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主仆两人直到出了平康坊,苌离才开口说话,“桑梓,我在入长安途中遇到的那位郎君今日也在。”
桑梓吃了一惊,道:“那人和周郎君认识?”
苌离道:“何止认识,还是血亲。他还能左右我此次科举的结果。”
桑梓震惊万分地道:“那人是圣人?!”
苌离疲惫地把头靠在车上道:“对。我知道我惹了个大麻烦,却从未想过是如此大的麻烦。”
桑梓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娘子再想要全身而退是断不可能了。”
苌离有些怅惘地道:“只要不连累舅父和你们便好,我自己倒是无妨。”
桑梓不以为意地道:“这话娘子不该跟奴婢说,奴婢与您之间何来连累二字?不过……今日之事阿渃那里,您作何打算?”
“回去之后,你只需告诉她成钰的真实身份,其他不必说了。其他人阿渃心里多少都会有数的,若是再见她自然会收敛些的。”苌离闭目道。
桑梓犹豫着说道:“娘子,今日之事可要传讯于郭先生?”
苌离叹了口气道:“先生说会为我布置好一切,可这件事绝对在他意料之外,自该让他知晓,回去就飞鸽传书给他吧。
晚些时候,阿渃回来了。在桑梓向她告知今日到底什么情况之前,她自己就跑到苌离面前,打听起情况来了。
几句话之后,想起阿渃那张开过光的嘴,苌离很有把她嘴堵上的冲动。
“阿姐,要是那位白十郎能当我姐夫,那该多好啊。”阿渃满心期待地道。
桑梓没来得及看苌离是何反应,她自己已经差点栽倒在地了。
“且不说人家姬妾成群。你没听见,人家的继室也有着落了吗?”苌离语气似乎是没什么变化。
阿渃小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那也还没娶进门呢,阿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桑梓觉得不能再让阿渃这么口无遮拦下去了,于是道:“阿渃,你是很希望娘子给人家做继室吗?”
阿渃显然没有领悟到桑梓的话中深意,继续悠哉悠哉地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那样的人才配做我姐夫”
果不其然,桑梓终于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苌离情绪失控的一幕。
只听“啪”的一声,苌离把手中的书卷扔在桌上,阴沉着脸,道:“阿渃,我跟你有仇吗?”
阿渃即便再缺心少肺,此刻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立刻躲到桑梓身后,探着脑袋道:“阿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都说这养育之恩大过天,你在我心里有如再生父母一般呐!”
桑梓不忍直视地低下了头。
“我有如你再生父母是吧?那你现在就是不孝。”苌离的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
“啊?!”阿渃显然还没明白。
桑梓决定还是挽救一下阿渃,便语重心长地道:“诅咒再生父母,应该是大逆不道。”
现在阿渃明白了,但她仍是一头雾水,“为……”
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被桑梓捂上嘴,给拉出去了。
桑梓在内心感慨,阿渃啊,你要是知道那位白十郎到底是什么人,他就是长得再俊俏,你也不会希望他当你姐夫的,那位不仅眼睛毒,嘴也毒,连人都有毒啊。
转眼间的功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桑梓忙着置办各色年货,忙得不亦乐乎。阿渃也是忙得不亦乐于,不过她是忙着在长安城内到处玩耍呢。至于苌离仍是深居简出的状态。
长安城里关于这位苌解元的流言,又有了新的版本。说是这位苌解元绝世姿容,是为搏出位高嫁才来参加科举的,当然这是一种比较客气的说法。
而另一个版本,让阿渃气急败坏。那就是苌解元身体有疾,不能生育,才来参加科举的。
苌离漠然听罢,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说得也是事实。阿渃,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阿渃争辩道:“阿姐的那不是病,是……”
桑梓正好从外面进来,道:“阿渃,那就是病。娘子定期所饮的,那是治病的药。”
苌离的声音从书卷后传来,“阿渃,你记下了吗?我的确身体有疾。”sxynkj.ċöm
语中深意,阿渃还是听出来了,除了点头答应,再无他法。
苌离知道此时桑梓进来必是有事要说,就打发阿渃出去了。
桑梓也没废话,直接说了重点,“娘子,会试时间定在正月二十五了。”
这个时间在意料之内,苌离淡淡一声,“知道了。”
桑梓继续说道:“今日朝会定下了继后人选,是清河崔氏五房的嫡长女,大婚定在今年九月初六。”
“清河崔氏五房……”苌离在脑中回忆着,“可是崔祁之女?”
“正是。”桑梓微微一笑道:“确如您所料,崔祁是大长公主的人。”
苌离叹了口道:“这位崔娘子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跟先皇后一样,风光大葬而已了。”
想起苌离之前说过的话,桑梓已然明了。这样被人硬塞进来的妻子,不受夫君待见是必然的,更何况这个夫君还是天子。
对于苌离来说,只有大年三十晚上的祭祖跟她有关系,过年的其他俗务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在祭扫完毕之后,苌离很自然地就去看书了,任由阿渃和其他几人闹腾在一起守岁。
正月初一的早上,阿渃照例是要去庙里为她阿姐烧香祈福的,今年到了长安也不会例外。
但是今年阿渃错过了正月初一早上的第一炷香。首先是晚间守岁之时,因为贪杯,导致她醒来的时候,已是辰时二刻,等她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已近巳时。
长安城里最有名的寺院,就是大慈恩寺,阿渃要去的就是这里。
在大慈恩寺门前,阿渃才想起来,这里是长安,单看这人山人海的香客,就不是睢阳可比的,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阿渃觉得今日这香怕是要烧到晚上去了。
就在阿渃一脸愁容的时候,一个温和的男声,叫住了阿渃,“安娘子?”
阿渃回头看去,是那个被自己三招放倒在地的人,他叫裴什么来着?虽然一时想不起这人叫什么,但是该有的礼数阿渃还是不会缺的,与裴宥见过礼后,道:“裴郎君安好,今日来寺院当然是来烧香祈福的,想必您也是吧?”
裴宥道:“当然。今日有大朝会要参加,我是回府换下官服才来的。安娘子怎么也这么晚?”
裴宥今日身披一件墨灰风毛滚边大氅,衬得他格外气楚,但阿渃没有忽略他那仍显苍白的脸色,于是道:“早上有事耽误,故而出门晚了。裴郎君的伤势可好些了?”
听到阿渃这样一问,裴宥的脸上有了几丝笑意,道:“多谢安娘子关心,已经无碍了。我以为烧香祈福这种事情,你会跟你阿姐一起来呢。”
“阿姐素来喜静,今日这么热闹,她自然是不会来的。”
阿渃瞬间黯淡的神色,没有逃过裴宥的眼睛,不过他也不好开口相问。便转了话题,“眼下这人如此之多,安娘子可愿跟我一起走个近道啊?”
“真的吗?”对于排队,阿渃当然是一万个不愿的。
“请。”裴宥直接当先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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