅舅可不这么想。我若在场,他们多少还会收敛些。只有你一人的话,指不定他们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李稷心怀愧疚地道。
“总要让他在死前一吐为快的,不然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苌离仍赖在李稷怀中嘀嘀咕咕。
“你……”
“反正他都病了,我去正好再气一气他,正好送他归西。”苌离扬起头,看着李稷。
“当真这样简单?”李稷挑眉问道。
“再就是请他喝了好东西。”苌离突然就心虚了。
“请?”李稷还是不依不饶。
“其实是灌下去的。”
苌离是缩回到李稷怀中说出的这句,所以她并未看到李稷黑下来的脸。“我以为你在长安城能收敛一下你的土匪习气。”
“我有,我真的有。”苌离争辩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这么干,你这叫收敛?!”李稷越想越气,直接把苌离按趴在自己腿上,抬手就给她屁股上一巴掌。“你果然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苌离抗议道:“我若是不收敛,就该要了他的脑袋,我怎么没收敛了!”
“你还敢顶嘴?!”又是一记巴掌落下。
鉴于落在自己身上的巴掌力道不重,苌离就知道李稷并不是真的同她动气,只是气不过自己上门去自取其辱。“我都要弄死他了,人家骂我两句怎么了嘛。谁跟你一样,心眼比针尖还小。”
“你再说一遍试试?!”
“十郎是个小心眼!”紧接着就是一声痛呼,这一次李稷加重了力道。
肃庸等人听到里面又吵上了,还在寻思是不是要想办法劝劝,不然最后又是两败俱伤,鸡飞狗跳的结果。
倒是桑梓一脸淡定地道:“肃公公多虑了,圣人是不是真动气了奴婢不知,可娘子绝对没有,不然哪里能听到她能这般顶嘴呢?”
屋内的争吵依然在继续,与之相伴的是越来越密集的巴掌声。正当肃庸忍不住想编个由头打断里面激烈的战况时,一声明显不对味的呻吟让肃庸把呼之欲出的那句“晚膳已经备好”给咽了回去。
显然,里面正在教训土匪的人也听出来了。“差点忘了,这可是你的心头好,教训你不能用这招。”李稷笑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苌离当然最清楚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挨打,不过她那张鸭子嘴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又嘴硬是吧?”
外面几人听到如此情行,极是识趣地向外退到了院门处。
最终李稷的惩罚是将手中的绾绾送上云端的最后一刻,让一切戛然而止。“错了没有?”
这种时候苌离根本没有嘴硬的余地。“错了。”
“哪儿错了?”李稷无视怀中人祈求的目光。
“不该送上门去找骂,不该跟十郎顶嘴,不该死鸭子嘴硬。”
“嗯,总算学乖了。”李稷很是满意地为绾绾整理寝衣。“走吧,该用晚膳了。”
“我不要。”
李稷当然知道绾绾要的是什么。“乖,你还病着呢。”
“十郎既知我病着,就不该招惹我。”说话间,苌离已经把李稷扑倒,为免他起来,还顺势骑坐到他身上。
“说你是土匪,你还真把自己当土匪是吧?”李稷瞪着上面的人。
“十郎早就艳名远播,我这个土匪慕名劫色也是理所应当。”苌离驾轻就熟地撕扯李稷的衣衫。
“不是,你……你等……”这回李稷明显慌了,而他之所以没了下文是因为苌离点了他的穴道,使他动弹不得。
对于李稷而言这是值得铭记的一天,因为他真就被个女土匪劫了色。不过,在土匪体力不支时,还是良心发现地解开了他的穴道。李稷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当然是要让她还回来的,到底还顾念着她的病体,所以并不似往常那般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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