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离到了掖庭之后,并不急于查问或是处置涉事之人,只等着肃庸将盛满酒液的大瓮送来,然后她才让人把给沈燕婉进献青麟髓的司药从牢里带了出来。
此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神情漠然地跪在地上等候发落,不过当听到苌离对她的处置之后,她到底是有了反应,因为比惨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肃庸也终于知道了那盛满酒液大瓮是做何用的。在听到苌祖宗命人将司药砍去手脚制成人彘时,肃庸还算稳得住,毕竟照她以往行径,弄个人彘出来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肃庸就真的有些受不住了。因为接下来,苌祖宗竟让人把人彘扔进了他准备好的瓮中,还美名其为曰:骨醉。
好家伙,这骨醉是给圣人看的吧?!肃庸当时就惊呆了。对于苌祖宗糟践了自己的酒,圣人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肃庸对此毫不怀疑。可用酒干了这种事情,还不知道圣人要膈应多久呢,想来圣人是许久都不会再喝酒了。
但最令人发指的是,苌离开始审问其他涉事之人时,还就在那大翁旁边审问。如此一来,根本就不用苌离再浪费口舌,每个被带到她面前的人,干脆利落地就把事情全招了,只求死个痛快。
周遭之人无不胆战心惊,这苌大人幸亏是个女子,不然那真是个十足的酷吏,实是不知圣人是看上她哪里了?可话又说回来,倘若圣人真好这口儿,那也解释了此前圣人为何对女色不上心了。
肃庸在一旁故作镇定的同时,在心底唉声叹气。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心里是万般地不情愿,可他必须得承认,能把圣人治服帖的只有苌祖宗一位,先帝都没这个本事。圣人,看来您注定是要步周相的后尘了。壹趣妏敩
在苌离这一番雷霆手段之下,那些肃庸没问出来的事情,自然也就问出来了。
沈燕婉爱香一事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尚食局司药的。贵妃娘娘用的香自然是好东西,这是不必言明之事。而最初司药孝敬沈燕婉的青麟髓却不含零陵香,而且那次进献的香司药还是查看了的。后来司药进献的多了,也就没那么上心了。所以之后送到沈燕婉那儿的青麟髓就被混入了零陵香,又因为其中分量很少,就连沈燕婉自己都未曾察觉出不同,遑论其他未曾留心之人。
原本这一切天衣无缝,奈何苌离对香料所知甚多,再加上她又有极灵的鼻子,事情这才败露。把沈燕婉爱香一事透露出去之人,辗转几轮之后就指到了贵妃那里。
至此,整件事情算是彻查清楚了。苌离并未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揪住韦贵妃不放,所以下令其他参与此事的人全部杖毙。另外,让内廷六局的所有人都来观刑,尤其要好好看看酒瓮里那位,以后可要用心当差,不然她就是个例。
此时刚过午后,苌离吩咐完以前之后就回去午睡,后面的事情就扔给了肃庸,并打发他去跟圣人复命。
“恭送苌大人。”肃庸有气无力地道。
苌离在延英殿内睡得正香之时,肃庸正在向李稷复命。
要紧的事情说完,肃庸自然就说起了骨醉。
李稷貌似从容淡定地问道:“她是不是快把我那些存货糟践完了?”
“没……没有。奴婢看着呢,给郡主用的都是寻常美酒,您那些珍藏大部分都在呢。”肃庸连忙安抚道。
深呼吸了几次后,李稷才可以再度开口。“她人呢?”
“郡主睡午觉去了。”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说完,李稷又低头看起了奏折。
这就是完了?!肃庸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圣人居然就这么忍气吞声了?!
其实,李稷并非看起来的那般波澜不惊。不就是连续两次一身酒气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这就不高兴了。李稷只觉得哭笑不得,原来这婆娘就是这么在意自己的。
看着手边那盏茶,李稷又想起了那个什么骨醉,终究心里泛起了恶心。强压下心里的恶心,李稷赶紧让人把茶水端走。这婆娘要是个男人,还有自己什么事?!这长安城的混世魔王一定是她。
两人再见之时是用晚膳的时候,眼见李稷不提此事,苌离更是不会主动提起,终于李稷还是没忍住。“我觉得你在针对我。”
“十郎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苌离是一脸的无辜。
“为何用我存的酒?”
“看十郎这话说的,我不用你的,用谁的啊?”
“你现在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是吧?”
“十郎这就是冤枉我了,不是你说随我处置的嘛。”
李稷知道只有当绾绾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同自己这般耍无赖。自己不仅气不起来,还愿意看着她这般肆无忌惮,毕竟心情愉悦对她的病体总是有好处的。放下手中碗筷,肆意揉着她的脸蛋,“我看你早晚得让我步了周相的后尘。”
苌离破天地没有躲闪,由着李稷挼弄她的脸。“十郎觉得周相有胆子跟燕国夫人动手吗?”
李稷装模作样地想了半晌后道:“应该没有吧。”
“那十郎就休要说自己惧内。”
“怎么着?”李稷仍是没放开自己的魔爪。“你还怕我不成?”
“那十郎动不动就威胁我,又怎么说?”
一把将人带到自己膝上坐好后,李稷才道:“我大多时候不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嘛,我哪次是真的拿旁人开刀吓唬你了。”
苌离哼了一声后才道:“那还不是因为我被你吓唬住了。十郎还好意思说自己惧内?”
“不好意思。”
“放我下来,我还没吃饱呢。”
说着苌离就要挣扎着起来,奈何李稷没有放手的意思。“绾绾亲我一下,我才能松手。”
“不要脸。”
“又不是第一次了,说得好像你没见过一样。”此时已然换做李稷耍无赖了。
送出香吻一枚后,苌离总算能够安心用膳了。
虽然话是那样说的,李稷在用过晚膳之后还是去看望了沈燕婉,苌离自然不会同他一起。
等李稷回来之后,苌离就说起了出宫的事情。“十郎,明日我能回去了吗?”
“我这两日让你受委屈了?”今日早些时候,王澄已经被火化了,所以李稷并非不愿放人,只是想逗逗绾绾而已。
“没有。”
“那为何这么想回去?还是说我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是我惹了十郎才对。”说这话的时候,苌离不自觉地抱紧了李稷。
“不就是糟践了我的酒嘛,你不至于畏罪潜逃吧?”李稷笑着吻上苌离的脸蛋。
“我才没有逃。”苌离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今日会觉得心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十郎不是不愿我再改瞳色了吗?我又不愿被困在这延英殿。”
“那药失效不是还有几日?”李稷哄劝道:“再呆几日可好?快失效了我就放你回去。我就是想每日多见见绾绾,若是天天盼着早些回去,你就不怕我耽误了正事?”
对于李稷的柔情似水,苌离终究是毫无还手之力。“那我未来几日能去给十郎拟诏吗?”
“我又没罢免你,为何不能了?而且我求之不得。”
于是,苌离又在宫中住了两日,这两日里她又做起了从前的待诏。此事在朝臣们看来,就是圣人允许苌离继续参政的意思。
朝臣们心中如何计较,苌离根本不在乎。而她之所以才继续住了两日,是因为王澄的死讯传到了她这里,而她知道消息的途径,自然是李稷的刻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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