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王澄端起茶盏抿下一小口,以此来隐藏起所有情绪。若她能活下去,自己放手又有何妨?
随着家人来访,王澄还知道了另一件事。前几日族中也诞育了一个需要送入寺庙寄养的孩子,虽然那孩子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人的子嗣。王澄总觉得此事不对,奈何此事毫无头绪。而整件事又对李稷非常有利,似乎就是琅琊王氏做了什么事情遭受天谴,才会诞育天生残疾的孩子。毕竟李稷的其他孩子没有问题,嫁出去的王氏女也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这样的手笔,只有李稷想得到也办得到。
原本王澄还想提点琬琬,无论何时都要小心李稷,哪怕他如今是你的枕边人。不过只要她心里还当李稷是君上,此事便没有必要。更何况,如此肮脏龌龊之事没必要让琬琬知道,她终究是要靠着李稷活下去的,倘若心中有了芥蒂,他们倒不好相处了。
“你也来逼我活下去吗?”苌离甚是疲惫地问道。
“我若真有此心,何必在此时告诉你?只等郭先生带回昙燚花,那时自会有人出手,轮不到我操心。况且,你跟他对上是毫无赢面。更不必说此事是他占理,没有任何人会帮你。”
“所以你袖手旁观已是最大的尊重了是吗?”
“的确如此。若他因为此事而找我帮忙,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更无心拒绝。不过以他的性子,他是不会来找我的。”王澄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会参与这场争斗吗?”
“这么想知道?”
“退一万步讲,倘若他真的输了,能不能把我夺回去是一回事,但他一定不介意让我当回寡妇。我有必要牺牲自己,看着你去送死吗?”苌离也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这的确像他做的事情。只要你嫁的不是他,那你就是克夫,这也不失为是个把你夺回去的好办法。”王澄道:“能让我另眼相看的之人,这世上真没有几个,他却是其中之一。我早知道他与世家大族会有这么一场对决,说实话我认为他能赢也会赢,但我的出身决定了我的立场。说到底这场争斗虽然惨烈,但只要胜负已分,大家还是要顾全彼此的颜面,不然所有人面上都不好看。如此境地之下,我心中的厌恶是不会让我为了琅琊王氏与他挣个你死我活的,所以这场争斗我会置身事外。”
“你当初毅然辞官还真是明智之举啊。”苌离由衷赞道。
“多谢夸奖。”王澄笑道:“该说回你了,你的选择从来都是生与死,不是我与他。你已经背负太多了,死亡于你而言的确是种解脱。所以要不要再把我的生死系于你身,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你又不是今日才认识我,你该知道我会作何选择的。”壹趣妏敩
“不,我不想让你为了活着而活着。倘若你像如今这般做个活死人,那你还是早登极乐吧。阿姐还有你三哥一定跟你说过,让你好好活下去这种话。你当真知道好好活是何意吗?若你真的知道,你就不会落入今日这般境地。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否则你谁都保不住,他满心忧愤总是要找人发泄的,不是吗?”m.sxynkj.ċöm
“有朝一日你做了得道高僧,我一定不会奇怪。”
“那就谢你吉言了。”
就在苌离伸手去拿手边帷帽时,王澄抢先拿起亲手为苌离戴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还能来见你吗?”看着王澄生疏的动作,苌离缓缓问道。
王澄粲然一笑道:“只要某人的醋坛子不翻就成。”
苌离也是报以一笑,“知道了。”
李稷是戌时过后才回来的,因为特意交代过不准通传他回来的消息,所以苌离没有出来迎他。而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采葛叫到面前问话。“绾绾今日胃口如何?”
“回郎君,夫人今日早膳胃口不佳,不过晚膳用的比平日多些。从大慈恩寺回来后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晚膳时跟奴婢说今日的鲤鱼做得不好吃,还说鲤鱼吃腻了,明儿换鳜鱼来。”
“照做就是。”李稷一改晨起的面沉似水,笑着说道。
苌离正闭目由着桑梓给她篦头发,听到推门声便知是李稷回来了,立刻起身去迎。“都这个时候了,我以为十郎今日不回来了呢。”
识趣的桑梓此时已经退了出去。
李稷含笑一把苌离抱起,“说好了要回来,我怎可食言。”
“可十郎每日奔波辛苦,住在宫里每日还可多睡些时候。”苌离伸手环住李稷的脖子,由他抱着自己向内走去。
“心疼我了?”
“嗯。”
“那我们回宫里住?”
“不要。”苌离是想都不想地拒绝。
“没良心的。”李稷很是委屈。
“我若是真没良心就不问了。”
“你是不是又吃鸭子了?”
“没有,别瞎说。”苌离赶紧转了话题。“宫里一切可好?”
“你以为谁跟你一样,只要我不在,就能作出妖来。”李稷一脸嫌弃。
“谁说的?我今日就没有作妖。”
“真乖。”作为奖励,李稷赶紧在苌离面上印上一吻。“那今日可有想我?”
“每日都要问一遍,你当真不腻味?”
“我为何每日问一遍,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李稷嘟囔道。
“看把你委屈的。”见李稷已经抱着自己坐下了,苌离顺势依偎在他怀中。
“能不委屈嘛,我这辈子除了对你,就没对谁脾气这么好过。”
“明明是你在旁人面前太能装了。”说着苌离捧起李稷的脸,吻了上去。
绾绾很少主动与有如此亲密的动作,这使得李稷很是欣喜。“可是王澄跟你说了什么?”
“你猜。”
“找不痛快是吧?”李稷佯怒道。
“没意思。”苌离轻哼一声后,才道:“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我成日想着周全旁人,还不如先周全自己。我周全了自己,您就舒心了。您心情舒畅了,就不会变着法儿的气我,更不会拿我周围的人开刀。这样一来大家的日子都舒坦。”
“这话说得甚有道理,他这佛没白修。”
见李稷如此说,苌离翻身起来抱住他。“十郎,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不高兴就吓唬我?”
这是绾绾真正意义上的撒娇,若说不受用,李稷自己都不信。不过他还稳住了自己。“哎呦,你还有能被吓住的时候呢?”
苌离带着三分委屈道:“你高兴的时候爱屋及乌,不高兴的时候搞连坐,却又从来不对我怎么。这不就是吓唬我嘛。”
一手抱住绾绾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背脊。“我能治你的就这招了,你不乖,那你让我怎么办?”虽是质问,可李稷话里全是无奈。
“那我以后乖乖。”
“说话算话?”
“嗯。”
“若是你再食言,该当如何?”
“那你就又能吓唬我了。”苌离小声嘀咕。
如今都是这个样子,她幼时定然极讨人喜欢,李稷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
爽朗的笑声传到了外面,肃庸等人均是心头一松,自圣人住进苌府以来,从未这样笑过。肃庸更知道,圣人这样笑的时候,统共就没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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