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庸觉得再让圣人和郡主这么相顾无言下去,贵妃怕是要看出些端倪了,于是他突然开口道:“宫里已经一年多没有这样的好消息了,敢问贵妃娘娘,不知是哪位妃嫔有这样的好福气呢?”
肃庸的突然发声,终于让李稷回过神来了,“肃庸问的是,朕也想知道是哪位妃嫔怀有身孕的。”
韦姈月微笑答道:“回陛下,是居于清芷阁的出身琅琊王氏的才人王氏。”
琅琊王氏!苌离听到的只有这四个字,想到王澄近来的反常举动,这位王才人在此时怀孕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苌离只觉得心惊,王澄这是在找死。
韦姈月的笑容不改分毫:“今日太医诊出来,王才人的身孕已有月余。臣妾已看过彤史了,时间正好对得上。”
苌离突然有些欣赏这位韦贵妃了,这样的手段的确是高明。外人眼里这月余间李稷在自己身上花了大把的心思,但这也不影响他临幸妃嫔,谁让自己是没有名分的那个,就算有了身孕也是拿不上台面的,毕竟子嗣才是后宫女人立足的根本。而她提及琅琊王氏的目的,就是在提醒自己如今微寒的出身,另外大长公主失势,自己又失了个大靠山,入宫也是无立足之地的。
苌离觉得自己若是不配合韦贵妃,都有些对不起她了。于是道:“想来陛下此刻要去看望王才人了,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李稷深深看了苌离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抬手示意她退下。
出宫之后苌离直接打道回府,因着她近来忙碌,好不容易今日回来得早,阿渃便拉着自己陪她玩耍。为此阿渃硬生生扯出个理由来,“眼看又到七夕了,阿姐就当是与我和叶姐姐一起乞巧好了。”
苌离直接拒绝,“要乞巧也是你一个人。我自是不必多说,含英是医女,乞什么巧?”
阿渃见状立刻拿出自己往日的特长,整个人挂在苌离身上,“我就是想让阿姐陪我,你近来在马球场上忙乎,都没时间陪我,阿姐这是偏心!”
“你给我说清楚,我偏心谁了?”
“反正不是我!不然阿姐怎么会不陪我?”阿渃抗议道。
在一旁的叶含英看出了阿渃撒泼耍赖的意图,便出来打圆场,“苌大人可愿听听我去东越的见闻?”
“好啊好啊,我和阿姐都从未去过呢。”不待苌离说什么,阿渃的兴趣是极大的。
说起来这个三人也都算是走南闯北之人,尤其是叶含英去过的地方是最多的,另外两个若说是对异国的风土人情毫不感兴趣,那就是假话了。
于是,三人坐于廊下听着叶含英的讲述,叶含英用词虽不华丽,却也讲得极是生动有趣,不知不觉间夜幕就降了下来。m.sxynkj.ċöm
这期间桑梓为三人送上雪霁羹。雪霁羹又称雪霞羹,采数朵芙蓉花与豆腐同煮,色如雪霁之霞,所以由此得名雪霁羹,佐以蜂蜜即可。
“阿渃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芙蓉花?”苌离尝了一口,便问道。
阿诺一听忙解释道:“阿姐,以前在睢阳的时候我的确翻过别人家墙头去摘花,但这回可不是啊,这是我买回来的。”
苌离笑道:“就算是你偷摘回来的,如今都做成汤羹了。只要人家不找上门,也是无所谓的。”
听到这话,叶含英和阿渃同时愣住。
“我以前去翻墙头摘别人家花的时候,阿姐可不是这样的。”阿渃一脸的不可思议。
又饮下一口雪霁羹后,苌离才道:“因为以前你是小孩子,现在你是大人了。”
阿渃不可思议地道:“翻墙头去摘花不应该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吗?”
“因为小孩子尚且不能明辨是非所以不能这么干,但你现在是可以明辨是非的吧?”苌离顿了顿后,又道:“你如今长大了,能让你玩耍的事情也不多了,翻翻别人家墙头也是极好的。反正要紧的东西,你是不会偷的,摘几朵花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这回叶含英是彻底傻了,“苌大人,在你手里这阿渃是真的长不大了。”
苌离并不答话,只是淡淡一笑。
而阿渃对此却很有兴趣,“阿姐,是不是只要我不被人发现,哪里的墙头我都可以翻了?”
“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大明宫的墙头你也不是不能翻。”
阿渃连忙摆手道:“这个就大可不必了,大明宫的墙头还是留给阿姐翻吧。”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入宫有腰牌,用不着翻墙头。”苌离含笑答道。
“你若想翻,也不是不可以。”这是李稷的声音!
三人一齐回头,只见李稷正站在回廊的另一端,目光定定落在苌离身上。
趁着行礼的功夫,阿渃小声地道:“阿姐,翻墙头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玩吧,现在只有你想不想翻的墙头,没有你不能翻的墙头。”
李稷上前示意三人免礼的同时,笑着问阿渃,“安小娘子说错了,宫墙怎么说也不低,以你阿姐的功夫,她能翻过去吗?”
以往的经验告诉阿渃,加在这两尊神仙之间自己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于是,笑得一脸谄媚,“看白郎君您这话问的。我阿姐自己都说她入宫有腰牌,哪用得上翻墙头呢。”
“你可真是谁都不得罪啊。”苌离瞟了阿渃一眼道:“把这些端下去吧。”
对于阿渃来说,这绝对是如蒙大赦,端起三人还没吃完的雪霁羹,拉着叶含英就离开了。
当回廊之下重新归于平静之后,李稷才走近坐于苌离对面。
苌离一脸郑重地问道:“陛下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来看你。”李稷回答虽然简短,但这不影响他柔和的语气。
一怔之后,苌离才再次开口,“臣今日未曾坠马,陛下为何要来?”
“你到底是有多希望自己坠马,才说出这话的?”李稷问道。
“臣今日没出什么事,陛下为何要来看望臣?”
这是苌离的态度,今日之事她是一个字都不想再提了。李稷打量了苌离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布置给你的课业还没查完,所以我来接着查。”
“此时天色已黑,陛下来晚了。”
“你这是在怨我?”
“陛下说笑了,臣为何要怨您?您也没做什么可以让臣埋怨的事情。”苌离语气平静。
“其实……你有很多事情可以怨我的。”李稷的语气有了些许的迟疑。
“臣实是不知,还望陛下明示。”这句在外人看来的顶撞,其实是苌离的实话。
“过去,还有现在。”
“陛下,您的不得已臣都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臣不会埋怨您。更何况在臣眼里,您真的从未做过让臣可以埋怨您的事情。”
李稷淡淡一笑,道:“这的确是你说的话。”
借着暗淡的光线,苌离发现李稷的笑容居然有些落寞,这不是他该有的笑容。
“陛下,您今夜为何前来臣都明白。”对着李稷莞尔一笑后,苌离才重新开口道:“您与臣之间有些话是不需要说的。更何况无论是谁也不能否认,臣与您如今是休戚与共。若是您不能把控朝局,臣就不只是被拉出来开刀那么简单了,估计是拉出去是祭天的待遇。臣私心以为您还不打算借他人之手要了臣的命。”
李稷既庆幸她都明白的同时,也心疼她都明白。“自来长安之后,你过得可好?”
“臣……”
李稷直接打断了苌离,“问这话的不是圣人,而是那个与你在路上偶遇的白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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